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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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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方星說的每一句話都有深意,不會是消磨時間的閒聊,立刻跟上她的思路:「對,正因為如此,軍事觀察家們才懷疑他是有意自首。之前有確切的消息稱,紅龍已經與阿富汗遊擊隊取得聯繫,要進入地形複雜的山區,跟海軍陸戰隊展開曠日持久的山地戰。這是巴格達攻陷後最大的一個疑點,已經被載入史冊。」 紅龍的政治作風只能以「強悍」二字來概括,唯有如此,才會令五角大樓官員們的怒氣日益升級,發誓要把紅龍揪下總統寶座,臣服在美國人的腳下。按照正常思維來說,他沒有自首的理由,只會讓這場戰爭無休止地拖延下去,讓伊拉克變成第二個越南戰場,給美國人準備好第二次滑鐵盧之敗。 就在紅龍被捕之前,全球幾個主要的反美國家甚至做好了替紅龍宣傳的輿論準備,把他稱為「阿拉伯世界的英雄」。 「如果是我,就會在安排好一切後事之後,才會昂然自首。當然,我得確信自己的被捕能讓美國人付出更大的代價,從某種意義上說,自首,只是誘餌,讓敵人以為徹底取得了戰爭的勝利,放鬆警惕,我安排下的力量可以趁機復蘇,準備捲土重來。沈南,如果葉溪在這裡就好了,她是聯合國軍事觀察專家,一定能理順這些亂麻一樣的關係。現在,你不是想去給戈蘭斯基一點顏色看看嗎?我們走——」 方星彈身而起,豪氣萬丈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的手剛剛握住門把手,外面猛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嘯,連綿不絕,瞬間傳遍了農莊附近的曠野。 「是殺人獸——不不,不是,而是另一種聲音,好像是沙漠裡的野狼?」方星側著耳朵諦聽,但叫聲只響過一次,幾秒鐘內便悄無聲息了。 第九部 老龍之死 第01章 殘月殺人夜 沙漠裡經常有狼群出沒,但有切尼等人擔當警衛,一定會確保農莊的安全。 我拉開門,還沒向外邁步,一個人已經貼著房檐下的陰影閃了過來,倏的橫在我面前。 「要去哪裡?」是切尼的聲音。 殘月正在頭頂,朦朧的夜色中,他的眼睛在灼灼閃光,顯得有些怪異。而且,我觀察過他在沙漠裡時的走路姿勢,根本沒有什麼輕功根基,但現在卻腳步飄忽,悄然無聲。 「房間裡氣悶,我出去走走。」我下意識地橫掌當胸,做了謹慎防範的準備。 「教授有令,所有人必須留在房間裡,不得擅自出入。」他盯著我,嘴角忽然掠過一絲詭異的微笑。 方星在我身後,輕輕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我立刻會意,後退一步,溫和地回答:「好,我會遵守命令。」然後,緩緩關門。這扇門整體包裹著鐵皮,一旦關上,跟外界便完全隔絕開來。 「切尼不對勁,你注意沒有,他手裡拎著的不是手槍,而是一柄野戰匕首——」方星附在我耳朵上,緊張地提醒。 我注意到了,如果是正常巡視,他最多會提著短槍,絕不可能拿一把匕首在手裡。 「不用擔心,咱們經歷過鬼墓下的窘境,不會連續倒楣被困,也許切尼只是湊巧在用匕首做什麼事,聽見門響,來不及放下,就直沖過來了。別緊張,我們觀察一會兒再說。」我不願把局勢想得太壞。 這裡不是美軍的正式基地,一切都由戈蘭斯基說了算。我只能把希望押注於他還沒有失去人性上,區別于獵命師本菲薩。 我和方星退回沙發上,很自然地緊挨著坐下,輕輕地拉著手。只不過我心裡沒有任何綺念,只是被眼前困境所迷惑,想找一個可以相互支撐的患難夥伴。 「靠到下半夜,我會出去瞧瞧。論武功,我不如你,論輕功,我就當仁不讓了。」方星故作輕鬆地輕笑著。 我不會放心她一個人出去,這個小小的農莊從裡到外透著詭異,包括這些剛剛建成的堅固房子,表面上看像是供人休息的客房,但門扇上包裹著兩毫米厚的鐵皮,其堅固程度都能防禦突擊步槍的點射了,一定是別有作用。 「我們一起出去,除了防備戈蘭斯基、本菲薩,更要注意四角瞭望臺上的哨兵,千萬不能被對方誤傷。」天衣無縫剛剛說過「知恩必報」的話,切尼的兄弟們從殺人獸的包圍圈裡救了我們,這種恩情,不能不抱。 「我忽然記起了一部恐怖小說裡的情節,主人公月下出門,驟然發現,所有防衛的士兵已經在月夜簫聲裡做鬼,滿地都是鬼影亂舞。沈南,假如真的有那麼一幕,咱們什麼都別想,只抱定『逃生』兩個字,好嗎?」方星的話越來越晦澀,儘管裝出了輕鬆的語氣,但她的表情還是暴露了自己緊張的心情。 鬼,並不可怕,其實人心比鬼更可怕,人殺人的手段比妖魔鬼怪更殘忍。 有那麼一刻,我很想把方星攬在懷裡,柔聲寬慰她,並且發誓要帶她回港島去。外面的狼嗥聲又響了起來,此起彼伏,淒厲而絕望。 「在想什麼?」方星打破了黑暗中的沉默。 「我在想,唐槍是不是還活著?那個秘室裡會有氧氣嗎?」想到唐槍,我心裡如同打翻了一隻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鹹一起湧上來。也許我不該打開那扇門,大家全身而退,誰都不會失陷在五重鬼樓下面,並且無情也不必為我擋槍。 「不,你是在想無情,對嗎?為你擋槍,明珠暗送,她心裡不但有唐槍,而且有你。我也是女孩子,能夠瞭解她的內心苦衷。」她笑了笑,雪白的牙齒一閃。 「她是唐槍的女人,你不是已經說過無數次了?」我在回避這個話題。 「對,我說過,但那只是個標籤而已,沒有人能左右一個女孩子的心,不是嗎?」方星起身,慢慢地靠近門口,輕輕地「噓」了一聲,壓低了嗓音,「有個人在門口來回踱步,你聽——」 我走近她身邊,把耳朵貼在門上,陡然一驚:「又是切尼?」他的腳步變得輕飄而敏捷,幾近踏雪無痕的境界,一直在門口逡巡著。 方星看看腕表,夜光指標已然指向淩晨一點鐘。切尼已經安排好流動哨,應該早就回去睡了。 我摸到了門邊的照明開關,示意方星後退,一手霍的拉門,另一隻手啪的一聲開燈。燈光倏的射出去,照亮了切尼那張黑沉沉的臉。他迅速舉手遮擋強光,但我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兩隻瞳孔在強光刺激下變成了兩條直線,就像珠寶玉器店裡的正宗「貓眼石」一般。 「切尼,怎麼還不去睡?」我不動聲色地盯著他的臉。 「我有事要跟你說。」他放下手掌,冷冷地跟我對視。 「請進吧?」我抽身後退,讓開一條路。現在的局勢,是我和方星兩人對他自己,明顯處於上風。無論動刀還是動槍,抑或是徒手搏擊,他都是必敗無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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