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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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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瑩脫口而出:「你就是看我不順眼!我早就知道,你為什麼天天待在這些破書裡,還不是為了那個人?你嘴上不提,可心裡惦記著,我什麼都知道……」說著,肖瑩的眼淚居然委屈地掉下來了,「我以為你早忘了,可你根本沒忘,做夢你都叫她名!……」 李鴻舉木然地看著肖瑩。他在心裡默認,這一次妻子沒有說錯,他真的不曾忘記那個人。 2 夜漸深沉,青雲寺內,陣陣山風鼓動著松枝,發出嗚咽之聲,偶爾一聲鳥叫,使森涼的古寺更顯得空寂。禪堂裡,覺慧跪在蒲團之上,輕撚佛珠,默誦著經文,竭力摒除著俗念。但是前些天在大雄寶殿外一眼瞥見的那個人,老是在眼前執拗地晃來晃去,怎麼也趕不走,今天白天,那人又一次出現在客堂,仿佛有意來強化她痛苦的記憶。世事如此乖舛,令人無可左右。二十年前在蓮花山與他分手,本想順著護城河尋一條陰陽陌路,不期然被一位小尼姑引入空門,如今還是在蓮花山與他重逢,想來真是一切皆有定數了。兩行清淚沿著覺慧的臉頰倏然而下。 覺慧的房外,柔和的燈光悄悄傾瀉,撒下一地的光暈,覺真站在那裡,良久地注視著那個清麗的背影。她輕輕推門,覺慧回頭,看到覺真,急忙擦拭淚水,叫了聲,「師父!」 覺真點頭,說:「夜深了,休息吧!」 「想再做些功課,師父,您先休息吧!」 覺真搖搖頭,說:「如果有心事,即便做了功課,怕也是事倍功半!」 覺慧沉默片刻,說:「請師父放心,我可以把持住心性。」 覺真歎息一聲,幽幽地說道:「當年,六祖慧能風塵僕僕地到了廣州法性寺,時值南方大德印宗法師講解《涅經》。當時,有風吹幡動。一僧說,是風在動;另一僧則說,是幡在動。兩人都不能認同對方的觀點,在那裡爭論不休。這時,六祖說,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乃是仁者心動。」 聽師父講起這段禪宗界的公案,覺慧心下大驚,知道覺真已經明瞭她的心事,特意在深夜點悟。她叫了聲「師父」,往下卻不知說什麼好了。 覺真說:「佛說,破迷開悟,離苦得樂。迷的是什麼?是對自己真相的不瞭解。因為看不到真相,往往就看錯、想錯、做錯。看錯、想做、做錯之後,就是個苦。苦由何處而來,由心而生!」 覺慧說:「多謝師父!弟子明白了!」 「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既無種,無性亦無生。……時間不早了,休息吧!」覺真轉身離開。 覺慧垂手恭送覺真,熄了燈,閉上了眼,頓覺內心一片清澄。 王萬友認為,所謂的調研報告不過是走走過場,做做樣子。他拿著調研報告走過李鴻舉辦公室,稍稍停頓了一下,拍了拍大肚子,繼續向前,進了趙德海的辦公室。 趙德海正在批閱檔,抬頭看看王萬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先坐會兒。」 王萬友點著頭,哈著腰,坐在趙德海對面。趙德海剛把手裡的筆停下,王萬友連忙起身,雙手拿著關於重建隆光寺的調研報告,送到了趙德海眼皮子下面。他想,自己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迅速做出了一份報告,必然會得到趙德海的一番誇獎,正好壓壓李鴻舉的氣焰。 趙德海說:「調研報告出來了?做得很快嘛!看不出來,王大肚子辦事真爽快!」 王萬友不住地點著頭,說:「都是德海書記教導有方!」 趙德海繃起臉,說:「萬友,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這麼叫!市長,我是市長!」 王萬友不住地點頭:「對,市長!可這書記不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嘛!在我心裡您早就是書記了,全市人民也都是這麼想的。」 趙德海嚴肅地說:「誰想都不能這麼叫!你給我記住了,以後再這麼叫我可真和你急!」自從主持臥龍全面工作以來,已經有不少的下屬人前背後這樣稱呼趙德海,對此趙德海非常謹慎,每次聽到都會堅決地予以制止。從事政治工作幾十年,趙德海深諳政治有著無法掌控的微妙,誰都無法預見明天會是什麼樣,偶爾的一個風吹草動,都會改變一個人或是一批人的命運。前車之鑒不勝枚舉,在這個關鍵時期,趙德海的低調是從骨子裡鑽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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