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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汪文海剛坐下,立刻又站了起來。

  孫正輔大笑起來。他笑的時候,表情像一隻老狐狸。

  「你知道嗎,當初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和你現在的反應一模一樣,也嚇了一大跳呢!呵呵……」

  汪文海重新坐下來,平靜了一下心緒,問道:「究竟是咋回事兒?」

  孫正輔收斂了笑容,正色道:「5月16日晚9點多,醫院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從一家地處偏遠的供銷社打來的,說有人受傷流血不止,需要馬上處理。按理說,外傷應該看西醫,但是鎮上西醫少得可憐,百姓也看慣了中醫,所以便把電話打到『何氏中醫』來。何青延立刻出診去接病人,結果這一去就再沒回來。」

  汪文海在筆記本上快速地記錄著。

  「後來我們找到隨車的護士,她說當時車上除了她以外,只有何青延一個人。他們開車到了那家供銷社後,護士進屋幫助抬病人,結果出來後,發現等在外頭的車不見了!我從護士那瞭解到,當晚何青延表現得很不尋常,繞了不少冤枉路才到達目的地。為此,病人家屬還頗有怨言呢。照理說,石嶺鎮並不算很大,來來去去就那麼幾條街,他是駕駛員,對道路應該很熟悉才是。或許……他當時正為了某件事而煩心?」

  孫正輔看汪文海記得很辛苦,便停下來,等他把記錄做完,才又接著往下說。

  「當時我們要求何家派出人手配合我們一同查找,可惜始終沒有結果。順便插一句,他失蹤的地點離何家三太太,也就是何遠榮小妾的住處很近,大概只有幾分鐘車程。當時我懷疑,何青延的失蹤,會不會跟何家三太太有關?於是我前去拜會,不過對方表示當晚沒有看到他。那位三太太文文弱弱,為人也比較和氣,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

  孫正輔停住了,似乎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良久,他接著說:「我們一方面在何青延失蹤的地方展開搜查,另一方面,我忽然想到那個兇手之前一直想要告訴我們的事情……」

  「什麼事情?」汪文海的神色變得緊張起來。

  孫正輔說:「就是遺失了鑰匙的檔案櫃!你想想看,按照兇手一貫的手法,如果說何青延是兇手下一個目標的話,那麼檔案櫃中一定有某樣東西預示著即將發生的事,只不過我們始終沒有注意罷了。」

  他停了下來,注視著汪文海的眼睛,仿佛是在等他說出答案。

  汪文海翻了翻之前的記錄,忽然靈光一閃,叫道:「救護車出勤記錄!」

  老孫重重點了點頭,說:「好樣的!那正是我當時腦子裡最先浮現出來的東西。趁著回到醫院的空當,我來到推拿室,把那本記錄簿重新拿出來,仔仔細細、一字一句地看過去,果不其然,兇手的暗示就在這上頭。」

  「是夾了什麼東西嗎?」汪文海問。

  孫正輔搖了搖頭,說:「4月8日、5月1日這兩天的記錄被撕掉了。」

  「這……又代表著什麼?」

  沉思了片刻,孫正輔說:「這個道理我也是後來才想通的。你想想看,如果要運送死人,車上很可能會留下血跡,即使清理過,還是很容易用化學方法檢驗出來的。可是什麼樣的車即使沾有血跡,也不會受到懷疑呢?」

  「救護車!」

  「完全正確。我猜兇手很可能就是利用救護車來搬運屍體,也由此推斷出何青鶴的死亡時間。我問過醫護人員,但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記錄是備查用的,沒人在意。不過,我有一點卻想不通,為啥5月1日那天的記錄也要撕掉?難道『何福案』中也有救護車的參與?」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隔了一會兒,汪文海說:「可是,如果要出動救護車,駕駛員會不知道?兇手是怎樣避開他的耳目的?總不會大搖大擺地把車開走吧?」

  孫正輔回答:「經過調查,得知醫院共有三輛救護車,而且管理不嚴,醫生們只求用車時有車可用便可。何青延雖然負責車輛管理,其實也就是駕駛員,駕駛的是輛改裝車,車況較差,所以運送死者的任務一般都是交給這輛車負責。當然了,除了他失蹤那次。我想,『何青鶴案』與他是脫不了關係的,但是,他也失蹤了!」

  汪文海不禁歎了口氣:「唉!那這樣一來,不就表示何青松是無辜的了?之前在他的轎車上不是驗出可疑的血跡嗎?」

  孫正輔說:「這還很難說,之前的一切也都只是推論而已。」

  汪文海點了點頭。

  孫正輔喝了口水,繼續說:「掌握了日期,我們便著手調查那兩天救護車的出入情況,並確認了每個人的行蹤。不過,沒有人對救護車的調用還留有印象。」

  汪文海靈機一動:「會不會是兇手故布疑陣?其實他根本就沒借助救護車,僅僅撕掉了記錄,想把矛頭指向何青延?」

  孫正輔沉思了片刻,說:「嗯,當然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咱們先接著往下來。更詭秘的是,我們調查所有人4月8日的行蹤,發現除了何青松在當晚有近三個小時的外出,無法提供說明外,其他人都有相當確鑿的不在場證明。於是線索又一次指向了何青松!」

  汪文海忍不住笑起來:「哈!這位仁兄可真夠倒楣的!」

  接著他說:「不管是不是何青松,反正兇手一定就在何家內部。可是兇手這麼佈局,範圍豈不縮小到僅在醫院工作、對醫院瞭若指掌的家族成員了嗎?」

  孫正輔搖頭道:「那倒未必!是何家內部的人那是不用懷疑的了,但是你可別忘了,醫院本來就是何家開的,不管是『本家』還是『外家』,即使頻繁出入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而且何家上下每一個子弟,在上學期間都能夠以打工的方式來參與醫院的業務,因此對醫院很瞭解,這並不稀奇。」

  汪文海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孫正輔有些好奇,問他:「你在想什麼呢?」

  汪文海說:「呃……我在想,這麼一來,又怎麼解釋何福的死呢?難道他真跟何家遺產爭奪有關係?」

  孫正輔臉上又浮現出之前的那種既無奈又迷惘的表情。他說:「想不通,真的想不通,無論我怎麼調查,怎麼推測,直到最後也找不出一點兒關於何福參與何家內部遺產爭奪的線索。這太讓人費解了!」

  病房內陷入了空前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

  「後來有何青延的下落了嗎?」汪文海問道。

  孫正輔精神為之一振,說:「是的,在5月18日,我們終於有了他進一步的消息。只是在那之前,兇手搶先一步,將魔掌伸向了當時正就讀C醫大的何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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