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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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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你這不是廢話!不是我誰把你從那個狗屁地方叫醒,你吐得像攤爛泥,誰替你收拾,送你到酒店休息?一路上你像個瘋婆子一樣又哭又笑的,把你從小到大那點破事說了個遍。對了,我差點忘了說,你把我往床上拉的時候那饑渴的樣子……嘖嘖。還有,那天晚上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不記得就不記得?我多高興啊,一輩子都沒那麼高興過,高興到居然都沒去想,周瑞生那個老畜生怎麼會那麼為我著想,我喜歡的女人又怎麼會那麼地主動地投懷送抱!他媽的原來你們都把我當成小白臉!」 池澄臉色漲得通紅,額角的青筋都在跳動,他過去總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旬旬從來不知道他心裡藏著這麼深的憤怒。 「別的我不想多說,我只要你自己來想像。如果你是我,一場美夢醒來,轉身被子涼了,身邊的人走了,就留下枕頭邊厚厚的一疊錢,最他麼瘋狂的是裝錢的還是我家裡的舊信封!你說,換做你會怎麼想?你行啊,你用我媽被騙走的救命錢來嫖她兒子,是不是錢來得特別容易,所以你出手才那麼大方?還是你習慣了睡一個男人就給四萬塊!」 「行了,我求求你住嘴吧。」旬旬捂著耳朵,臉色煞白。「這才是你隔了三年還要找上我的原因?」 「我都沒想到我的記性會那麼好,你拍的婚紗照醜得要命,我居然一眼就認出了你。可是我知道,你不記得我了。三年前我拿著你『賞給我』的錢去找了周瑞生,他親口承認你們的交易。你猜他不要臉到什麼地步,他看到我砸到他面前的錢,居然還敢說按規矩他要抽五成。要不是想著我媽還在醫院裡,我當時下手再重一點就能打死他。我去醫院結清了欠的醫藥費,我媽沒過多久就沒了,我送她走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問個清楚,到那時我都還把你說過的醉話當真!好不容易找到曾大教授的家,正趕上你滿面春風地出門約會,你從我身邊走過去,上了來接你的車,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我一眼。你們的車開走之後,你媽像個八婆一樣對所有認識的人吹噓你找了個金龜婿。和我滾在一起的時候你說我是最懂你的人,還說從來沒有那麼快樂過,醒來之後你連我的臉都認不出來!」 他說的句句是真,旬旬無從辯解,她只能哀聲道:「那筆錢的確是我爸從你媽媽那裡騙來的,他千錯萬錯,也得到了報應。我把錢交給你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可是你要我怎麼做?」 池澄摸著旬旬的頭髮,她在他手下難以抑制地輕抖。 「我不要你做什麼。其實我們也算不上深仇大恨。我知道我媽媽的死跟你無關,你在結婚前放縱一個晚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更別說你還把我媽的錢還給了我,沒有那筆錢,我媽的屍體都出不了醫院。換做是別人,三年過去,能忘就忘,該算的也就算了。但我一直沒忘,你知道為什麼?因為我那麼喜歡你,所以我才加倍恨你。從你坐著謝憑甯的車從我身邊開過去的時候起,我就對自己說,總有一天我也會在睡了你一晚後,親手把錢放到你枕邊!我要你主動送上門來,讓你想入非非,然後再把你叫醒,讓你也嘗嘗那是什麼滋味!」 他的每一著棋都是為了今天這一局而設,她千思萬想總想將自己護個周全,結果恰如他所願地一步步將自己親手奉送到他嘴邊。 第三十章 回頭無路 旬旬渾身發軟,使出最後一點兒力氣將池澄人手從自己身上拂開。 池澄說:「你看你,別人知不知道你脾氣那麼暴躁?你這是什麼眼神?恨我? 我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嗎?我怎麼覺得我比你好多了。最起碼我沒有騙過你,更沒有逼你。我說我愛你,那是真心話,可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要娶你!是你自己離的婚,你自己願意到我公司上班,你用鑰匙打開我住處的門,爬上我的床也是你心甘情願的。到今天為止,每走一步都是你自己做的選擇。要怪也只怪你打錯了算盤。」 旬旬不住點頭,低聲道:「你說得好。我不怪你,你那麼愛我,為我花了那麼多心思,我怎麼還敢怪你?是我犯賤,明知道不對勁還是忍不住賭一把,輸了都是自找的。」 她神經質地四下找發圈去紮自己的頭髮,找到了,沒拿穩,發圈落到地上,又紅著眼睛去撿,一蹲下許久都沒有站起來。池澄下床,靜靜走到她身邊,彎腰想要替她拾起那個發圈,旬旬卻先一步起身,往後退了兩步,一句話不說,胡亂綁了個馬尾,開始著手整理自己的行李。 「你幹什麼。」池澄問道。 旬旬手不停,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下山。我惹不起你總還躲得起。」 池澄面無表情地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何必呢,也不急在這一時。我既然帶你上來,就一定會送你回去。」 「哪裡還敢勞煩你。」旬旬把最後一個私人物件塞進背包,二話不說就朝外走。池澄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你幹什麼?」旬旬極力讓自己語氣平穩地將一句話說完:「什麼道理,只許我犯賤,不許我回頭?」 池澄力道鬆懈,卻沒有將手鬆開。 「一夜夫妻百夜恩,何況我們是久別重逢。」他漫不經心地系好衣服上最後一顆紐扣,笑道:「反正我們說破了,也扯平了,那什麼都好說。昨晚上我們多合拍,你的柔韌性還是和我記憶中一樣好。來都來了,不如拋開過去的事好好享受這幾天。」 旬旬氣急反笑,「真想不通,我怎麼會動過和你這樣的人過一輩子的念頭? 我竟然以為你表現出來的混帳只不過是因為孤單慣了,不知道怎麼去對別人好。 結果我又錯了一回,其實你是表裡如一地無恥!」 她說完,因為手臂的疼痛而微微皺眉。 池澄冷笑道:「你現在下山就是貞節烈婦?你有什麼地方去?別以為謝憑寧還會收留你。他對你藕斷絲連是因為嫉妒你離婚後過得比他好,那是男人的佔有欲不是愛。你從我床上爬起來去找他,他肯要你才怪。你媽跟周瑞生打得火熱,曾毓有她的姘頭,就連孫一帆這個替補都吃牢飯去了。誰不知道我倆的關係?誰不當做足我玩夠了就甩了你?不如留在我身邊,說不定『日』久生情,還能安生過個幾年。」 「滾!」旬旬將肩上的背包朝他用力一甩,借力掙脫了他的手,走出房間外,又想起身上揣著的房卡,不由分說掏出來往回扔,正好打在池澄的臉上。 看他臉色一變,旬旬都無心等待電梯,一路跑下五層樓的步行樓。終於走在山莊大堂裡,風從敞開的玻璃門裡灌進來,吹得她腦門一涼。幾個服務員正說說笑笑地坐在梯子上掛燈籠,她才想起今天是除夕,喜氣洋洋的裝扮襯托著四周的空蕩蕩,說不出的寥落冷清。 旬旬向總台打聽下山的旅遊車,服務員說以往山莊每天會有兩部大巴往返於山上山下,可是今天日子特殊,不但大巴暫停,就連拉散客的當地村民都回去吃年夜飯了。山腳倒是可能會有返回市區的車,如果她執意要走,可以從村民修的棧道下到景區門口再做打算。她於是又問了棧道的具體方位和路況,得知步行下山正常腳程至少需三小時,不禁有短暫的猶豫。 這時池澄也從電梯裡走了出來,靠在大堂休閒區的欄杆上,一邊玩著房卡一邊看她的好戲,見狀,落井下石地說道:「這種時候,鬼才會帶你下山。」 旬旬不是個衝動的人,可她覺得這裡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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