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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八


  陳大媽的熱情慢慢感染著葉兒,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說笑聲。

  祝童想著葉兒的那一眼,還在發愣,陳阿伯進來坐在他身邊:「蘇姑娘是不是病了?她不認識我。」

  「她太累了,很多事都記不起來了,來鳳凰城,是希望她能放鬆下來,也許就能好起來。」

  「看醫生沒?」陳阿伯關切的問。

  「她的症狀屬於精神類疾病,西醫藥物對身體損害很大,所以我才帶她來鳳凰。」

  「我都忘了,你就是高明的醫生啊。放心,你們都是好人,好人自有好報,一定會好起來的。」陳阿伯微微一歎,只能這樣寬慰祝童。

  「謝謝老伯,葉兒一定會好起來的。」祝童強笑一下。

  「那就多住幾天,慢慢來,先去吃飯吧。」陳阿伯站起身。

  「老伯,我想求您和大媽件事。」祝童拉住陳阿伯手。

  「李醫生有話就講,說什麼求不求的。我和你大媽把葉兒當成親閨女,只要對她好,做什麼都願意。話又說回來,我們沒什麼本事……」

  「您千萬別這麼說,葉兒如今最需要的就是親情。她的父母都不在了,我知道,她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

  「你就說要我們做什麼吧。」陳阿伯看看外面,葉兒已經快吃完了,隨時可能進來。

  「她忘了很多事,包括我、和我們之間的關係。」祝童艱難的說。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陳阿伯理解的拍拍祝童的肩膀。真夠可憐的,一對那麼般配的年輕人,誰曾想遇到這樣的事。

  祝童感激的握住陳阿伯的手,說:「我希望,這幾天晚上讓大媽來陪著葉兒,她有時候會突然頭疼……有時候會突然說些胡話,做些不理智的事。您放心,葉兒沒有暴力傾向,我只怕她亂跑。外面……她如果跑丟了……我就守在隔壁,麻煩您告訴大媽,葉兒頭疼的時候馬上叫我。她……認為我是個壞人,這幾天都沒好好睡過覺。為了她能安心休息,晚上我不好呆在她身邊。」

  「這不算什麼,你大媽最疼葉兒了。我讓她好好開導開導葉兒,替你多說幾句好話。我們都盼著看到你們早日成婚呢。」陳阿伯愉快的答應了,這讓祝童心裡的重石放下大半。

  有陳大媽替自己說話,至少葉兒能聽的進去。

  祝童和陳阿伯到堂屋裡吃飯,葉兒已經吃完了,正聽陳大媽說自己過來來鳳凰的事。看到祝童馬上低下頭,還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

  陳阿伯使個眼色,陳大媽就站起來,帶著葉兒進屋了,

  牛肉粉還是那麼美味,可祝童吃在嘴裡毫無味道。

  祝童吃完牛肉粉,陳大媽走出來說,葉兒太累了,說了沒幾句話就睡著了。

  祝童走進房間,果然看到葉兒安靜的躺在雕花大床上,雙手緊握在一起蜷縮成一團。即使在睡夢中,她還是很緊張。

  祝童也累了,過去的幾天裡他也沒有合眼。

  「孩子,你也睡會兒吧,看你眼睛紅的。」陳大媽關切的說;「我在這裡守著她,沒事的。五一假期剛過,客棧裡沒幾個客人。」

  「我不睡,大媽去忙吧。一會兒還有個朋友要來,您安排他住在樓上。」祝童把陳大媽送出門外,帶上門,脫去鞋襪,鬆開衣扣,面對雕花大床坐在地板上。

  不久之前,就在這張雕花床上,他曾經與葉兒深情相擁。那時,他可以肆意愛撫葉兒美麗的曲線,與這具美麗的胴體共赴仙境。當時的風情至今還歷歷在目,可是現在……

  祝童甩甩頭,靜下心沉入蓬麻境界,內息運轉三周,疲憊的身體在蓬麻境界中得以休養生息,更加疲憊的精神逐漸鬆弛,外面的世界距離他越來越遠了。

  祝童開始尋找葉兒的節奏,首先是呼吸。葉兒的蓬麻功已有相當的境界,他希望引導葉兒進入蓬麻境界。

  這個過程是如此的艱難,使兩人的呼吸同步容易,引導葉兒隨著自己的節奏呼吸太難了。祝童努力了多次都失敗,最好的一次也不過讓葉兒的睡眠更深沉,鬆開了握緊的雙手。

  祝童沒有氣餒,一點點的引導著,這樣的治療方法屬於傳說,不只在他是第一次,在整個祝門歷史上不多見。

  葉兒睡了整整一天,下午五點起來,看都不看祝童一眼。

  葉兒與陳大媽之間很快就親密起來,兩人大部分時間都躲在房間裡。陳大媽沒有刻意替祝童說話,只是平靜但嘮叨的敘述葉兒過去來鳳凰的時都做過什麼、喜歡吃什麼、喜歡到哪裡玩等等等等。她拿出了葉兒穿過的那套苗裝,只是,那是一套冬裝,不適合現在穿。

  這一夜,陳大媽在陪著她,葉兒睡的很陳實,沒有頭疼也沒有驚醒。祝童住在隔壁的房間,半夢半醒之間,也算睡了會兒。

  第二天上午葉兒的精神好了很多,祝童陪著她沿著沱江走了一趟。也許是心境不同,也許是對身邊的「殺人犯」顧慮之心太重,曾經令葉兒迷醉的風景沒喚起多少的記憶。只在經過跳岩時,才有了一時的恍惚。

  中午回客棧用過飯葉兒又要休息,祝童等她睡著了舔著臉走進房間,請陳大媽出去,自己再次取掉鞋襪,在床前坐下,運轉蓬麻功。

  不知過了多久,神思輕跳,蝶神微動,腦海中闖進一個黑點。祝童凝神過去,那是……朵花,看位置,在天王廟附近。她怎麼來了?

  朵花一定是來找蝶姨,蝶姨離開上海後不會去別的地方,也沒地方可去,她只能回到湘西鳳凰,回到蝴蝶洞去,這裡是她的家。

  朵花身邊還有個模糊的黑點,那,不是黃海就是王向幀。蝶姨下的蝶蠱只有她明白,祝童能感覺到,但不是很清晰。

  耳邊傳來急促的呼吸聲,祝童緩緩睜開眼,正看到葉兒清澈的眼睛。

  「你醒了?」祝童微笑著說;「你還記得鳳凰仙子朵花嗎?她是你的好朋友,她也來了。我們去看找她好嗎?」

  葉兒默默的點點頭,眼睛的迷茫與戒備表明,她的心裡還有抗拒。她並沒有想起朵花是誰,只是想多接觸一些過去的朋友。

  祝童回頭看一眼窗外,已是黃昏了。

  「餓了吧,我們先吃飯。」

  「我不餓。你出去,我要換衣服。」這是幾天來葉兒對祝童說的第一句話。

  「好,好,我在外面等你。」祝童拿起鞋襪,走向房門。

  「你……對我做什麼?」葉兒忽然問。

  「什麼?」祝童停下來,故作不解的說:「你放心,我和你沒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

  「不是那個意思。」葉兒的臉紅心跳,偏偏還想搞清楚;「我做夢了,你……在裡面。」

  「我是在給你治病啊。」祝童的心情好了很多,一天的努力沒有白費,至少葉兒對他的態度有所轉變。

  陳大媽坐在堂屋門前,看到祝童出來連忙走進房間。

  陳阿伯在廚房忙活著,探出頭說:「晚上有血粑鴨,叫你的朋友起來,喝幾杯酒解解乏。他住進來只出來吃過一次飯。」

  曲奇也累壞了,不過祝童能肯定他一定沒睡覺,而是在房間裡凝練逍遙遊休養生息。曲奇並非沒有出門,昨天晚上就出去過,只是陳大伯沒有察覺。

  「大伯,還有房間嗎?」祝童穿戴好鞋襪,走到廚房門前問道。

  「有啊,客棧裡只有兩個南方客人,房間都空著呢。」陳大伯忙的渾身冒汗,五月的鳳凰城已經是悶熱的夏天了;「幾個朋友?不如叫他們一起來吃飯,你大媽為了做血粑鴨買了兩隻鴨子,八個人也吃不完。」

  葉兒梳洗完畢出來了,黑色的牛仔褲與黑色體恤被一套寬鬆的休閒服換下,她還是不肯穿裙子。

  祝童忙對陳阿伯說:「他們一定會喜歡,葉兒出來了,我們先去看朋友。」

  沒有了熙熙攘攘的遊人,虹橋的黃昏不復喧囂,商店裡依舊播放著鳳凰仙子的歌聲。

  祝童指著街邊店鋪外懸掛的海報上朵花的笑顏,說:「能想起來嗎?她就是朵花。」

  葉兒目不轉睛的看了一會兒,緩緩搖頭,表示沒有記憶。

  祝童也不著急,他甚至怕葉兒想得累了頭疼,笑笑說:「走吧,我帶你去看真人。」

  葉兒乖巧的低下頭,跟在祝童身後三步處。她堅決不肯和這個「殺人犯」並肩,也不肯讓他牽住自己的手。

  鳳凰城還是那個水墨山城,天王廟經過鷹佛的洗禮,已不是去日的天王廟。

  步入山門,迎面是整修一新的大殿,旗杆山高懸鷹佛旗。

  索翁達活佛的大弟子洛迦哥仁正站在殿門處替兩位香客摩頂賜福,抬眼看到祝童,不由得停下來。

  「大師安好,恭喜發財。」祝童遠遠的合十一禮,此時此刻,他不想橫生枝節。

  天王廟還是鷹佛的道場,祝門沒有收回的意思,一品金佛或二品道宗更沒有插手的必要。

  洛迦哥仁想必也不想招惹祝童,低眉順眼地弘揚幾句佛經,打發走香客後迎上來,用略顯生硬的語調說:「師兄好。」

  「朵花在那裡,你先去。」祝童指著偏殿方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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