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數(50)_學達書庫

五十

　　面對會上七嘴八舌、爭論不休的組員，李向東只是冷眼旁觀，沒有表示什麼。他的臉色陰沉沉的，有些怕人。過了好一會兒，他擺了擺手，說：「老周啊，你是咱們組裡最有頭腦的刑警，不過我奉勸你一句，最好還是先做好分內的事，不要操太多的心，到頭來什麼事都做不好，可就得不償失了。」

　　「組長，您說這話是啥意思？『蔡麗芬案』不是您讓我們去留意的嗎？」

　　發哥猛地站起身，卻被一旁的羅剛硬拉回到座位上。

　　李向東也有些來氣，嗓門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度：「沒錯，『蔡麗芬案』與『李文竹案』的確有相似的地方，我當初也存著疑問，媒體也有意將兩起案子往一塊兒撮。但是我想大家都清楚，這兩起案子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查得清的，所以我覺得重點還是應該放在李文竹身上。」

　　發哥無奈地歎了口氣，索性往椅背上一靠，閉目養神。

　　最後，會議在李向東的咆哮聲中草草結束。

　　「發哥，咱們真的要去追查這根竹條的來源？會有幫助嗎？」警車內，羅剛舉著裝竹條的證物袋問。

　　發哥悶哼了聲，有些激動地說：「動動腦子吧！當然沒幫助了！如果有的話，那才真叫見鬼了呢！」

　　羅剛唯有苦笑。

　　剛才的會上，發哥提出可以從兩位死者教過的學生中尋找線索，卻被同事們譏笑為「神經病」，這令羅剛替發哥面子上掛不住。其實羅剛也對發哥的提議持保留意見，他覺得發哥把案情想得過於複雜了。只不過兩個人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不得不一致對外。他認為，不懂為人處世、固執和我行我素就是這位前輩的致命處，否則以他的能力，絕不僅僅只是目前的職務。

　　「發哥，你家裡最近還好吧？」羅剛漫不經心地問。

　　發哥有些驚訝：「沒啥大事……你幹嗎這樣問？」

　　「嫂子的病還是沒辦法控制？」

　　發哥的老婆兩年前不知得了什麼怪病，下半身癱瘓無法行走，看遍了C市的大小醫院，卻查不出原因來。他特意請了保姆照顧，加上他老婆沒有醫保，經濟壓力相當大。

　　「這都是命啊！唉——」發哥一聲歎息，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你也別太往心裡去，吉人自有天相……你兒子最近怎麼樣？」羅剛又問。

　　發哥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還能怎麼樣？這犢子把書包背成了幌子，整天不著家，跟一幫狐朋狗友們鬼混，早晚是挨槍子兒的貨！」

　　羅剛黯然。

　　發哥的兒子的確不爭氣，從小學習就不好，仗著老爸是員警，整天在外頭和一幫小痞子鬼混，惹是生非。

　　不過，這並不是羅剛所關心的。

　　他之所以聊起家常來，其實是想為接下來的話找個切入點。

　　他說：「發哥，我剛剛收到內部消息，說是上頭正嚴抓「警紀整頓」，尤其是收受賄賂……我覺得，沒有必要為了那種錢自毀前程，你說是不是？」

　　「難道你要告發我？」

　　發哥那臃腫的身子用力挺了挺，口中充滿了火藥味。但下一刻，他似乎又覺得自己太過於衝動了，無奈地歎了口氣，把頭別向了窗外。

　　他幽幽地說：「剛子，你還年輕，有些事你是不會懂的。」

　　發哥的話，讓羅剛產生了挫敗感，他的嗓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許多：「發哥，話可不能這麼說，這不是懂不懂的問題，這是作為一名員警的良知！你也知道，我一向是尊重你的，也知道你家庭負擔重，但你這樣做是不對的，還是儘快收手吧！」

　　發哥轉過頭，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羅剛的臉看個沒完，說：「其實每個人都各有其道，我只是拿我應得的那份。我知道你滿腔的抱負，當年的我也和你一個樣。可是這個圈子待得久了，終有一天你也會看開，這個圈子除了你自己，還有誰會真心幫你？」

　　「受人錢財，與人消災，這道理你不會不懂！上一次，就是市里『嚴打』那次，你不就是因為收了人家的錢，私底下把那個莊家放走了嗎？」羅剛越說越激動。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