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風雨情(147)_王宛平/丁丁

一四七

　　舒曼瞪著耿直：「要離婚！」

　　耿直怔一下，「哦？」

　　然後瞪著舒曼，一臉莫名，「那你叫我做啥？」

　　舒曼：「你去教訓他，這個老流氓！」

　　耿直一連串：「成成成，我教訓他！」

　　說完拔腿就往外跑。耿直找到小杜住的酒店，沿走廊走著，正想問過路人小杜住的房間在哪裡，就見走廊盡頭，小杜推門而出，耿直回過身看著小杜走近自己，小杜也是五十幾歲的人了，遠看卻看不大出，他現在衣冠楚楚，西裝革履，戴著變色近視鏡，還夾著公事包，完全變一個人，耿直冷冷看著小杜，小杜大模大樣走過來，第一句話就是：「舒露讓你來的吧？我就曉得她沒地方去，住你家我就放心了。不過老耿你有點不懂事哦，你找我幹嗎？這是我們私事兒嗎，你加進來算怎麼回事兒嗎？」

　　耿直低聲說：「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進你屋說！」

　　小杜立刻擋著去路，一臉道貌岸然：「我不丟人現眼，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講好了，我房間……」

　　小杜搖著頭，「不方便進的。」

　　耿直看一眼小杜再看一眼那房間，冷笑不已：「你多大歲數了？」

　　小杜：「老耿你不用跟我講什麼大道理，我知道我多大歲數，我也知道我在幹什麼。」

　　耿直盯著小杜那張沒心沒肺的臉，冷笑連連：「要回去二十年，我一拳下去，你半條命也沒了，你現在這個糟稀老頭樣，我不打你，我打你也沒用，你知道疼嗎？你有心有肺嗎？」

　　耿直掉頭就走，走幾步，想想還得完成任務啊，噌地轉身回來，小杜嚇一跳，本能躲閃，耿直笑：「老子說不打你就不打你，不過你得跟我走一趟！」

　　耿直一把拽住小杜，小杜尖叫著：「你這個人一輩子就這麼野蠻嗎，我就是不要跟你這種人做親戚嗎！」

　　耿直一掌推過去：「你以為老子稀罕你這種親戚！老流氓！」

　　小杜被推得踉蹌，好容易站穩腳，怒道：「你不要把自己偽裝得那麼道貌岸然，什麼叫流氓？強人所難才叫流氓，我做事正大光明，兩廂情願的。」

　　耿直不說話就是推著小杜走，小杜一路張牙舞爪著：「你跟你老婆也快三十年了，你就沒有煩你老婆時候？你見年輕漂亮女性你就不動心？」

　　耿直氣得猛推小杜一把，小杜大聲說道：「說中你心事啦？你用這麼大勁！我跟你講哦，我們都是男人，年齡也差不多，你怎麼不理解我苦衷呢，還是你嫉妒我？」

　　耿直噌地回過身，握緊拳頭：「我看你再敢多說一個字……」

　　小杜嘴動了動，略一遲疑，不說話了。耿直：「你給老子聽明白了！立刻去見舒露！」

　　耿直推開門，就見舒曼背沖耿直站著，呆呆地，耿直順著舒曼視線過去，嚇住，那櫃子原地沒動，耿直趕緊沖過去：「我急著教訓小杜給忘了，我現在就給你搬，怎麼這麼沉啊。」

　　這一用勁還真挪動了，挪著喊著：「這樣行不行？昨天你說就挪到這兒。」

　　挪完了直起腰，看著自己老婆。

　　舒曼表情麻木：「真難看。」

　　說完就要走，耿直趕緊上前：「我再挪。」

　　舒曼：「沒意思。」

　　耿直：「什麼沒意思？」

　　舒曼：「什麼都沒意思，活著一點意思也沒有！」

　　夫妻對視著，耿直一頭霧水，舒曼一臉漠然。電話鈴響，舒曼抓起電話，就聽舒露在裡面嚎哭：「耿直跟他講什麼了？他現在就要跟我辦手續啊！耿直怎麼能這個樣子，他恨我是不是？」

　　舒曼拿著話筒，一句話不說，就那麼聽著。舒露繼續哭著：「我講話你聽到沒有啊，你怎麼不說話呀！耿直到底怎麼跟他講的嗎？我昨天見他還不是這個態度嗎，耿直說什麼難聽話刺激他了呀，是不是還動武了呀！他是知識份子，是要臉的人，耿直這麼大幹部說話做事怎麼就不懂什麼叫分寸呀。」

　　耿直從話筒裡聽到舒露的哭訴，一臉苦笑。舒曼卻慢慢放下話筒，就聽裡面舒露還在尖叫著：「我就不該讓耿直管我們的事兒！」

　　舒曼放下電話，眼睛呆滯，一回頭，見耿直在看她，也不理會。耿直殷切道：「你姐姐來的電話？」

　　舒曼不理會，轉身進了廚房。耿直這叫一抓心搔肺，坐下來不敢動，看舒曼走來走去，放衣服，疊衣服，就是不理會耿直，耿直試探著伸出手去，舒曼忽地抬起頭，嚇得耿直手趕緊縮回來，舒曼瞪著耿直。

　　耿直趕緊起身道：「是小杜對不起你姐，你瞪我幹什麼？」

　　舒曼就是直眉立眼看著耿直，耿直被看得心驚，伸手在舒曼眼前晃著：「哎，哎，舒大夫……」

　　舒曼慢慢伸手撥拉開耿直手，仍然直眉立眼盯著耿直眼睛：「你和他特有同感吧？」

　　耿直：「誰？」

　　舒曼：「裝！」

　　耿直：「裝啥？」

　　舒曼轉過臉，聲音幽幽地：「舒露說小杜所以要離婚，因為她不要小杜碰她，一碰就難受，不是一天兩天，小杜受不了。」

　　耿直明白老婆想說什麼，要伸手攬過老婆，舒曼聲音低低地：「別碰我！」

　　耿直：「我沒碰你，我就想跟你說。」

　　舒曼瞪耿直：「我現在和舒露一樣，可能時間更長，你早就受不了了吧？」

　　耿直趕緊安慰：「沒有沒有，我現在天天睡覺前看書，這一年看了好幾本了……」

　　舒曼回過頭盯著窗外：「你算了，男人都一樣，當女人真沒勁，活著一點意思也沒有。」

　　耿直伸過手去：「你別這樣。」

　　那手離舒曼還八丈遠呢，就聽到舒曼冷冷道：「跟你說別碰我！」

　　耿直趕緊縮回手，臊眉搭眼著：「我，我沒碰你啊！」

　　耿直對於舒曼現在這個狀況摸不到頭腦，局裡的會議結束後，抓住季誠。耿直關上會議室門，回過頭，一本正經地說到：「有個疑難病例想請你幫助診斷。」

　　季誠：「什麼病例？」

　　耿直在屋裡轉著：「有這麼個人，女人，從前很正常，非常優秀，突然間就變了個人，變得神經質，忘性大，疑心重，動不動還哭哭啼啼，還發脾氣，她在哪兒，你就不能過去，離她八丈遠她就嫌你碰她了，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還不說話不理人。」

　　耿直回身瞪著季誠，「昨天到今天她就說一句話：『活著沒意思。』然後就不說話了。」

　　季誠憤怒盯住耿直：「你是不是強迫她做什麼事兒了？」

　　「我？強迫她？我現在見她就跟老鼠見貓一樣，唉，這你在行啊，老鼠心理你懂嗎！」

　　沒等季誠瞪眼，耿直緩過味兒來，冷笑：「你還真問得出口！你是問我和我老婆夫妻生活是吧？低級趣味！無恥，陰暗！齷齪！」

　　季誠一本正經：「我跟你這種粗鄙之人，無話可說！你去找婦科大夫吧！」

　　季誠收拾文件轉身就走，耿直卻坐在椅上晃晃當當。果然，季誠走到門口，轉身一臉憤怒：「舒曼心理問題已經相當嚴重！你不要不當回事兒！」

　　耿直：「我當回事兒我才找你！她什麼話都不跟我說！她懷疑我！她居然懷疑我！」

　　季誠：「她不是懷疑你這個人，她是典型更年期症狀，你要理解她！」

　　耿直：「我還要怎麼理解她？她現在就像個冰人一樣，從裡到外都是冷的！不要說我不敢碰她，請問哪個男人有這個興致？」

　　季誠狠狠地說：「你看你現在這個態度，你這個說法！難怪舒曼症狀會加重，你還在抱怨她！」

　　耿直湊過去：「胡扯，我抱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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