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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嗯哪。」

  匪徒嘀咕:「邊老四是帶過一些人來入夥,可不記得有鼻子上架二餅的……」

  李畋一看事不好,乘匪徒不備,閃身,抬手,匕首的後柄砸到匪徒的腦後。匪徒倒地,李畋撲到匪徒身上,舉起匕首,卻遲遲不能落下。

  匪徒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驀然打懵,只是片刻工夫就醒了,感覺有人騎在身上,正欲反抗,恰恰瞅見那把停在空中的匕首,索性屏息詐死。但眼睛卻是眯成一線,警惕地觀察著李畋的一舉一動。

  李畋終於不忍下手,他無法強迫自己去殺人,哪怕再給他一萬個理由。他歎息一聲,起身。

  匪徒躺地飛起一腳。

  李畋摔了一個大馬趴。

  匪徒鯉魚打挺一躍而起,直撲李畋。

  李畋甩手,一團沙石撒向對方面門。

  匪徒慘叫,摔倒。

  李畋起身向山下奔跑。

  匪徒高喊:「快來人哪!有人下山啦!」

  喊叫聲驚動了山下埋伏的一小幫匪徒,約有十幾個人沖上來。

  李畋停下腳步,下山是不可能了。回首,剛才那個匪徒正氣勢洶洶地逼近自己。此時,李畋已經是腹背受敵,進退失據之後的張惶失措。小路一邊是山谷一邊是山坡,山谷一覽無遺,山坡上是一片松樹林。李畋略加思索,一頭鑽進樹林。

  十幾名土匪散點成線向李畋包抄。

  慌不擇路的李畋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哪裡,樹林的邊緣是一處斷崖。

  土匪越來越近。

  李畋看看土匪,看看斷崖。已經無處可逃。

  「弟兄們,抓活的!邊老四說了,這可是個值錢的貨色!能換六十只日本造的王八盒子呢!」一名土匪在叫。

  土匪已經近在咫尺。

  「跳啊!有膽你就跳!還是乖乖地跟老子去見章爺,說不定章爺會饒了你一條小命兒!」一土匪挑釁地說。

  斷崖望不到底,月影綽綽中,有小一片樹影橫生崖壁。

  李畋突然脫掉外衣。

  匪徒先是一驚,繼而哈哈大笑:「玩脫衣?你是女人嗎?脫呀,脫下來看看。如果是女人,老子就饒了你!」

  李畋在眾匪徒的嬉笑中又做出一個莫明其妙的舉動—將兩隻衣袖捆紮在兩隻腳腕上。

  「奶奶的,這是玩兒的哪一出?」土匪罵道。

  「自己給自己弄了一副腳鐐?他這是自個兒熊了,這倒好,省得我們動手了。」另一土匪說。

  只有李畋自己知道這是要做什麼—他的本意是想在墜落的過程中增加一點被阻擋的幾率。事實上,這樣做也許會更加危險,因為肢體的自由度受到了嚴重的限制。李畋摸了摸腰間,那皮囊還算結實。再摸摸胸前,筆記本貼著胸膛,也很穩妥。轉身,向著崖壁上的那片樹影縱身一躍。

  眾匪徒錯愕,眼睜睜看著一個大活人從眼前倏然消失。爭相跑到斷崖邊,除了崖壁上晃動的樹影,什麼都看不見。

  崖壁間,李畋雙腳間的衣服勾掛在一根樹枝上—賭徒一般僥倖。那根要命的樹枝恰恰掃過他兩腿間的空隙挑住那衣服,梢頭的枝條從襠部劃過,一陣深入骨髓的疼痛幾乎讓他窒息。慌亂中,李畋下意識地胡亂抓住另外的樹枝,這樣的舉動讓他身上受了更多的傷。他像一隻蝙蝠一樣倒掛著,身上在痛,臉上在笑—沒有粉身碎骨就是最大的勝利。而且,他的秀琅架眼鏡居然還架在鼻樑上,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那真是一架倒楣的眼鏡,就在李畋注意到它時,它卻慢慢地從李畋鼻樑上滑落。李畋想去扶,卻空不出手。那倒楣的眼鏡就以一種十分滑稽的姿態墜落崖底。

  崖壁上,土匪們掃興地離去。

  李畋雙手抓住樹枝用力牽引,借力翻身騎在樹杈上。一隻手抓住樹枝,一隻手去解捆在腳腕的衣服。那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李畋的動作笨拙而無效,大幅度的動作讓樹枝搖來晃去。李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解開了一條腿。長舒一口氣。

  樹枝突然斷裂。

  李畋下墜,幸虧一隻手還緊緊抓著另一條枝丫,但那條枝丫似乎也不太粗壯,眼見的越垂越低。李畋空出的一隻手試圖再抓住一點什麼,但身體的晃動讓那條樹枝以更快的速度斷裂。

  李畋再一次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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