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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四


  五、反噬之危(下)

  葉兒自從蝶姨那裡傳到白蝶神後,可算是半隻腳邁入了江湖,已然明瞭祝童用蝶神治病與作為威脅與恐嚇工具的情況,滿是憂慮之色。

  更可怕的是,他只想到去利用蝶神的孩子達成自己的目的,完全忽略了蝶神反噬與蝶神的孩子要回頭來與蝶神鬥法。

  她不安地拉住祝童的衣袖問:「它們……很危險嗎?」

  「你們……」蝶姨看著葉兒奇怪的表情,明白了一些,焦急地說;「你們必須馬上去楓仙穀,蝶神的孩子成神之後,一定會去那裡。只有得到了神湖的沐浴,蝶神的孩子才有成為神的資格。它們一定會先去那裡。」

  「並沒有鬥法。」祝童利用這段時間把蝶姨的話梳理了一遍,說;「在蝶神發生異變之前,我沒有感覺到威脅;異變突然發生,很快就結束了。」

  「沒有鬥法?」蝶姨不明白了,皺著眉頭想了想:「那我就不明白,也許,你不知道鬥法的情形。」

  「我曾經與人鬥過,那是一隻蠶蠱。我知道鬥法時的會出現什麼情形。可以確定,蝶神的異變與鬥法無關。」

  「你是祝由士。」蝶神她上上下下打量著祝童,說;「媽媽告訴我,不要輕易招惹祝由士,不要對祝由士下蠱,不要對與祝由士有關係的人下蠱。祝由士有通鬼神只能,他們可以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利用蝶神的孩子傷害蝶神。甚至,殺死蝶神。」

  祝由士!祝童想,蝶姨說的祝由士,應該是指那些邁入蓬麻仙境的祝門高人,也只有他們,才會有那般神通。雖然他只到蓬麻幻境,但在楓仙谷與江家高手和神鉤王寒拼鬥時,他有那麼片刻的時間曾邁入過蓬麻仙境。多多少少,能感覺到那個境界能使用的祝門秘術。

  這是一種十分難得的經歷,母親祝紅說,他們的師父曾點評過他們師兄弟三個,最有希望邁入蓬麻仙境的當屬老騙子祝藍;祝紅與祝黃的天資都沒有祝藍優秀。可是祝藍與祝童一樣,都修煉之事並不怎麼上心。反倒是最不為師祖看好的祝黃,現在是祝門修為最高深的一個。

  在蝶姨眼裡,他們都是祝由士,可……祝童倏然一驚。他猛然想到,蝶姨所說的祝由士,特製的祝門秘術,那都是玄功範疇的東西。

  湘西是祝門的根基所在,在過去交通不便的情況下,屬於半封閉的、經濟不發達的窮鄉僻壤。身負蠱神的人,多與蝶姨一般會尊崇長輩的傳統,不敢輕易離開湘西。他們並不知道,外面還有與祝由士一般玄功修為高深的人。而在過去的江湖中人眼裡,蝶蠱蠶蠱都是神秘而惡毒東西,他們也很少有機會見識蠱神,研究就更說不上了。

  空木大師的胭脂扣就是證明,在柳伊蘭眼裡,那是一個隻為束縛、迫害女子的鎖鏈。空木大師雖然成功地豢養了蠶蠱,卻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看破;他只會照著那本殘缺不全的書寫的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沒有蓬麻功護體,常年以精血供養蠶蠱,自己也被弄得消瘦枯乾;他也從沒想過用蠶蠱去為人治病。

  可是現在不同了,祝童帶著蝶蠱離開湘西,帶著蝶蠱踏入江湖,踏足上海。有不少人通過他見識過了蝶神。這次危機,一定與這些人有關。

  有了這個由頭,可能利用蝶神對付祝童的人就有了個初步範圍。思來想去,也不過區區數人而已。

  老騙子祝藍、師叔祝黃、母親祝紅、柳伊蘭、曲老億都是可以自動排除掉的,他們不可能對祝童下手。

  道宗木長老,那是位值得尊敬的長者,如今祝門與道宗關係良好,沒理由得他這個罪江湖酒會召集人。凡星道士,更不可能了。他與祝童可算是半個師兄弟,身體裡都有一絲竹道士留下的氣息。

  蠱神之間的鬥法是充滿兇險的,搞不好就會傷及自身乃至危及生命。蛇君麻皮是手下敗將,可算是半個廢物了,他只能驅使蛇蠱做些簡單的事,根本沒力量挑戰祝童。

  一品金佛系統,只有參與圍剿江家村小金佛寺的空雪大師無處大師略微知道點,他們的玄功修為著實有限,只與葉兒差不多,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能耐。

  剩下的就只有……索翁達活佛了。

  祝童忽然臉色發白。雖然想明白了,心裡卻湧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有理由有實力傷及蝶神的很可能是索翁達活佛,在祝童的思慮範圍乃,也只能是他了。

  索翁達在祝門呆了將近一年,作為名義上的掌門,他從長老祝黃那裡,對除了羊皮卷之外的祝門大部分秘術都有了或深或淺的瞭解;他甚至還為祝門留下的固字術。

  在梵淨山紅雲金頂,祝童正是利用蝶蠱的定位,最終讓他不得不暫時退出中原。

  三年之約還有一年半,可索翁達活佛仿佛幽靈一般,無時無刻不在用各種手段對祝童施加影響。只有索翁達才明白,祝童對蝶神的驅使和應用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他想……

  初步確定了嫌疑人,另一個問題也隨之而來,索翁達活佛是什麼做到的?他找到了哪個身有紫蝶的人。

  索翁達說過三年內不會踏足中原,祝童相信他是言而有信之人,不屑於做自毀形象落人口實的舉動。

  綜合蝶姨提供的資訊,以及祝童本身的理解,能在千里之外傷害到蝶神,索翁達還需要一個媒介,也就是紫蝶。那只紫蝶只能出自他的紅蝶,因為葉兒的白蝶這一次毫無感覺。

  祝童就這麼來來回回思量著,細細算計,可能被索翁達利用的媒介有點多。

  原海洋醫院院長王覺非如今在重慶,主持一家道宗與漢水尹家共同出資經營的道德館;他是個閒不住的人,時常會到處走走;很有機會遇到索翁達活佛。只要遇到,索翁達就能發現他身上的紫蝶,進而品出祝童的味道。

  大盜蘇起,早已是個神志不清的街頭乞丐,流浪到什麼地方都屬正常。

  陳老離開望海醫院後住進了佳雪花園,聽說近期與Della帶著孫子與離開上海去拜訪故友親朋,為了孫子,那老頭有點拼命了。

  還有一個可能,田旭陽田公子如今躲在北方不敢回上海,有錢人身邊自然會聚集起一些能人異士。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也許田公子他為了擺脫祝童的控制,花大價錢請到了哪個玄功修為高深的世外高人……

  所謂疑心生暗鬼,這種事只會越想越心煩,越想可能的對手就越多。鬧到風聲鶴唳的地步,就是自尋煩惱了。

  該來的早晚要來,祝童收回心思,終於下了決斷:近期一定抽空與葉兒去楓仙穀一趟。儘快讓傷殘的蝶神恢復,還需要重新建立彼此的互信。只有團結一致才有抵禦外敵的本錢。最好能與葉兒那樣,與蝶神相處的與朋友般和諧。

  蝶姨說的很明白,蝶神的孩子想要成神,必須要回到楓仙穀;那裡的漫天蝴蝶是蝶神的根基。

  想到這裡,祝童笑著挽住葉兒的手對蝶姨說:「這一年多實在是忙,我和她都忽略了蝶姨的囑咐;這次就算是個提醒吧。仔細想想,離開誰世界都不會毀滅。我們會很快安排一個假期,回楓仙穀住一段。」

  聽說要去鳳凰城,葉兒兩眼閃亮,暗自握緊了祝童的手。一年多來,最忙的不是祝童,而是她這個福華造船審計室主任。雖然有王向幀的支持,有祝童這個誰都知道不好招惹的後臺,對有些明顯有悖常理的項目還是無可奈何。

  福華造船這塊蛋糕太大了,葉兒掌握著否決有與軍方投資的兩個船塢以及附屬設施工程有關的部分。這是一種巨大的權利,在福華造船的所有投資中佔有四分之一份額。很多時候,陳依頤都要把一些關鍵項目硬與軍方扯上關係,以借助她作為擋箭牌。

  一年多來,葉兒在祝童的影響下觀察事物的角度有了微妙的變化。有資格介入福華造船的都是業內有實力有影響的大公司,靠行賄與各方面關係施壓的公司,與通過正軌的招投標的公司,只要能過了初審,在設備品質與施工品質上並沒有明顯區別。對於這種重點工程,沒幾個公司敢做得太過分。這其中離不了松井平志領導的質檢部門付出的努力,也與福華造船雄厚的資金實力有關。

  祝童開始就給陳依頤、松井平志提出了一個建議,福華造船董事會也通過了祝童的建議。為了保證工程品質,減少今後使用中的人力與時間損失,福華造船對所有的設備與工程都開出的價錢,都比同類項目高出一成。有了這一成,只要不是太貪婪,足夠那些公司支付各種打點的費用了。

  葉兒後來才明白祝童的用心,正是有了這高出的一成,福華造船審計室壓力被大大的減輕了。

  蝶姨也笑著說:「我也想回去看看;這裡太乾燥了。」

  「那要首長同意才行。」祝童說。

  蝶姨現在身份不同了,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呢;他可不想帶著這麼個麻煩去迎接可能的挑戰。

  葉兒也想到了,勸道:「朵花就要結婚了,您如果回去,誰給他們操心呢。」

  「她啊,從來就沒把我這個媽媽放在心上。」蝶姨眼睛裡亮出欣慰的光彩。

  「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祝童看蝶姨暫時打消回湘西的事了,才小心翼翼地說;「請您教教我們怎麼收回蝶神的孩子?」

  六、花咒(上)

  「怎麼收回孩子?」蝶姨很是詫異;「收回來幹什麼?當然是殺死它了。」

  葉兒臉色發白,蝶姨的話點明了一個殘酷的事實:蝶神是自私的,它不會允許自己的孩子成為「神」,楓仙穀,只能有一對蝶神。

  祝童聽蝶姨如此說卻覺得很自然,這,也許就是身負蝶神的女子,不能生育的原因吧。

  蝶姨看看祝童,又看看葉兒,指著葉兒哈哈笑了起來。

  「您……笑什麼?」葉兒問。

  她剛與祝童交換和眼神,知道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了。

  「我交你的花咒,你還記得嗎?」蝶姨猛然止住笑,盯著葉兒問。

  「記得啊;」葉兒四處看看。

  環湖是一排婀娜的垂柳,路這邊有幾處花壇,裡面卻只是一些常綠灌木;倒是木亭外擺著十幾盆應時花卉。初秋時節,幾簇金燦燦的菊花開得正旺。

  葉兒摘下兩朵菊花,在手心揉搓,只幾下,白嫩的手心就有了一些散發著淡淡的芳香的花汁。

  葉兒沾著花汁在右手中指的三處柔軟處畫出三個奇形怪狀的、符文般的圖案,伸到蝶姨面前:「是不是這樣?」

  蝶姨點點頭:「然後呢?」

  「您說,放蠱的時候用刺破指尖,在這中間點上三滴血。」

  「還有呢。」蝶姨端起葉兒的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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