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金婚風雨情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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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被轉得暈頭轉向,轉一圈就轉不動了,抱著老婆求饒:「咱吃點東西再跳吧。」 晚上,夫妻倆早早睡下,肚裡沒食,不知誰的肚子開始叫,耿直說:「這什麼聲音啊?咱屋裡進蛐蛐了?」舒曼把耳朵貼到耿直肚子上,笑:「什麼蛐蛐,我看是蛔蟲提意見呐。」 耿直一聽直噁心:「哎喲,你們這些當醫生的怎麼什麼話都說呀,這幾天肚子裡沒油水,還指著夢裡吃點解饞的哪,你這一蛔蟲,啥念頭也沒了。」 舒曼笑著,耿直摟著老婆,有氣無力道:「老婆,我沒勁,都抱不動你了。」 舒曼:「誰讓你抱了,呆著吧。」舒曼一個轉身沖著耿直嘮叨:「我們醫院和莫斯科大醫院有協作,每年都派年輕醫生去學習,我們這批實習醫生有六個,我以為輪不著我呢。」 耿直:「為什麼?你工作這麼努力,睡覺手都在我身上劃刀子,你不去,誰去?」 舒曼笑著推一把耿直,忸怩著:「我們六個裡面就我出身不好,人家都是工農子弟,我真沒想到院領導一點也不歧視我!」耿直:「這就對了,我們黨的政策是重在表現嘛!」 舒曼依偎在耿直懷裡撒嬌道:「你跟我一起去就好啦。」 耿直苦笑:「我又不懂俄語,我去幹什麼?唉,你們醫院去幾個?」舒曼看著耿直:「兩個,我和季誠。」 耿直壞笑:「他肯定樂瘋了。」舒曼瞪耿直:「就知道你會說這話!」 耿直摟住老婆:「我沒那麼小心眼兒,你是我老婆,他敢怎麼著啊!他跟你去也好,你們知根知底兒,異國他鄉的互相也有個照應。」 舒曼瞪大眼睛:「你心胸真寬廣!」耿直挺胸抬頭:「那是,英雄麼!」 靜了一會兒,耿直幽幽道:「去幾年?」舒曼:「說是四年。」 耿直發呆:「四年?」 舒曼看一眼耿直,依偎到他懷裡:「有探親假呢,一年可以回來一次。」 耿直:「哦,挺人道的。」 舒曼看耿直臉色:「你什麼意思?你嘴上說支持,心裡不願意我去呀?」 耿直看著舒曼,手撩撥著她的頭髮,笑道:「我要願意我老婆一走四年,我可真有問題啦,可我有覺悟啊,你上醫學院不就是想當名醫當專家?現在去蘇聯留學多好的機會,我願意。」 舒曼頭鑽進耿直懷裡:「那你得從心裡頭願意,不然我不走的。」 耿直:「靈魂深處願意。」耿直摟著舒曼,越摟越緊。 舒曼正整理病歷準備下班,辦公室門推開,季誠滿頭是汗,抱著一大摞書本雜誌資料進來,舒曼趕緊起身,沒等舒曼動手,季誠手裡的東西全部堆在舒曼桌上,氣喘吁吁道:「我幫你在資料室和圖書館借的,都是留蘇必備知識,你要快點看。」 舒曼身子往椅背後一仰:「媽呀,這麼多東西啊,什麼時候能看完?你都看了嗎?」 季誠一本正經:「當然了,其實你看著多,分分類,找著規律就沒那麼複雜了。」 舒曼發愁著:「我最擔心的還是俄語,發音太困難,就是找不著感覺,真擔心考試通不過,就是到了蘇聯也影響學習。」 季誠真誠道:「我中學學過俄語,我發音還可以,我們一起學吧。」舒曼抬頭看季誠,季誠眼神非常真誠坦率,一笑:「你有顧慮就算了。」 舒曼也是一笑:「有什麼顧慮,都是為了工作嘛!晚上俄語班一起去吧?」季誠往外走,灑脫道:「下班後我找你。」舒曼點頭。 舒曼和季誠從夜校出來,並肩走著,一人懷裡抱份留蘇材料,厚厚的。邊走邊溫習著剛剛學到的俄語,二人目光相遇,同時相視而笑。舒曼說:「你笑什麼?」季誠:「你笑什麼我就笑什麼。」 舒曼:「我都不知道我笑什麼,你怎麼會知道?」季誠:「好像又回到大學。」 舒曼點頭:「真的有一點這種感覺。」季誠頭偏到一旁,聲音開始發哽:「我一直嚮往的你我關係就是這樣的。」 舒曼不知道說什麼好:「我知道,我也是。」季誠點頭,二人默默前行。 舒曼回到家門口,正要推門,聽見屋內傳來兩個男人喝高了的亢奮聲,舒曼停下,兩人聲音傳出。楚建道:「你今年有三十了吧,你不要孩子啦?你這腦袋裡到底裝得啥?你為這老婆轉業,你放她走,你就是犯你這輩子第二個重大錯誤!你二百五吧,你!」 耿直聲音帶著傷感:「舊社會咱做夢娶媳婦也不過是個小戶人家本分姑娘,人家大家閨秀,天生麗質,嫁給咱一當兵的,人家圖咱啥?咱能給人家啥?別說四年,就是八年、十年,只要她想走,咱就得支持她,咱不能讓她跟著咱受半點委屈,覺著咱封建落後拖她後腿,讓她圍著鍋臺轉!」 楚建吼著:「你咋凡事都先想著人家?你轉業為她,你好容易過幾天安分日子,你生兒育女過小日子吧,你又放她走,她要不回來了呢?」 耿直吼道:「她怎麼可能不回來?她是我老婆!我這輩子除我媽、我爸、我妹子,她是最親的人!」 舒曼聽著,眼睛濕潤,她猶豫著,想離開,但身後響起腳步聲,她只得抬手推門而入。耿直和楚建一見舒曼酒醒大半,耿直趕緊要起身,但身子發沉,又坐下,舌頭大著:「我、我以為,你還在跟小季學俄語呢,這麼早回來啦?」 楚建笑道:「舒醫生辛苦啦,俄語不好學吧?」 耿直說著要站起,但身子沉甸甸的,起身就晃著,舒曼趕緊上前扶住,耿直看著舒曼:「你去休息,我來收拾碗筷。」 耿直這樣說著,卻抱著老婆不撒手:「你別動別動,什麼都我來幹,我要好好伺候你,你一個小姑娘到蘇聯那大老遠冰天雪地的一走四年,我不在你身邊,你多難啊。」 楚建看著耿直,一句話說不出。舒曼眼睛濕了。 一大早,耿直睜開眼睛,要欠身,頭髮沉,「咣當」一聲又躺下,一伸手,枕邊無人,門推開,舒曼梳洗乾淨,坐到床前看著他微笑。耿直躺著看著老婆,伸手撥弄她的頭髮:「我昨晚沒吐吧?」舒曼:「差點兒,什麼肉啊,味兒那麼重?」 耿直張開嘴,聲音卻小:「馬肉。」舒曼發怔:「馬肉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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