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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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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能再來一支嗎?」藍湛江感激地看著祝童,和他手裡的香煙。 他並沒有抽煙的習慣,現在卻需要煙草的刺激。 「用不著客氣,你知道,二師兄的醫藥公司正在快速擴張,需要一大筆錢。」祝童又遞給藍湛江一支煙,自己卻不抽了。 他不得不作出妥協,按照原來的構想,藍湛江現在還沒是鷹洋投資的總裁,祝童完全可以要求他在現在就簽署那份投資檔,然後立即發動。等錢轉移到安全地方後,藍湛江再以投資被騙的理由離職。 那樣做雖然簡單,但對藍湛江個人的聲譽會有不小的傷害,鷹佛也會心知肚明。 藍湛江個人的聲譽並不在祝童考慮的範圍之內,人總是要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的。他要重回江湖道,就必須拿出誠意來,他必須徹底切斷與鷹佛之間的聯繫。 可西蕾亞小姐的請求讓祝童意識到,藍湛江是個很再以臉面的人,那樣做雖然簡單痛快,卻很可能會在他的心裡留下一塊沉重的陰影。 所以祝童臨時改變計畫,這個騙局本來就局限在祝門內部,收益當然也與八品江湖無關。 「在上海,鷹洋投資只能算是一家中等規模的投資公司,但因為它特殊的背景,能接替藍湛江的人並不多。」第二支煙抽完,藍湛江開口了;「我走之後,可能的繼任者有三個,第一個也是最可能的人選是右江先生;其次是被你趕走的廖風先生。如果是前者,你們成功的幾率並不大。右江先生一向小心謹慎,他會把鷹洋投資所有進行中的項目都暫時擱置,進行嚴格的審查。你們這個項目是我離任前的最後一個,以右江先生的習慣,被否決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是廖風先生就簡單,他沒有右江先生的經驗,新官上任,定會想表現一下。說實話,對於這個項目,我曾經費了一番功夫調查過,請相關機構研究得出的可行性研究報告就有五份。雖然有不確定因素,但是在西部大開發的背景下,風險還在可接收範圍內。」 「噢,藍兄報告裡的不確定因素是……」祝童有興趣了,問道。 「王向幀省長。」藍湛江轉過身,面對祝童;「王向幀如果不能在一年後接任省委書記,他就一定會離開西京,到北京或東南經濟發達地區去。對於他來說,在上海蟄伏的兩年是不得已而為之,未來的五年對他極其重要。如果不能跨過去,這輩子也就只能局限于一方諸侯了。他需要省委書記的資歷,也需要拿出一份還算像樣的政績。西京的格局還是偏小了,即使順利地坐上書記的寶座,三年內還是要走的。與你們合作那九家公司,有王向幀省長的支持,有范西鄰市長的配合,三年內完成走完改制上市的程式並不算難。可對於與我們……與鷹洋合作的三家公司來說,就有一定的難度。如果王向幀的繼任者是一個保守型的官員,比如馬家的那位副部長,也許就會有不可控制的風險。但是,我萬萬沒想到,那三家被你們挑剩下來的公司,竟然……」 「哪家機構的報告,我是說與王向幀有關的那份。」 「華夏。」 「我想看看那份報告。」祝童對藍湛江的工作方法很佩服,能請來華夏做評估,他一定花了大價錢。 「孫先生如果知道這是一場你導演的騙局,會很失望的。」藍湛江拿出一隻黑色優盤,遞到專題手裡;「都在裡面的,所有的。」 祝童收好優盤,又道:「現在說說第三個人,我認為,在短期內右江先生與廖風先生都不可能成為鷹洋投資的總裁,他們需要時間學習,在鷹佛的身邊學習佛法,感受鷹佛世界的美妙加深信仰。你走了,對鷹佛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打擊。鷹佛一定不希望鷹洋投資的下任總裁步你的後塵。」 藍湛江想了想,說:「那個人你不認識,蔡玉仁先生是鷹洋投資的顧問,中國經濟與金融戰略研究所研究員,複大教授。如果右江先生與廖風先生短時期內不能就任的話,他是唯一的人選。」 「經濟與金融戰略研究所……」祝童默念幾遍,疑惑地問;「是不是范西鄰市長以前……」 「那個研究所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北京經濟戰略規劃研究所,正是范市長以前供職的地方,蔡玉仁曾經是範西鄰在研究所的助手。范市長離任後,蔡玉仁先生作為范市長的親信隨著他去了上海,卻沒有離職。也就是說,他是范市長的身邊的高參。」藍湛江很肯定地說。 看到祝童的疑惑並沒有消減,藍湛江又道:「蔡玉仁先生是一位留德博士,他酷愛登山。在去年的一次旅行中偶遇鷹佛,從此就成為一個有信仰的……鷹佛信徒。」 祝童明白了,原來鷹佛的手已經伸到範西鄰身邊去了;那次偶遇,一定也是早有預謀。 「如果蔡玉仁先生接任鷹洋投資總裁……」 「先甜後苦。」藍湛江遲疑一下,道:「蔡玉仁今年三十三歲,是個很自信也很有野心的人,他一直想有個屬於自己的舞臺。範西鄰看重他,但是一直沒有給他獨當一面的機會。他出身寒門,現在的一切全是自己辛苦打拼而來,範西鄰發表的那些有分量的論文,其實都是他的手筆。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範西鄰才不放心讓他走的太遠。鷹洋投資也算一個不錯的平臺了,如果鷹佛召喚,蔡玉仁先生一定會捨棄現在的一切。」 「先苦後甜是什麼意思?」明白了這個人的背景,祝童又問。 「如果蔡玉仁先生就任鷹洋投資總裁,這個項目的實施就沒有任何問題。可是,一上任就被騙走六億,蔡玉仁先生一定會很憤怒。事情發生後,鷹佛當然知道這是你的作品,蔡玉仁先生也會被告知,他是上海名人『神醫李想』算計了。鷹佛也許不在意這筆錢,可蔡玉仁會在意。我瞭解這個人,他常自比為三國周郎,自認為天縱之才,性情還真的有點像。栽了這個跟頭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報復你,還有我這個前總裁。」 祝童嘴角浮起笑紋,問道:「藍兄怕他的報復嗎?」 「說實話,有點怕。」藍湛江微笑著聳聳肩膀,一番交談後,他忽然覺得配合祝童做這件悖職業道德的事,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先回去了,藍兄可以去西蕾亞小姐那裡,商量一下『細節問題』。」 祝童說完要走,藍湛江攔住他,道:「有個細節問題需要只會祝師兄,向墨小姐此次回來的目的並不單純,她與范西鄰市長有聯繫,上個月去北京見了個大人物。我建議,你儘快和她談談。」 「這是東海投資總裁的建議嗎?」祝童停下腳步,問。 藍湛江點點頭:「向墨可能只是個信使,向老先生年老思歸,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向小姐曾對我說她很猶豫。按照向老的建議,向墨小姐應該去華商銀行。你知道,向家是華商銀行的大股東。但向小姐都上海後並沒有去華商銀行,她說不喜歡那裡的氛圍。」 「我會的。」祝童點點頭。 向華易想回來,最大的障礙時王向幀與祝童。他之所以避居澳洲,是因為他是「神醫李想」這個身份的擔保人。時過境遷,祝童以為他現在回來對自己的影響並不大,可王向幀是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 天輪寺有牛角嶺作為天然屏障,七十公里長的天輪路卻沒有,沿途都是茫茫荒漠戈壁。 此刻的天倫路上黃沙遮天,一隊由十五輛越野車組成的車隊正冒著風沙駛向天輪寺。 鋒利的風似乎無孔不入,坐在密封良好的越野車裡也舒適不到那裡去。 原天輪寺知客僧勒金沙尼喇嘛坐在第一輛車上,他身後坐著兩位元來自北京的記者。那位身負槍傷的桑布喇嘛並沒有同行,他甚至拒絕在記者面前再次展示他的槍傷,這使的勒金沙尼喇嘛很不舒服。 在西京的十幾個小時,勒金沙尼喇嘛這輩子飽受煎熬。 記者會召開的很順利,可來的記者也不少。可忽然傳來了王向幀省長視察天輪寺的消息,本地記者一哄而散,新聞發佈會只好草草收場。 還好,有幾位元來自北京的記者留了下來,他們要求去天輪寺實際考察一番。 勒金沙尼喇嘛正在猶豫,西京的朋友們也來了,他們都是天輪寺的大施主,桑珠活佛的忠實信徒。在他們的幫助下,勒金沙尼喇嘛組織了一個車隊,打著光復天輪的旗號上路了。 勒金沙尼喇嘛本沒有這樣的膽識,但馬家的介入讓他多了幾分底氣。 不想做活佛的喇嘛就不是好喇嘛,那位馬家傑先生說,可以幫助他成為天輪寺的主人…… 等待總是無味的,勒金沙尼喇嘛的內心就如車外的風沙一般翻滾著。 遠遠的,透過風沙看到了做古堡的輪廓。 那是距離天輪寺十三公里的「卡佳斯爾」,是一座被廢棄的古堡,也是天輪寺規劃中的一處景區。 卡佳斯爾據說是來自一個早已消失的古老部落的咒語,大概是頭狼的嚎叫的意思。 每當大風刮起的日子,這裡就是當然的風口,整個「卡佳斯爾」就被淒厲的鬼哭狼嚎聲所籠罩。 勒金沙尼喇嘛握緊手裡的赤金天輪,過了「卡佳斯爾」,天輪寺就不遠了。 十一、許願駝(上) 天輪路為了避開風口,特意在「卡佳斯爾」這一段設計了三個彎角道弧線,以使來往的車輛和路基儘量避開來自西北方向的狂風的襲擊。 三個彎角被稱為「卡佳斯爾」三道關,分別是天輪關、鬼輪關和地輪關。 沒有風的日子,這三道關可謂是天輪路上最精彩的風景,看著路旁的古堡殘垣自然能引得那些文人墨客陷入歷史長河的雄美畫卷,遐思氾濫,不能自已。 勒金沙尼喇嘛不是文人墨客,他從小生活在戈壁邊緣的草原上,那片草原總有些令人難以理解的事發生,比如神傳藝人。 勒金沙尼喇嘛就是一位得到神傳的說書藝人,所以他的信仰與別人不同,雖然名義上天輪寺的知客僧,但在內心裡,勒金沙尼喇嘛對佛教並不怎麼看重。 他有自己的信仰,那是一種更古老的、佛教進入這片荒漠之前就存在的、只屬於這片戈壁草原的原始神祗:紅天狼。 「卡佳斯爾」古堡正是這種信仰的組成部分之一,勒金沙尼相信,這裡曾經是紅天狼的神廟,他認為紅天狼才是這片戈壁的保護神。 每次經過「卡佳斯爾」,勒金沙尼喇嘛都會在心裡吟唱一首頌揚紅天狼的聖歌。這首聖歌是他神傳得到的第一首讚歌,也是他從來沒有當眾演唱過的一首。他所吟唱的那些故事中儘管沒有出現過紅天狼這個名字,卻都是有一個共同主角,天狼將軍。 他心裡有個偉大的構想,如果有一天他能作為天輪寺的主人,一定會把天輪寺變成另一個「卡佳斯爾」,一座偉大的天狼將軍神廟。 車隊頭車順利通過地輪關,西北狂風大部分被「卡佳斯爾」的斷壁殘垣阻擋,沒有造成什麼危險。 最兇險的鬼輪關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百四十米,卻是最危險的一段。往往外面的風只有五六級,到了這裡就能變成八級以上的狂風。現在外面的風至少有八級,被「卡佳斯爾」無處不在的斷壁殘垣擠壓後,從無數被風沙切割的石道夾雜著大小不一的石塊呼嘯而出,就是真正的烈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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