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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八


  范西鄰幫修伊博士簽了兩份幾乎沒什麼法律效力的檔,為此,修伊博士支付了十億美金。只要這十億美金到賬,兩場馬拉松式的訴訟官司就將開場。

  官司結束之前,那十億美金將被凍結。斯內爾基金等於以一個相當便宜的價錢得到了福華造船百分之五的股份,而範西鄰副市長成功地阻止了一場針對福華造船的陰謀,他屬下的公司也得到了相當不錯的回報。

  「到賬多少了?」王文遠問。

  「八億美金,修伊博士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或者說芬尼得到了什麼消息。餘下的兩億美金一周前就到了香港。」

  「是……因為我嗎?」王文遠想到了他傳給部裡的那兩份文件。

  「是因為斯內爾,邁克斯內爾。」祝童道:「斯內爾夫人沒有邀請修伊博士。」

  「很正常啊,大家都知道你和修伊博士關係不佳。」

  「斯內爾先生在這一個月裡沒有與修伊博士通過電話,他們認識好多年了。」

  「安東尼?」王文遠不確定地問。

  祝童點點頭:「安東尼失蹤的那段時間與修伊博士在一起,」

  王文遠埋頭想了好久,才算大致理出個頭緒來。

  范西鄰曾圖謀插手福華造船,後遭遇祝童的反擊放棄了。芬尼看到了,示意修伊博士卻也試探能否收買他、或者合作,想利用範西鄰的權利得到足夠的股份,進入福華造船董事會。

  可範西鄰馬上挖了個坑,把修伊博士裝進來了。

  安東尼看出修伊博士的真正身份,把消息傳給斯內爾。所以,斯內爾雖然沒有阻止羅貝爾,卻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修伊博士。在他看來,只要握由福華造船百分之五的股份,斯內爾基金會就穩賺不賠。

  「你認為范市長……」王文遠懷疑地問。

  芬尼代表著FBI,作為一個副市長,與這樣的人有關係是相當敏感的。

  「文遠兄,你認為如果一個正直的官員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做?只怕他為了自己的官位,嚇都要嚇死了。」祝童很認真地說;「那個世界沒有君子存在的空間,這是殘酷的現實。只有范市長這樣『久經考驗的幹部』才有與他們過招的資格,也只有他那樣的出身才有那樣底氣,把修伊博士和芬尼玩弄與股掌之中的而不怕被人猜疑。田旭陽或者範西鄰,他們可能用盡手段為自己撈取好處乃至侵吞國有資產,但他們不會傻到去動搖國本,做漢奸賣國賊的可能更小。至少,在絕大利益的誘惑面前,比絕大部分高呼愛國的社會精英與普通人選擇背叛的幾率要小很多。好了,不談這些。我把那些東西給你,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通過你的手把那部分正在流失的國有資產收回去。蔡玉仁先生你知道吧?他以前是範西鄰的高參,現在是鷹洋投資總裁。鷹洋投資正謀求入股那家建設投資公司。」

  王文遠歎息一聲,這才真明白了。祝童這番話讓他受益匪淺,驅散了一直籠罩在他眼前和心裡的那團迷糊。可扳倒範西鄰,也不是他這個科級警官能做到的。

  「文遠兄,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明天一早,我要陪斯內爾先生到處轉轉,你需要找個合適的理由,不與我們同行。」

  「為什麼?」王文遠心裡一顫,這次出行,不簡單啊。

  「斯內爾先生對佛教很感興趣,我們要去雲峰山,看看雲峰寺。」

  「一定要去嗎?」王文遠低聲道。

  「神醫李想」已經累積起足夠的關注度與人氣,斯內爾先生是一枚棋子,肯定會吸引更多國內外媒體的注意。祝童既然勸他不要去是要放出勝負手了。那樣的場合,他在的話一定會很為難,以後也可能受到牽連。

  「我是不得不去。李頌漢李警官就在周圍,文遠兄,你是我唯一信服的好警官,我希望你能走的更高、更遠。如果現在請假、或者忽然生病……」祝童神情複雜地與王文遠對視著。

  「好吧,我生病。」王文遠伸出手。

  祝童撚出龍星毫,刺進王文遠掌心。

  一股犀利的寒流順經脈傳遍王文遠全身,從內而外發自骨髓的寒氣把他凍得渾身哆嗦,他抱著膀子咬牙倒:「夠…夠…夠了,我……受不……住……咯咯。」

  「你也該病了,這場傷寒能讓你在床上躺三天。文遠兄,我覺得王京小姐很不錯,有教養、有活力、有出身、還有旺夫相。人這一輩子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那顆樹,是我的。」

  十二、那顆樹(下)

  下午三點,望海醫院十八樓一片祥和、其樂融融。

  陳老與范老在韓胖子指導下學打六合拳,斯內爾先生與夫人在一旁很有興趣地駐足觀看。

  博尼與站在斯內爾先生右手,身後是尹石風與女主播安娜。

  這套六合拳乃韓胖子耗費七七四十九天精心編排出來的,名為三十六式六和頤氣拳,與那太極拳頗有幾分相似;動作舒展圓通、一招一式都很有講究。

  要說區別主要在含氣吐納四個字上,每一招起拳時需含氣,出拳時需吐氣,並喊出一聲「嘿!」,收拳時以「籲」字納氣。

  說來簡單,練起來也不難。陳老在祝福山莊避颱風時才開始學,現在已經練得有模有樣了。只不過半個月時間,陳老感覺相當不錯,範老回來了,馬上拉著他一起練。

  祝童來到十八樓在一旁看了會兒,不禁對韓胖子高看了幾分。這看似簡單的含氣吐納之法對提高改善心肺功、涵養元氣舒活脈絡相當有效,應該是六合宗的不傳之秘。韓胖子把它都拿出來了,看樣子是真的想通了。

  「您也可以學學。」祝童對斯內爾先生道。

  「無大師說,我現在應該應少動多靜,調理個月後才能逐步加大運動量。」斯內爾很認真地說。

  「無大師……您應該叫他無處大師。無不是他的姓,無處是他的法號,不能分開。」祝童解釋道。

  「什麼是法號?」斯內爾不解地問。

  「法號……一個人正式剃度出家後需斬斷塵緣,以前的名字屬於塵緣的一部分,不能用了。法號,就是他的新名字,代表著新的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我並沒有決定出家,為什麼無……無處大師也給我取了個法號?」斯內爾皺起眉頭。

  「什麼法號?」

  「真覺。」斯內爾挺挺腰背,頗為自豪地說:「無處大師希望我能早日找到真我,開慧明覺。」

  「不錯不錯。」祝童有點意外。

  無處大師抓的真緊啊,才見兩次面就送法號了。金佛寺無字輩下的真字輩,斯內爾與那真誠法師成師兄弟了。

  「可是,他為什麼現在就給我法號?我不想出家。因為錢?」

  「這……您最好去問無處大師。」

  說著話,那邊打完拳了。

  斯內爾夫人帶頭鼓掌,弄得韓胖子有點不好意思。

  正是下午茶時間,斯內爾夫人禮貌地邀請兩位老者。他們都是人精,當然拒絕了。

  假山旁已經擺好桌椅,斯內爾夫人以女主人的身份安排座位,自然把尹石風與女主播分開了。

  尹石風還沒什麼,安娜卻有點悵然。或許是因為性、或許是愛情,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與尹石風分開。

  斯內爾一點才醒來,享受的依然是一碗藥粥。喝完藥粥後征得允許,他又喝了點紅茶以及一小杯紅酒。

  這一次,斯內爾有整整三十六小時的時間,一直到明天晚上才會進入那個討厭的養生艙。也就是說,他有充足的時間摟著美麗迷人的斯內爾夫人享受一次自然而然的睡眠。

  斯內爾顯得有點興奮,斯內爾夫人就有點不自然。她微紅著臉,不時偷偷地瞄一眼博尼,或者祝童。

  祝童裝作沒看見,很自然地介紹明天的安排。斯內爾先生無可無不可的樣子,他與祝童之前有默契,知道這次出行是必須付出的回報。

  博尼也沒有什麼意見,他很識趣地謹遵幾位前輩的告誡不與「神醫李想」發生衝突。以邁克斯內爾的影響與身份,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四點三十分,無處大師來了,隨行的還有無聊大師與無虛大師,下午茶宣告結束。

  從今天開始,無處大師將正式開始將《洗髓經》傳授給斯內爾先生。十八樓的一角提前擺放了一座半人高的威武的神像,那是佛門護法怒目金剛。

  佛門神功都需要存想、需要經過一個由表及裡的過程。怒目金剛,正是修習《洗髓經》所必須參拜的對應護法神。

  神像前佈置好了簡單的香案,斯內爾先生在無處大師帶領下敬香、行叩拜大禮,無虛大師念了一段經,無聊大師張開一襲袈裟給他披上。

  無處大師賜下一串烏木佛珠,祝童作為介紹人說兩句祝福的話,斯內爾夫人替先生理理袈裟,簡單的入門儀式告一段落。

  邁克斯內爾先生正式成為無處大師座前弟子,法名,真覺。

  《洗髓經》乃金佛寺重經,傳經時外人不適合在場,儀式結束祝童與尹石風就告辭了。

  有無聊大師做翻譯,有功力深厚的無虛大師護佑,斯內爾先生接受的第一次傳經,預計需耗時三個多小時。

  五時許,跟蹤井池雪美小姐一行的記者們來到了虹口機場,他們無奈地傳回一個消息:蘇葉警官、鳳凰仙子朵花上了井池雪美小姐的私人飛機櫻花號,目的地應該是古城開封。

  李頌漢接到消息走進望海醫院九層的VIP病房,王文遠躺在病床上,身上蓋了兩床被子,還有一條毛毯。

  下午兩點半,王文遠忽然病了。經醫院的醫生與「神醫李想」診斷,為這段時間勞累過度加之殘留在他體內的「綠度母」引發的傷寒症。

  這種病算不得什麼,吃幾幅中藥調理一下體內的寒氣、臥床休息幾天就行了。

  可望海醫院安保工作離不開人,李頌漢無可奈何地從暗處走出來,接替了王文遠的工作。

  房間裡開著空調,溫度接近三十度,可王文遠還是一陣陣地顫抖著。王京在病床前照顧著,李頌漢知道她的身份,說道:「小王,她們去開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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