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風雨情(181)_王宛平/丁丁

一八一

　　此時傳來唐母高亢的聲音：「親家，我做飯啦。」

　　舒曼急得趕緊往廚房奔：「我來，我來。」

　　開飯了，大家坐下來。唐母熱情地為各位夾菜，不停嘮叨：「我雖然開飯館吧，一般自己不下廚，我嫌油煙味兒太嗆人，這做飯手藝也不知道擱丟了沒？」

　　耿直嘗一口道：「嗯，好吃，地道東北味兒！」

　　唐母放心道：「好吃就成，賊怕你們北京人吃不慣東北菜。」

　　耿直連連點頭：「吃得慣，吃得慣！」

　　唐母又給舒曼夾菜，舒曼趕緊道：「我自己來，那什麼，小美母親啊，你坐。」

　　唐母坐下，笑道：「嗨，叫那麼費勁幹哈？我姓劉，劉翠英，叫我翠英就成，老家都這麼叫。」

　　舒曼啊啊地，沒說什麼，劉翠英把一大筷子雞肉什麼的都夾到舒曼碗裡，舒曼這叫一彆扭，她看著碗裡的肉發傻，耿直趕緊拿過舒曼碗，沖劉翠英笑笑：「她不怎麼愛吃肉。」

　　劉翠英笑道：「是啊？怨不得親家母皮膚這麼好，趕情吃素啊，我也想吃素來著，可我饞肉啊，幾天不吃肉走道都不得勁，小美跟我一樣，也愛吃肉。」

　　唐小美撒嬌道：「媽我不愛吃肉，我要減肥。」

　　劉翠英：「你肥啥肥呀，再瘦生孩子可麻煩了。」

　　唐小美嗔道：「媽！說啥呀！」

　　耿遠臉紅。舒曼看在眼裡，看耿直一眼，耿直卻渾然不覺，埋頭吃菜，舒曼瞪耿直一眼。回過頭卻見劉翠英盯著自己，於是笑道：「您想說什麼？」

　　劉翠英趕緊搖頭：「沒啥沒啥，我就是覺得吧，您哪兒都好，就是感覺有點不得勁，我這琢磨半天吧，覺得吧，您頭髮有點不時尚，我老妹，就是美美老姨啊在北京開了家美髮店，好多明星都去做頭髮哪，我帶您去做一下吧，您肯定……」

　　舒曼不耐煩，咳嗽一聲，唐小美拽母親一下，劉翠英不說話了。舒曼清清嗓子，慢聲細語道：「我和耿遠父親特意請您來，是想聽聽您的意見，耿遠和小美的婚禮，您準備怎麼辦啊？」

　　劉翠英笑道：「唉，我沒意見，小美她爸是個悶葫蘆也不能有啥意見，小美和小遠自己拿主意吧，還有，親家你們是文化人，大幹部，聽你們的。」

　　舒曼：「話是這麼說，您心裡總有個想法吧，是想大辦還是從簡，在北京辦還是你們老家辦還是蜜月旅行，都不一樣的。」

　　舒曼話音剛落，耿直道：「從簡好。」

　　舒曼瞪耿直：「得聽孩子意見。」

　　唐小美明顯不樂意了，低下頭踢耿遠的腳，耿遠笑道：「媽——」

　　然後沒詞，看唐小美，「美美你說吧。」

　　舒曼一臉假笑看唐小美：「是啊，小美說吧，只要我們能辦到的。」

　　唐小美被舒曼的氣勢壓住，不敢說話，回頭看母親，劉翠英笑道：「嗨，美美也沒經歷過這種事兒，還是聽您二位的吧。」

　　舒曼慢聲細氣：「家長意見只是參考，是吧？」

　　舒曼：「我和他爸爸的意見是……既要簡單又要莊重……」

　　劉翠英愣了一下：「那到底是簡單還是莊重啊？」

　　耿直笑道：「兼而有之，兼而有之！」

　　送走親家母，舒曼心情沮喪，脫衣服也摔摔打打的。耿直進來，想拿東西，一見舒曼那架勢，轉身要走，走一半，想想又回來，看著老伴兒，勸道：「我知道你是個仙女兒，廣寒宮下凡的，人間這俗氣你挨著不舒坦，你忍忍，等你普度完我這凡夫俗子，你回你廣寒宮守著月亮和兔子，再沒俗人煩你啦。」

　　舒曼樂了，把手裡衣服砸向耿直：「你就是個大兔子！」

　　耿直一本正經：「我不是兔子，我吳剛啊！」

　　他拖長了聲音說道。

　　虎子揪心的婚姻

　　耿耿遠走美國，舒曼那顆心就一直那麼懸著，還好耿耿是一個懂事的孩子，經常往家裡打電話。今天耿耿又來電話了，還是像往常一樣，舒曼坐在茶几旁接電話，耿直裝作不在意，坐沙發上擺弄照片和相機，但豎著耳朵聽母女倆交談。

　　舒曼著急：「聽你外公講，紐約冬天比北京還要冷的，你要注意保暖哦。」

　　耿耿：「唉呀冷死了，我穿毛衣加羽絨服呃。我爸腰疼要注意了，暖氣停了就買個電暖氣，不要怕費電。」

　　耿直一旁嘀咕：「你老爹沒那麼嬌氣！」

　　舒曼轉回身：「你怎麼聽到我們講話？」

　　耿直撇嘴：「娘們說話不就是天氣呀身體呀，吃飯穿衣，還能說啥？」

　　耿耿在那頭嚷：「我爸說什麼？」

　　舒曼轉回話筒：「你爸說你別光顧著臭美，大冷天穿裙子光大腿，現在年輕，到中年關節就會出毛病的。」

　　耿耿樂：「我爸才不關心我大腿呢，媽您自己話幹嘛安我老爸頭上啊。」

　　耿直嘀咕：「我就關心你腦子，傻丫頭！」

　　舒曼看一眼耿直，話筒一伸：「你老嘀咕嘀咕的，你自己講！」

　　耿直一梗脖子：「我不跟這丫頭講話，除非她把那小美國佬踹太平洋去！」

　　舒曼捂住話筒，瞪耿直：「胡說什麼！他們已經結婚了，你想破壞女兒婚姻啊！老封建！」

　　耿直嘀咕：「那叫婚姻？那叫昏頭！」

　　舒曼趕緊對著話筒道：「你爸現在可忙了，照相啊，唉喲，逮誰照誰，特別是樂樂，你還別說，照得真好，好幾大本子呢，明天就給你寄去吧，好好。」

　　手捂話筒，回頭瞪耿直：「你真的不跟女兒講話？」

　　耿直脖子再梗：「不！」

　　舒曼狠瞪耿直，回頭道：「你爸讓我問你啊，諸葛找到工作了嗎？你們搬家了嗎？」

　　耿耿笑：「我爸才不會關心諸葛呢。您跟我爸講，我現在上學打工自己掙錢，特獨立，根本不靠男人。」

　　舒曼直點頭：「好好好。」

　　有人在叫耿耿，耿耿用英語答一聲：「Ye！」

　　然後沖舒曼道，「媽，我同學叫我，我得走啦！過幾天再給您打電話！媽媽我愛您。」

　　舒曼眼睛濕著：「別老打電話，多貴啊，寫信吧，你爸就愛看你寫的信。」

　　話筒裡傳來忙音，舒曼慢慢掛上電話，一臉傷感。耿直一旁抬頭，咳嗽一聲，低聲道：「丫頭是怕你擔心才花那麼多錢給家裡打電話，你還是愁眉苦臉的，丫頭要知道你這樣，不定多擔心呢。」

　　舒曼擦擦眼睛：「跟我說這麼多，幹嘛不自己跟孩子說？」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