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放棄你,下輩子吧 | 上頁 下頁
三四


  我胡思亂想地直接回了家。

  爸媽正等著我,神色緊張,「哎呀,福生你終於回來了,員警找你什麼事?」

  我搖了搖頭,「一個朋友有點兒事,問問情況,沒別的。」

  老媽勃然大怒,「你學會撒謊了?明明是丁越出了事,你還說沒事!」

  我嚇了一跳,心裡難過至極,疲倦地對媽媽說:「還沒定罪呢,也許他沒事的。」

  老爸老媽一陣輪番轟炸,不外是感歎還好分手了或什麼遇人不淑之類的。

  關上房門,終於清靜了。

  在家悶了三天,爸媽見我心情不好,可能他們以為是分手了,不會和丁越再有什麼瓜葛了,也就不提這事了。

  一家三口全待在家裡,看書的看書,看電視的看電視,上網的上網。全家都是老師,都有寒假,對著爸媽,我煩。

  第四天夏長寧來找我,我當是自己想出門放風的理由去了。也許,是我還真想知道丁越的消息。

  他約我在阿七的西餐廳見面。進去的時候,阿七見了我趕緊轉身將吧台後面酒櫃裡的一瓶紅酒拎了下來,用白布擦著,眼睛卻瞟著我。

  是怕我又砸了?我瞧見夏長寧坐在角落裡,我先走到吧台溫柔地對阿七說:「這酒很貴嗎?」

  阿七嘿嘿一笑,「不貴,一點兒不貴。」

  「為什麼不把價標上去呢?我要是再砸,好歹也看准了價再砸。」

  他渾身一哆嗦,差點兒把手中的酒瓶摔了。

  我走了幾步回頭,「要讓我再看見你們關店門不讓我走……明白?」

  他點點頭。其實我也不知道要他明白什麼。

  夏長寧聽了便笑,他歪在沙發椅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夏長寧點了餐,然後很誠摯地對我說:「福生,我沒讀過多少書,和你在一起,就覺得挺開心的。我正式追求你可好?」

  世上的事情沒有對錯,只有因果。我也很誠懇地告訴他:「如果一開始這樣,也許會不一樣。現在,不同了。現在我不想交男朋友。」

  他歎了口氣,頗有點兒惆悵的味道,「剛開始誰瞧得上你啊。」

  啊!啊!啊!我又被他打擊了。我的語氣情不自禁地變冷,「是啊,凡重外者拙內,我也沒瞧上你。」

  他疑惑地看著我問:「什麼意思?」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淡淡地說:「《列子·黃帝》。」

  他的眼睛變得很深很黑,眨也不眨地看著我,然後很高傲地揚起下巴,「我答應過你來吃飯給你說丁越的消息。是好消息,丁越沒犯罪。想知道原因嗎?」

  我又被天雷砸中,喜不自勝。我想我的驚喜與快樂全寫在臉上了,夏長寧根本沒等我回答便快言快語地說:「我就不告訴你,吃完你走吧。」

  他很解氣似的埋頭切牛排,劃得牛排在盤子裡扭來扭去。

  「餐刀該磨快一點兒。」我也切不動。

  他把刀一放,用手抓起牛排大嚼,盡顯豪放粗獷。「以前在叢林裡餓了找螞蟻吃,還帶土,這個不錯了。」

  見我沒動靜,又不無譏諷地說:「沒讀過書的人就這樣!」

  我笑了笑,從包裡拿出瑞士軍刀,將牛排切成小塊,優雅地叉著吃。

  夏長寧便說:「你為什麼不帶把菜刀來?」

  「太大,我的包裝不下。」

  「寧福生,我是洪水猛獸?你來見我還要帶把刀?」

  我嚼爛了牛排,咽下,然後告訴他:「你錯了,我隨身帶著,是削蘋果用的。對付流氓,我會打110報警。」

  夏長寧用餐巾擦了手,不再說話。

  我慢條斯理地吃完,放了三百元在桌子上,「別和我客氣,多謝你告訴我丁越的消息。」

  夏長寧霍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對我說:「老子和女人吃飯還從沒讓女人掏過錢!阿七不會收的。去找你的丁越去吧!」

  我也站起身,把錢收好對他說:「那謝了。再見。」

  出了餐廳,我抖著手給丁越打電話,手機關機。

  我趕緊去找梅子和梅山。他們告訴我,他們也找不到丁越。

  我快急瘋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從這天起,夏長寧和丁越同時消失在我視線中。

  轉眼過了年,這起走私大案終於圓滿告破,電視、報紙輪番報導。

  晚報以整版篇幅詳細報導了這起走私大案的始末。

  標題與副標題都極煽情:涉案四個多億,走私大鱷落網——美女幹警喬裝暗訪,帥哥欣然做臥底。

  我漠然地看到文章下方寫的內容:海關女幹警巧施妙計說服外貿局工作人員放出消息,以可提供外資企業資料為餌,引誘走私集團上鉤。歷時一年徹底弄清案情,將此走私團夥一網打盡。

  我的手便開始抖,一直抖。

  原來伍月薇和丁越在瑞麗的三天是說服他做這樣的工作。丁越不是犯罪,他簡直就成了英雄,連夏長寧都不清楚內情。

  可是,為什麼他還要分手?

  他應該不是被捕,而是早就不在看守所了吧?我手一松,報紙掉在地上。

  這件事鬧得很大,雖是化名,但認識丁越的人都知道是他,不認識的從認識他的人口中也知道他了。丁越從外貿局辭了職,聽說是回老家做生意去了。

  他連一個交代都沒給我,然而關於他的傳言卻越來越多。

  有人說,走私集團裡沒判死刑的人放出風聲,要宰了丁越,他改名換姓離開了。

  有人說,丁越家裡有錢得要命,幫了警方一回,怕報復早出國了。

  還有人說,丁越愛上了海關女幹警,和女幹警走了。

  這些傳言對我而言都只有一個結果,就是——丁越離開了,沒給我留下隻言片語。

  寒假過去,新學期開學的時候,老師們看我的目光也變得奇怪。和我交好的陳老師偷偷問我:「聽說丁越給你買價值十幾萬的衣服,一送就是價值百萬的翡翠?」

  我很認真地亮出手腕上在大理花了幾百塊買的一隻玉鐲神秘地告訴她:「沒有一百萬,只值四五十萬罷了。」

  陳老師捧著我的手,像捧著金手一般膜拜。

  批改作業的時候,我「不小心」將手鐲摔在了地上,引來辦公室一片驚呼。

  我很不在意地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歲歲平安!」

  陳老師看我的眼神想掐死我。

  我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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