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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八


  廖風這才恢復了行走能力,連聲答應著轉身就跑。

  剛脫困,心裡又浮起一絲怨毒:有機會的,一定有機會的;有偉大的鷹佛做靠山,他一定有機會把這個可惡的「神醫李想」踩在腳下。

  廖風走了,祝童嘴角的微笑也消失了。

  表面上看秦可強面臨的麻煩並不算什麼,與廖風共同謀劃這個陰謀的有三個人:小馬哥馬格強的侄子、擁有國外名校雙碩士學歷的五星級酒店總經理馬家傑,三品藍石在國內的代理人藍右江。

  江小魚並沒有參與進來,但祝童從廖風那裡知道了,江小魚與天輪寺的前任活佛有相當不錯的友誼,去年冬天經過仁傑薩尊活佛的引見,與他一樣成為布天寺的客卿。

  昨天早晨對沙漠營地發動襲擊的那些人,真的只是一些遊蕩在沙漠與紅戈壁上的亡命之徒,與天輪寺和布天寺沒有任何關係,他們是江小魚找來的朋友。

  並且,廖風還說綁架朵花,讓她受曲桑卓姆活佛洗腦也不是他的建議,而是馬家傑的意思。他曾經公然追求過朵花,碰了一鼻子灰依舊糾纏不清。後來被黃海尋機會教訓過一次才不得不知難而退,卻一直心懷憤恨,認為只有自己才配得上省長的女兒。

  在祝童看來,隨著天輪寺的改天換地,王向幀省長對天輪寺的視察等於為這件事定下了基本基調。不出意外的話,馬家會馬上隨之作出調整,馬格強很快就會被認定為自殺;而秦可強殺人犯的嫌疑自然就沒有了。

  那個馬家傑更是不值一提,紈絝子弟一個,黃海就能對付的笨蛋沒什麼好擔心的。

  放走廖風是應該的,這件事也只能到此而止了,追究下去對誰都沒好處。王向幀等於攥住西京馬家的一根小辮子,引而不發才是上策。追究下去,不只牽扯到民族政策與宗教問題,勢必會引起馬家的全力反擊,那就是一樁兩敗俱傷的驚天大案了。

  想清楚了這些,另一片陰雲卻越發濃重了。

  廖風並只知道馬家要搬掉馬格飛,並不知道馬家與天輪寺有什麼關係。據他所說,馬家沒有任何人到過天輪寺,也沒聽說曲桑卓姆活佛或仁傑薩尊活佛與馬家的哪個人有聯繫。

  但沒有關係不可能合作謀劃出如此一個陰謀,如果情況真如廖風所言,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馬家一定有人與索翁達活佛有聯繫,很可能,馬家的某位家族成員已然成為鷹佛的信徒了。

  走出紅殿,迎面而來是呼嘯的狂風。

  這一刻,祝童才體會到天輪寺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

  風雖然大,卻沒多少沙。橫亙在天輪寺西北的牛角嶺就如一道天然屏障,將天輪寺以及甘露坊緊緊的包裹在它的懷抱裡,大部分的風沙,都從牛角嶺的上方掠過;兩隻牛角中間的一些縫隙裡遺漏出些許風塵,對天輪寺的造不成什麼威脅。

  江小魚從大殿方向轉過來,老遠就合十笑道:「阿彌陀佛,唵嘛呢叭咪吽!貧僧無魚,向施主請安。」

  「啊哈。原來是無魚大師,不敢當不敢當。」祝童也是滿面微笑地回禮;「請問大師,何時剃度?」

  此刻的江小魚一身華麗的絳紅色袈裟,內罩明黃僧衣,頭髮尚在,想必也不會保留多久了。

  「有勞師兄掛念,師父說了,明日當為吉日,午時為小魚舉辦剃度法式。」江小魚不無得意地說:「正好,各位前輩師兄具在,小魚也覺得明日比較合適呢。」

  「恭喜無魚師兄了。」祝童笑嘻嘻地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師兄直說。只要能做到,就當為賀喜之禮了。」

  他知道,江小魚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找自己。他曾是雪狂僧的記名弟子,無魚這個法號本是個玩笑,可是現在,江小魚真的要拿來做文章了。

  金佛寺對外還算寬厚,可對內門弟子的進出歷來戒律森然。空字輩高僧已然寥寥無幾了,無字輩可謂是中堅力量。江小魚以一個外人的身份,猛然躋身金佛寺無字輩行列,想必遇到的阻礙……

  「如此甚好,正要借助師兄江湖酒會召集人的身份為小魚壯壯門面呢。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江小魚大喜,上前兩步牽著祝童的手道:「別的不不要師兄做什麼,只要明天午時替小魚請到如今天輪寺的各位前輩師兄來天輪寺大殿觀禮,就足夠了。特別是秦前輩,還有道宗八仙各位師兄。」

  江小魚絕口不提金佛寺的無處大師,無虛大師以及十八羅漢僧,只讓請這些外人,祝童當然就明白了他的初境。

  想必,對雪狂僧引領江小魚正式剃度為無魚大師,那些人都有不同意見。

  「八仙各位師兄沒問題,只是秦前輩那裡……」祝童笑道。

  「秦前輩的事,小魚自然會送上一份心意。」江小魚忽然壓低聲音道:「殺死小馬哥的兇手是辛雲,我有充足的證據,這份人情,師兄還滿意嗎?」

  「你有什麼證據?」祝童心裡一驚。

  「我有一份錄音,辛雲和馬家傑拿小色狼早就勾搭上了。」江小魚把一個硬硬的東西塞進祝童手心;「裡面還有更精彩的,師兄拿去瞧瞧,大飽眼福啊。」

  「不要。」祝童又把那硬硬的東西塞了回去。

  七、虛與委蛇(下)

  比起別的江湖門派,金佛寺的大門可算是開的最大的一家。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歷史上,不知道有多少江湖豪強把金佛寺當成自己金盆洗手後頤養天年的最後的歸宿於避難所。當然,得到金佛寺的庇護需要付出不菲的代價;萬貫家財與獨門絕技兩項,具備一項就可以了。

  但江小魚與他們不同,他千變萬化終究選擇了落身佛門,肯定不會做一個混吃等死的閒散和尚;要不然,也不會為雪狂僧設計出一場如此精彩的表演了。

  很明顯,他想借祝童的手除掉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花花公子馬家傑。

  以江小魚的心機,這個時候把如此重要且敏感的證據交給祝童,不能說是嫁禍於人,起碼也有禍水東引的味道。

  祝童以為,能不能邀請到江湖同道出席他的剃度法式,對江小魚來說並不重要;他現在要的只是天輪寺,以及一個一品金佛無字輩高僧的名頭而已。

  至於江小魚今後會不會有更大的圖謀,暫時不是他這個江湖酒會召集人所能關心的事。

  畢竟,江湖酒會召集人的任期只有短短的五年的時間。

  幹完這一屆已經很勉強了,祝童現在還沒有尋求連任的心思。

  「我可是真心想幫秦掌門脫困啊,阿彌陀佛。」江小魚還要把那東西塞過來。

  祝童攥緊拳頭,堅決不要:「如果師兄真有誠意的話,不妨把另一個人交出來。」

  「誰?」江小魚目光一凝,小心地問。

  「無情。」祝童輕輕吐出兩個字;「錢是你的,人歸我,無魚大師以為如何?」

  「事實上,我和他並不熟……」江小魚打著哈哈道。

  「是嗎?」祝童揚起頭,看向天輪寺大殿方向;「曲奇是逍遙谷曲老億曲叔叔調教出來的傑出弟子,他跟在我身邊兩年了,最近一年來,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追查無情大師的下落。他身邊有逍遙穀的四位師弟,還得到了石旗門的全力幫助。上海說起來很大,幾千萬人口,可能讓無形躲避的地方並不多。」

  祝童的話既然說到這裡,江小魚知道再否認沒有任何意義,人家已經知道無情在哪裡了。

  無情確實在他手裡,江小魚不是是嗎好心人,他把無情費盡心機弄來的巨額資金壓榨殆盡後,就關在聖麗園集團公司屬下的碼頭裡。江小魚也不敢殺了他,無情留有保命的後手,在沒有找到誰藏在無情大師身後的人之前,江小魚只能養著他,

  名義上,無情大師是聖麗園集團的副總,握有聖麗園一成的股份。

  「我想知道,你要無情做什麼?」

  「無魚大師,你有你的對手,我也有我的難題啊。」祝童也不隱瞞,指指頭頂上烏雲;「無情曾經手眼通天,必要的時候,我要用他捅破這漫天烏雲。」

  「無情知道的事情太多,你怎麼能保證我的安全?保證金佛寺不會被牽連?」江小魚深吸口氣,祝童要用無情對付誰,江小魚很清楚;他被祝童的狂妄與大膽震住了。

  「無情大師畢竟是宗教人士,我不會把他交給官方。」祝童想了想,又道:「幾百年前,有位大德高僧曾東渡日本宣揚佛法。呵!那是鑒真大師,如果師兄同意的話,我會把他送到日本去。在哪裡,他只要為我錄製一份視頻資料,把我想知要的東西都說出來,我能保證他的安全。日本有很多寺院,以他的佛法修為和心性,可以做一個很好的……日本和尚。至於他在聖麗園的股份,如果不想保留的話,東海投資可以出資收購。」

  「我不差那點錢……」江小魚摸著下巴道。

  仔細想想祝童的話,未嘗不是個對雙方都有利的建議。特別是最後一句,東海投資入股聖麗園,更是江家求之不得的好事。說起來,所謂的八品江湖在現今的社會條件下已經完成了初步轉型,更像是一個鬆散集團公司。

  與別的公司不同的,江湖道有相同的血脈、相同的歷史、相同的經歷;最難得的是,雖然各派之間有各種各樣的矛盾與衝突,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彼此的信任與瞭解是一般的公司所不具備的。能加入到這樣的集團之中,聖麗園就能得到各派所擁有的社會資源、財政資源的保護,再不必擔心被別的公司別有用心的人吞併。

  無情在他手裡,早晚是個需要解決的麻煩,也許……

  「你知道Della?」祝童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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