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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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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葉兒去找車,我來處理。」祝童從背包裡取出個黑色塑膠袋,打開,裡面是秦可強準備的現金。 「怎麼處理?我不去,你要殺人滅口。」葉兒又來精神了,柳眉倒豎氣哼哼的看著祝童。 「這裡清風徐徐,江水滔滔,青草長,花兒香。放心吧,我是醫生,只會救人不會殺人。他身上有傷,我處理好就去找你們。葉兒,相信我不會騙你。我只是想問他幾句話,你不覺得他剛才是攔路搶劫嗎?你看,他有兇器。我先把他救醒再告訴他,這麼做是犯法的,攔路搶劫要坐牢的。他這麼大年紀了,想必重新做人也不太可能。我想勸他投案自首。」祝童很辛苦的解釋著。 「你發誓!」葉兒伸出左手。 「我發誓!」祝童很嚴肅的用左手與葉兒擊掌,順勢在她細軟的手心勾一下,占了點小便宜。 葉兒的肩膀輕顫,臉色微紅,橫祝童一眼,隨著曲奇走向沿江路。 她這個年紀做夢的年齡,是如此的純潔。 八、隔閡(上) 祝童蹲下身,近距離與大盜蘇起對視著。 「別殺我。」蘇起受不住祝童眼裡的冷酷,低聲道。 年紀大了,會明白很多事,比如說很清楚的知道生命只有一次。 「我從來不殺人,以前沒有,今後也不會殺人。」祝童微微搖頭。 他審視著這個曾經凶名動江湖的老人,心裡想著父親留給自己的信,回憶著自己知道所有的蛛絲馬跡。 魚郞、大盜蘇起被囚禁在金佛寺二十多年,想來一定與父親有關。汽笛應該是個滑頭……可是,那封信裡沒有提到大盜蘇起。 「你認識一個叫柳珞器的人,是嗎?」祝童指尖撚動龍星毫,在他兩眼間遊移著。 大盜蘇起神色茫然,艱難的說:「柳珞器,我不認識這個人。」 「仔細想想,你為什麼會被關進金佛寺戒律院?二十四年前發生了什麼事?」龍星毫刺進大盜蘇起印堂穴,這次,祝童送進去一隻紫蝶。 「魚郞要對付的年輕人是玉影子,他不叫柳珞器。」大盜蘇起感覺到一股熱流從印堂穴湧入,那處越來越熱,裡面好像多了個活物。 「玉影子?你能確定?」祝童催動蝶神,紫蝶開始在大盜蘇起的印堂穴內折騰。 「他真的是玉影子,是玉女的弟弟。停下來,我的頭要炸了。」大盜蘇起臉色青白,額頭處卻呈紅紫色。他的四肢不能活動,抽搐的身體表明,這種感覺不只是糟糕,簡直就是難以忍受的災難。 「就是他,玉影子;你們為什麼要對付他?」祝童問。 「我被騙了,玉女很漂亮,和紅姑有一比,魚郞說有辦法讓她做我的老婆。他讓我放出風聲,說在天柱山上發現了一塊璞玉。玉女果然找到我要去看那塊璞玉。」大盜蘇起停了停;「我全說出來,你保證不殺我。保證把那個東西弄出來。」 「我保證,說吧。」祝童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 「玉女真的很漂亮,她跟我上了天柱山。那裡沒有璞玉,魚郞早埋伏在那裡,我們同時發起襲擊。玉女受傷了,可是我們沒有抓住她,玉女從懸崖上跳下去,崖壁外長著一棵松樹上,她正落在上面。我們沒辦法抓她,她也上不來。第二天汽笛來了,他勸玉女上來,只要答應神石軒退出與紅火的競爭,就不會為難她。我這才知道上當了。那段時間從外面來了個富公子,到處花錢要重建八品江湖。很多人都不喜歡紅火,說他們是一群賊。可是魚郞偏要幫汽笛,據說很快就會有一場比武,汽笛的功夫稀鬆平常,他覺得自己不是玉女的對手,就利用我設局逼玉女主動退出……求你讓它停下來,我受不了。」大盜蘇起擠眉弄眼,看起來真的很痛苦。 「後來呢?」祝童讓紫蝶停下,撫著大盜蘇起的眉心。 「第三天來了個和尚,魚郞叫他空想。他勸我們放手,勸玉女先答應汽笛的條件。玉女堅決不答應,我們只好每天守在那裡。空想和尚每天去給玉女送吃喝,勸她想開點。他還給玉女送衣服和金佛寺的靈藥。又過了幾天,天柱山上下雪了。山下來了個小夥子,他就是玉影子,魚郞和他打起來了。玉影子的本事一般,可是他說魚郞的老婆、汽笛的老婆和閨女都在山下的一個山洞裡。他說我們可以殺了他就等於殺了四個人。那個山洞只有他知道,他已經用巨石把山洞堵死了。空想和尚說玉女很安全,玉影子就罵空想和尚虛偽,說這一切都是他在背後搗鬼。這個時候,汽笛跑去找山洞,他很對老婆和閨女很好。 「我們就僵在那裡,半夜的時候汽笛找到了那個山洞,可是汽笛說自己的的老婆死了。後來,山下來了很多人。有那個富貴公子和他的保鏢周半翁,有唱戲的梅家小子,有空寂打和尚,還有個老道。玉影子說他沒殺人,山洞裡有吃有喝,剛過去一天,她不會死。可是,汽笛抱著女兒哭天喊地的要讓玉影子償命。富貴公子的保鏢周半翁和梅家小子去山洞看過後說她是被人害死的,他們認為玉影子走後、汽笛去之前有人進過山洞。他們問魚郞的老婆,那個女人堅持說汽笛的老婆是受不住風寒的驚嚇而死,沒人進去過。 「後來不知怎麼的,魚郞就又和玉影子打起來,玉影子打不過魚郞,沒一會兒就中了一招。他滿臉是血,卻還在笑。他罵魚郞是小人,罵汽笛血口噴人,罵我是被人利用傻瓜,罵空想和尚是虛偽的騙子。我一生氣就射了他三鏢。山上的雪下了整整一天,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層。玉影子為了躲避我的飛鏢失足掉下懸崖,可我覺得他是自己跳下去的,因為半翁很生氣地說他不該綁架人家的妻兒。紅姑也來了,她抱著個孩子爬在懸崖邊大哭。他們把玉女救上來,把我和魚郞捆起來,說是要關進金佛寺。可是,我們都想過要殺玉影子,是他自己掉下去的。這一關就是二十多年,後來在金佛寺聽說汽笛要報仇,逼著紅姑給他做老婆,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祝童的臉色變得鐵青,就是這個人和魚郞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可他又是個不太聰明的可憐人,稀裡糊塗地被魚郞和汽笛騙利用了。 汽笛的閨女,是雲佳法師吧?她並沒有把自己看成仇人。 祝童能斷定汽笛的老婆如果不是魚郞的老婆害死的,就是死在汽笛手,或者兩人合謀,他們心裡有鬼。 「我就是那個孩子,我是玉影子的兒子。」他用放開大盜蘇起被封的經脈,退後幾步;「起來,拿起你的斧頭。」 「你是玉影子的兒子?」大盜蘇起懵然,機械的站起來,撿起落在地上的短斧。 「我要替父報仇。」祝童從腰間摸出琢玉刀;「刀名藏天,是父親留給我遺物。」 「你是玉影子的兒子!」大盜蘇起這才反應過來,吃驚的看著祝童;「魚郞又騙了我,他說玉影子的兒子已經死了。」 「你們在做什麼?」葉兒從沿江路上跳下來;「還要打架嗎?」 「葉兒,你先上去。」祝童用冷硬語氣說;「這裡沒你的事。」 曲奇也下來了,要把葉兒拉回路上。 「我不走,你說話不算數。你發過誓,不殺他。」葉兒掙扎著,聲音提高的八度。 祝童硬下心腸,左手輕揚彈出一枚金針。 葉兒軟軟的倒下,曲奇扶住她,看看祝童,默默的抱起葉兒走上沿江路。 五月十五日,鳳凰城。 清晨,陳阿伯正在清掃客棧門前的街道,巷子裡走來兩個年輕人。 「阿伯。」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 「葉兒來了,李先生來了。」陳阿伯丟掉掃把迎上去。 陳大媽正在客廳裡擦桌子,聽到聲音忙到門前,正遇到祝童伴著葉兒走進來。 「也不提前說一聲,幸好昨天剛走了幾個客人,前幾天……葉兒怎麼了?」陳大媽沒聽到葉兒的笑聲,也沒聽到她的招呼。眼前的葉兒怯怯的,緊緊倚在祝童身邊,好像不認識她。 祝童黯然一歎,陳大媽兩口子沒有喚醒葉兒的記憶。 「老婆子別愣著了,快去收拾房間。李先生是神醫,葉兒會好的。」 還是陳老伯見識多,看出葉兒身上的古怪,接過兩人的行李走向房間。 陳大媽拉住葉兒的手,心疼的問:「孩子這是怎麼了?」 「前一段太累了,休息一段就好了。」祝童勉強笑笑,心裡湧起一絲希望。 葉兒並不排斥陳大媽的親近,她撫摸著雕花大床,似乎在回想著什麼。她臉上茫然之色又加了幾份,沒有回答陳大媽的問話, 葉兒的狀況很不好,從奉節那天晚上又開始頭疼了。開始祝童還不太在意,前天下午葉兒忽然會變得臉色蒼白,身上汗津津的,任憑祝童和曲奇如何詢問,抱著頭一句話也不說,最後竟然昏死過去了。 祝童嚇壞了,可是用鳳星毫探視葉兒的頭部乃至全身,沒有發現任何異樣;葉兒的身體可說是非常之健康。 更要命的是,祝童在她心裡從一個白馬王子與江湖遊俠複合而成的男朋友,變成一個冷血殺手。一路上有好幾次要偷偷溜走,或者報警。 陳大媽出去準備早餐,葉兒拉開窗簾,推開窗戶。 沱江的氣息與伴著一束陽光湧進房間,室內明亮起來。葉兒倚在窗臺上,靜靜地注視著潺潺沱江,注視著對岸的紅燈籠與江邊的洗衣服。 雖然站在背後看不到表情,祝童卻能感覺到葉兒的愉悅,此時,她臉上的微笑一定很迷人。 可是,葉兒雖然還在他身邊,祝童卻感覺有一堵牆隔在兩人之間。他解釋了好多遍,可是葉兒就是不相信,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頑固的認為祝童那那個老頭殺了。這一路上只和曲奇說話,看也不看祝童半眼。 從奉節到鳳凰城,一路上換了五輛車,兩輛的士,兩輛私家車。最後是一輛在張家界買的沒掛牌照的新車,一輛價值三十五萬的嶄新的越野車,曲奇開著它在虹橋放下他們,現在去找地方停車。 祝童並沒有殺人,那天晚上,他將大盜蘇起打倒在地三次,最後用琢玉刀挑斷了他的腳筋,廢去他的全部功夫。 從今以後,江湖上在也沒有什麼大盜蘇起了,只有一個修為全失的瘸腿老人。 一個不太聰明的人不該有一身不俗修為,祝童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這也是個警告,警告那些想對付他的人和魚郞:祝門弟子不殺人,可不等於任人欺負。 八、隔閡(下) 祝童倒了杯熱水捧在手裡,今天是五月十五日,半翁主辦的江湖文化論壇將在文峰觀與巫山新城同時舉行,那裡,應該很熱鬧吧。 陳大媽進來,說:「我的好葉兒,大伯買了你喜歡吃的牛肉粉,快去吃,味道正好。」 「您知道我的名字?」葉兒轉過身問。 「乖女兒,我怎麼能忘了你的叫什麼呢?李醫生和你來了好多次了,讓我算算,這是你們第四次來了,每次來都帶好多東西,大媽身上這件衣服還是你從上海買的呢。我們啊什麼也不缺,只要能常看到我的乖女兒就好了。」 葉兒撇一眼祝童,乖乖的跟陳大媽出去吃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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