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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九


  斯內爾現在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不低頭雖然不一定馬上就死,想活十年或者更多的時間卻是妄想了。當然,想好好活著還有一個必須的前提,保證祝童的安全。

  這才是最令人鬱悶的所在。

  正是基於這種矛盾的心理,斯內爾斯內爾很樂意看到一些事情生,他更希望自己能在關鍵時刻能在祝童面前扮演一次救世主的角色。

  可是,那忽然出現越聚越多的蜂群讓他希望落空了。

  這個人,竟然能無聲無息地招來如此多的蜂類做護衛,已完全出了他所的理解範圍。

  斯內爾看到白島主和無處大師焦急的神情,知道馬上有人要進來了,忽然指指大殿方向,做了個燒香的動作。

  白島主訝然,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佩服斯內爾細緻的觀察力與解析能力。

  天王廟院子裡的蜂群雖然很多,卻都與天王廟的大殿保持著一段距離,剛才,那些人也是躲進大殿才避開了蜂群的襲擊。而那兩座偏殿周圍就沒有這樣的情況。

  這證明,大殿裡一定有它們懼怕的東西。

  有了這個前提,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凡星道士快進入大殿,在殿門口拋出一根繩子搭在旅行箱上,用暗勁貼住箱子,幾下就將它拖進大殿。

  大殿裡還有幾個人,可他們都被嚇壞了,也被蟄怕了,躲在天王神像後面不敢出聲。

  凡星打開旅行箱,把祝童放出來,一章擊向他的背心處。

  祝童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這個時候,消防戰士剛翻牆進來。

  他們看到,蜂群圍著天王廟大殿胡亂飛舞,卻都不敢太過進去。

  那些大蜂,也只是在殿門口三米處徘徊。

  祝童站到殿門口望著蜂群,很是疑huo。

  這天王廟有什麼蹊蹺處,竟然能使桀驁不馴的虎蜂畏懼的抗拒「蜂王」的召喚!

  是數百年煙薰火燎使這座大殿具備了某種不為人所能感覺到的威懾,還是另有什麼玄機?

  水槍開始向著山門噴射,祝童擔心把天王廟毀掉,揮手驅散了蜂群。

  趙恩實……也是個問題。

  他被虎蜂蟄咬的最厲害,祝童很清楚虎蜂的厲害,如果自己不出手,那老傢伙很快就會因腎衰竭而掛掉。

  可是……他實在不想與這樣的老傢伙打交道。

  終卷、道之煙汙

  一、天(上)

  十月十五日,葉兒與斯內爾夫人回到鳳凰城。

  她們並不知道數天前生在天王廟的事,也沒人對她們說起,只陳大媽含糊不清地提了幾句。

  優尼婭.塞恩斯小姐告訴斯內爾夫人,她可以使用安吉拉.塞恩斯這個名字了,至少在法律上沒有任何問題。

  邁克.斯內爾先生前天離開鳳凰城,他在所有的法律檔上都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斯內爾醫學研究中心被劃歸安吉拉.塞恩斯名下,她可以繼續擁有自己的信託基金。同時,斯內爾先生還慷慨地贈與她五億美元現金,以及價值十五億美金的股票和有價證劵。

  當然,作為安吉拉.塞恩斯小姐的律師,優尼婭也得到了豐厚的回報。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安吉拉需要馬上趕回美國去辦理相關法律手續,沒有她這個律師,安吉拉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些繁瑣而複雜的法律檔。

  臨走之前,安吉拉希望能見見祝童,她很清楚斯內爾如此慷慨的原因。

  可是葉兒說祝童現在不在鳳凰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不過,安吉拉見到了祝童的母親祝紅。

  因此,她又在鳳凰城多停留了兩天,直到十月十八日才在優尼婭.塞恩斯小姐的一再催促下踏上歸途。

  葉兒這次說謊了,祝童並沒有離開鳳凰城。幾天來,他一直呆在天王廟與與白島主、凡星道士切磋交流,就前一段的試煉做個階段性總結。

  白島主認為祝童以往的經歷相對平凡,現在最缺少是一股一往無前、霸氣淩人的銳氣,或者說是殺氣。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祝童總不能為了所謂的「殺氣」去到處尋釁滋事,做個不折不扣的惡棍殺人犯吧。

  中原內地不比雪域邊陲,那樣的強者文化背景已經被各種規則和法律替代了。

  為了彌補這方面的弱勢,祝童只能想辦法提高自己在玄功方面的修為。想當初,竹道士與索翁達活佛對壘時,最大的依仗也是其深不可測的道門玄修。

  為了這個目的,祝童時常去天王廟大殿感受、尋找那令蜂群畏懼的神秘力量。

  晚上七點鐘,葉兒提著個三層紅漆食盒來到天王廟。

  桂花樹下擺著兩個蜂箱,裡面不是虎蜂,而是兩窩普通的蜜蜂。

  曲奇打開大殿的門讓她進去,大殿裡所有的傢俱擺設都被清空了,只在一角留了個架紅木茶几、四隻矮凳。

  葉兒打開食盒,端出幾樣菜點擺在茶几上,才向著高出笑道:「該吃飯了。」

  大殿的橫樑上蹲坐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他是白島主;祝童用根繩索把自己掛在天王神像頭頂,凡星道士騎跨在右側神像肩膀上。

  「來了,謝謝嫂子。」凡星第一個跳下來,伸手要去抓向一碟牛肉,卻被葉兒屈指彈出兩枚紅線擋住了。

  「洗手。」

  「哦……嫂子越來越厲害了。」凡星並不甘心,衣袖倒卷,化解開紅線的攻勢,手指繼續探向裝牛肉的碟子。

  葉兒銀牙輕啟,嘴角含笑道:「就你不老實。」

  紅線猛然緊繃,如毒蛇吐信,「噌!」地刺破凡星的衣袖,纏在他的手指上。

  「嫂子手下留情,小道士知錯了。」說是這樣說,凡星還是捏起一片牛肉,笑嘻嘻地塞進嘴裡;「我就知道嫂子不忍心真個傷了我。」

  祝童和白島主也下來了,都顯得有些神情疲憊。

  白島主先向葉兒恭恭手:「蘇姑娘辛苦了。」

  「白先生才辛苦了,我也做不了什麼。」葉兒低眉道。

  也只有凡星道士能在這個老派江湖宿老面前稍顯放肆,祝童和葉兒都表現的很尊重。

  曲奇端著一盆水進來,三人草草洗過手坐在茶几周圍,祝童拿出一瓶茅臺酒,每人倒上一杯。

  葉兒已經在陳家客棧裡陪祝紅吃過飯了,出大殿到院子裡的桂花樹下看蜜蜂。

  看了一會兒,葉兒摘下一枝桂花輕輕捏在指間,閉目凝神。

  兩隻黑色蝴蝶越過院牆飛來,在葉兒周圍翩翩飛舞,進而落到那枝桂花上。

  感受到蝶神的召喚,十幾、幾十隻的蝴蝶漸次飛來,逐漸在葉兒周圍形成一個紛紛擾擾的蝶圈。蜜蜂也受到吸引飛出蜂箱,它們沒有接近葉兒,只在周圍繞著橢圓形軌跡飛舞,出「嗡嗡嗡」的聲音。

  暮色中,架在大殿高處燈光亮起,映出一個美輪美奐的神妙世界。

  祝童走出大殿立在第二級石階上,愛憐地注視著拈花微笑的葉兒。這個女子,總能帶來驚喜。他被蝶群圍繞的時候只能給人以驚悸的感覺,指揮蜂群,那就是赤裸的威壓了;哪裡會有葉兒的和諧自然與令人感動的生命之舞?

  可是,今天的驚喜並非只來自視覺上的享受。

  葉兒揚手一拋,那枝桂花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奇異的曲線,顫巍巍插在天王廟大殿的匾額上。

  蝶群慢悠悠追過去,繞著那枝桂花翩然起舞。蜜蜂也忘了恐懼,比蝶群更早一步趕過去。

  祝童抬頭,眼光落在匾額上的那個「天」字上。

  前段時間因為內部整修,以前掛在此處的匾額被風吹雨打油漆脫落、木質開裂,被拿去修繕了。如今這塊古舊的橫匾原本放在庫房裡,近期天晴少雨,被請出來暫掛幾天。

  它不只有多少年歷史了,匾體卻依舊平整,想來製作時選用的木料相當不錯。

  匾額上「天王廟」三個字氣勢雄渾,比畫蒼勁,特別是那個「天」字,凝神看去,「天」似乎幻化為一隻傲然獨立的鳳凰,祝童心神不禁微微震盪,恍然明瞭:天王廟大殿裡沒什麼神奇的力量,那些蜂兒們是被這個「天」字震懾,所以才不敢接近這座大殿。

  這是……祝門術字!

  這塊匾額,是不知多少年前一位祝門前輩的手筆!

  祝童仰著頭一步步後退,終於坐在地上,兩眼盯著那個「天」字不敢移開半刻。

  曲奇出來了,凡星也出來了,他們看著祝童,看著那塊樸實無華的匾額,不知道生了什麼事。

  白島主開始也有些訝異,站到祝童身後看了會兒,竟然也坐下了。

  兩人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昏昏然一坐就是一天兩夜。

  第三天清晨,當一縷陽光投射到那塊匾額上時,白島主才悚然驚醒。他站起來活動一下腿腳,仰頭低嘯,又仰頭大笑三聲,轉身走向天王廟後院方向。

  他似乎變成了一粒浮沉,遇到樹木輕輕飄過,院牆抬腿就上,短短數息,白島主消失在天王廟背後的南華山的鬱鬱林木間。

  過了幾分鐘,祝童也站起來,葉兒一直守在不遠處的偏殿裡,這時急忙趕過來。

  葉兒想起竹道士,想起柳依蘭,不禁惴惴不安。柳依蘭曾對說過,竹道士閉關修行時,有時候她根本感覺不到他的絲毫氣息。

  葉兒還很難理解那樣的感覺。

  竹道士、柳依蘭是一對雙修道侶,與她和祝童一樣,都有一種奇妙的心靈交感。

  其神妙之處在于,祝童只要不離開鳳凰城百里,她就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可是過去的三十多個小時裡,祝童雖然就在距離她幾米、十幾米的地方坐著,可在某些時刻,她竟然感受不到他的氣息;那裡似乎只是一個木偶、一座沒有生命的泥象。祝童似乎消失了。

  葉兒害怕這種感覺,她緊緊地抱住祝童委屈地哭起來,她怕他和竹道士一樣,平步青雲,無端去了另一個世界。

  「我沒事。」祝童撫著葉兒的頭,說道:「餓了,我們去吃米粉。虹橋旁那一家,澆上香香的牛肉臊子,我現在能吃十碗。」

  葉兒抬起頭,盯著祝童直直地看著。

  「然後……」祝童的手輕輕滑過yù人的翹臀,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什麼。

  葉兒臉頰飛起紅暈,在他腰後輕輕捶打著,卻怎麼也不捨得鬆開。

  「你說,我們是吃飯,還是現在就去後院。」祝童緊緊手臂,不懷好意地低笑著。

  斯內爾到來後,祝童都是住在天王廟,後院有一葉兒親自佈置的舒適溫馨的小房間。

  葉兒臉上的紅暈更濃了,她一把推開祝童,卻沒有鬆開,挽著他的手臂走向山門。

  虹橋旁的米粉店依舊生意紅火,祝童與葉兒隨意選了個地方坐下,高聲叫道:「大嫂,來十碗牛肉粉,多加臊子。」

  沒多久,十碗熱騰騰的米粉依次被端過來,葉兒捧著自己那碗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吃著,祝童卻是端起碗向嘴裡倒。他確實餓了,但是這樣做更多的是為了讓葉兒放心。

  「你……別吃太多。」葉兒終於看不下去了。她怕祝童暴飲暴食,落下不舒服。

  「我有一副堅強的腸胃。」祝童端起第八碗米粉,滿臉冒汗順嘴流油,很是有些不雅。

  「請我來一碗。」一隻手把桌上的最後一碗米粉端過去,也是埋頭就吃。

  祝童放下碗,雙眼微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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