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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舒曼:「沒有啊,我還想問你,是不是看錯了?」

  石菲菲:「是嗎?也是,要真是他,肯定得鬧騰啊,要不然就是這孩子太有心計。

  那你們怎麼打算?還是瞞著嗎?」

  舒曼:「當然要說,不過是要選擇一個恰當時機,比如他結婚了,有小孩了!」

  石菲菲:「你還真能拖。」

  回到家,舒曼攥著本醫學書看不下去,睡夢中她忽地直起身子,叫:「牛牛別哭,媽媽來了。」

  身邊耿直驚醒,看著怔怔的老婆,一臉苦笑:「我跟你說過多少遍,這種事兒,你與其怕和躲,不如正面突破,你就告訴他,你現在怎麼想怎麼怕。」

  舒曼揮動手裡的書,情緒激動得不得了:「什麼正面反面,什麼突破不突破,你就會說大道理,這些話我們怎麼跟他說,我們撒謊騙了他二十三年,你讓他怎麼相信。」

  耿直:「你還想再騙二十三年嗎?就算你想,也很難,這就叫紙包不住火。」

  舒曼:「你怎麼淨說這種喪氣話啊!你這人怎麼一點感情也沒有!我這麼難受擔驚受怕你跟沒事兒人一樣!」

  耿直樂了:「那本來就不是個事兒!什麼大不了的!你就跟他說實話,他要真是你兒子,他就得叫你媽,他要不是你兒子你養也白養,疼也白疼。」

  舒曼推搡耿直,又氣又疼:「讓你想個辦法你就會潑冷水,你說他要是特恨我們,怎麼辦?怎麼辦啊?」

  耿直攥住舒曼的手,拽到眼前,盯著她的眼睛:「他不會,他是你兒子。」

  舒曼安靜下來,抽出手,嗔道:「就不是你兒子嗎?」

  耿直苦笑:「這小子一定有預感,從小就跟我不親,我連一根手指頭都不碰他,他還是跟我遠,起這名起壞了,越來越遠。」

  舒曼:「不從自己身上找問題,你要像對虎子那樣,該罵該打的,他也不會跟你這麼生。」

  耿直:「哎呀,我什麼時候說過是他問題,是我,當然是我。」

  舒曼背過身去,耿直又開始打瞌睡,舒曼忽地問:「到底怎麼辦啊?」

  耿直再次睜開眼睛,茫然著說:「我的老婆啊,你還有完沒完啊,早知道這樣,我……」

  舒曼忽地轉過身:「你怎麼樣!」

  耿直驚醒了,趕緊說:「我當然支持你偉大善舉了,別說收養一個牛牛,你就是收養一動物園,我也支持!!」

  舒曼:「假惺惺的!」

  舒曼正在為牛牛的事情發愁,門診來了一個衣著樸素,短髮,細眉細眼,比舒曼小幾歲的女人,坐在椅上盯著她,她長得眼熟,舒曼突然一個機靈問:「您看病嗎?」

  女人聲音細細地:「不是,我就是想見見您。」

  舒曼緊張得要站起來,門開了,護士道:「舒醫生,有個病人加號。」

  舒曼趕緊起身堵過去:「不行不行。」

  說著將來人推出門去,關上門,回身看著女人問:「有什麼事兒嗎?」

  女人看著舒曼,聲音仍是細細地:「您知道我是誰,是吧?您一直在找我。」

  舒曼靠在牆上,聲音發哽:「你是牛牛生母。」

  女人趕緊起來:「您別緊張,我,我沒什麼,我就是想看看,想知道孩子怎麼樣?」

  舒曼:「孩子很好,你想見他嗎?」

  女人拼命搖手:「我就想告訴你,孩子好,就夠了,我不想見他,我不想干擾他生活,也不想給你們添麻煩。」

  女人說著眼淚流下來,匆匆轉身,拽開門就走。舒曼趕緊跟出去問:「您怎麼稱呼?」

  牛牛媽:「我叫許京惠,在小學當老師。」

  舒曼:「噢,許老師,孩子的事兒你到底怎麼想?你一定要說實話。」

  許京惠聲音低低的:「我有什麼想法呀,這麼多年我一直想忘了這件事。」

  這個忘字一出口,許京惠眼圈紅了。舒曼低聲道:「怎麼可能忘了?」

  許京惠慢慢轉過臉看著舒曼,聲音顫抖著說:「您說得對,我怎麼可能忘了?孩子剛生下來身體弱,放到小兒科,我去看過,我見過您,您那時候抱著孩子,在哄他睡覺,您一身白大褂,多漂亮啊,您臉上的表情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孩子在您懷裡,看著您笑。」

  舒曼眼睛也濕潤了,許京惠嘩嘩流著眼淚,邊流淚邊說著:「我當時就放下心了,我知道孩子遇到貴人了,我對得起他。」

  舒曼哽咽著:「我可能不該問的,這麼可愛孩子為什麼要遺棄呢?」

  雖然是早有準備,許京惠還是沉默片刻,抬頭看舒曼,聲音悽楚:「咱們都是女人,有些事兒您能理解的,我當時高中剛畢業落榜,想第二年考大學,我才18歲,我瞞著家裡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

  許京惠開始抽泣,舒曼不知道該說什麼,下意識道:「孩子父親……」

  許京惠低下頭,抽泣著:「他是我高中同學,他學習特別好,可家庭出身不好,上不了大學,分到煤礦當工人,我們家肯定不會同意我跟他……」

  長出一口氣,艱難道,「我躲到外地親戚家,快生了,人家也負不了這個責任,找我母親把我送回北京,孩子生到你們醫院,我母親和我……」

  許京惠泣不成聲:「我們知道醫院不能不管孩子,孩子放醫院我們放心。我母親不讓我再去看孩子,我背著她去過幾次,只有一次看見孩子,舒大夫您抱著孩子,我這孩子命大啊!」

  舒曼陪著許京惠流淚,已經走到車站,有人沖舒曼打招呼:「舒醫生,下班了!」

  舒曼趕緊抹把臉笑著:「是啊!」

  一回身,只見許京惠已經匆匆離去,舒曼還要跟上前,只見許京惠穿過馬路,一邊擦眼淚一邊跑著奔走而去,舒曼停下,不知所措。等耿直回來,舒曼把耿直拽進門,關上門,緊張道:「牛牛生母到醫院找我了,我們必須說了!」

  耿直發一會兒愣:「那就說吧。」

  舒曼:「你去說。」

  耿直:「好,我說。」

  舒曼在房間轉悠著,神經質地說:「我給牛牛打電話,叫他回來,他快到了,你想好怎麼跟他說了嗎?」

  耿直:「用不著想,直說。」

  舒曼控制不住聲音高起來:「你講究點方式方法,行嗎?」

  耿直趕緊說:「你不要這麼緊張,你弄得我也跟著緊張。」

  舒曼:「我講話你聽到沒有啊!」

  耿直:「聽到了,聽到了,行行行……」

  傳來耿遠聲音:「媽,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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