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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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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下令封死所有進山的路口,派人日夜把守,有悍然闖入者格殺勿論。岜沙苗寨成了一座堡壘—人心築成的堡壘。岜沙漢子將平日裡對付野獸的槍口對準了比野獸更兇殘的日本人。 隨後而至的渡邊一郎最終在岜沙人的槍口下卻步,沒有貿然和岜沙人正面交鋒。渡邊一郎很清楚,這裡畢竟是中國的腹地,日本軍隊再強也是鞭長莫及,萬一鬧出事兒來,中國人一人一口吐沫星子就能把他們淹死!但渡邊一郎並不死心,而是在山寨週邊佈設眼線,耐心等待李畋離開岜沙的那一天。 回到岜沙的第二天。 李畋躺在竹床上,傷口被雨水淋過,已經感染了。 阿雅靜靜地守候在李畋身邊,用竹管盛水滴入李畋已經乾裂的唇。看著李畋的病容,暗自垂淚。 李畋蒼白地笑笑:「阿雅,哭什麼?我這不好好的嗎?」 阿雅索性哭出了聲:「李先生,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讓你變成這個樣子?是什麼人這麼狠毒,非要置你於死地?」 李畋依然蒼白地笑,他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阿雅的問題。只是說:「放心吧,我死不了。我從懸崖上跳下來都沒有死,這次更死不了。我命硬,閻王爺不要我。」 阿雅抽泣,淚水止不住地流。 「阿雅不哭,都快要做媽媽的人了還哭鼻子?」李畋的眼中流露出父親般的慈祥。 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易明背著一簍草藥回來—全是一些治療創傷的趕風柴、岩豇豆之類。 山裡人不懂西醫,也從來沒有見到過真正的槍傷,只有按治療金創傷和火槍傷的辦法來弄。岩豇豆研成粉末外敷,趕風柴煮水清洗。能想到的辦法全用上了,但依然不見傷勢好轉。傷口潰爛一天比一天嚴重。 「易明,易明……」李畋輕喚。 易明一邊答應一邊走到李畋的床前。 李畋拉住易明的手說:「易明啊,一定想辦法把我治好。我不怕死,可我現在不能死。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等我去做。」 易明強忍悲痛:「李先生,你會好的。等我們的孩子出世,還要請你吃滿月酒呢!」 李畋笑道:「哦,那一定很熱鬧。」 阿雅說:「很熱鬧,整個寨子都會來呢!」 「那我一定得參加。易明,快找一根繩子來,把我綁在床上……」李畋說。 易明和阿雅面面相覷,而後不解地看著李畋。 「你得把子彈給我取出來,那東西留在肉裡我好不了。把我綁在床上你才好動刀。」李畋又道。 易明面露難色:「可是,我不會取啊!」 李畋很沉著,這主意仿佛已經想了許久:「很簡單,你就照我說的做。拿你的短刀在火上烤過,然後割開我的傷口,那些爛肉就直接割掉了,找到子彈就把它剜出來。這就行了!」 「會流血的,流很多的血。」阿雅擔心地說。 「多采些止血的草藥,再準備幾塊布。沒事兒的!子彈不弄出來才會要我的命。」 易明想了想:「好吧!我這就去弄!」 「易明!……」阿雅叫了一聲,她看看自己的丈夫,再看看李畋,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易明說:「沒別的辦法了!」而後轉身出去。 不大一會兒,易明就找齊了所有的東西回來。 李畋想自己翻身,但四肢無力。 易明幫著李畋翻了身。 李畋俯臥在床上,肩部的衣服早已經被撕開一個大洞,傷口已經不堪卒睹。 易明開始捆綁。 「你弄松一點,別傷著先生。」阿雅在提醒易明。 「要弄緊一些,弄緊了我才不能動。」李畋說,臉上依然帶著笑。 易明手上加大了力道,他知道,李畋先生說的是對的。 李畋已經被結結實實地綁在竹床上。 易明轉身去烘烤一把短刀,一言不發。火塘裡的木炭燃得很旺。火光裡,易明面色凝重。須臾之後,易明猛然起身走到床前,取過剛才阿雅用過的那根竹管遞到李畋唇邊:「李先生,銜在嘴裡,止痛!」 李畋張嘴銜住。 阿雅背過臉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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