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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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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藍公子說:如果有一天童兒遇到和我類似的情況,不要勸他,把這封信交給他,他有權利做出自己的選擇。」 看到這裡祝童不禁笑了,自己與這個父親真的有點像啊。他的心情已經沒那麼沉重,因為他知道父親不喜歡。 很多疑惑都有了答案。 原來,竹道士早就見過自己,父親的眼光還是很准的,竹道士已然成仙去也。 原來,自己的父親是神石軒的尋玉人,玉女前輩應該是自己的親姑姑。 原來,自己被委託給老騙子照顧是因為竹道士的批句,只有他才能把自己教育成個「社會敗類」。 「童兒,人生不是一場賭局。我希望你明白置於死地而後生是句很動人的口號,在那樣的情況下生的可能性極小。所以我請求你,為了你的母親我摯愛的老婆紅姑,在做出決定前務必給你自己留條後路,哪怕只是一個可以溜走的狗洞。 「寫完這封信我就要上路了,神石軒要重返八品江湖,但是有人不願意。汽笛和魚郞設局把玉女困住了。我知道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是神石軒不能沒有玉女。父親做了一件為江湖道所不齒的事:把魚郞的老婆、汽笛的老婆和女兒藏起來,和他們談條件。 「我知道這樣做有什麼後果,我知道這一去很危險。童兒,爸爸別無選擇。他們不只是為了對付小小的神石軒,更是是為了讓你母親和藍宇先生為難。希望兒子能記得,有些人天生是你的敵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放暗箭可以一推三六九死不認帳,明槍就不一樣了,你今天紮別人一槍,明天可能會給紮回十槍。玉女是神石軒的靈魂,為了她,為了神石軒,我只能無所不用其極。 「這把刀名為藏天,到我手裡已曆九代。九是巔峰,前輩玉女用它在江湖酒會上挑戰天下英雄,我用藏天把一塊頑石雕成牡丹花,俘獲了你母親的芳心。我不希望有第十個神石軒弟子擁有它,童兒如果喜歡,用它剖西瓜也可,切蘋果也可,但萬萬不能讓它碰玉石,更不能被血污濁。藏天已然老了,它薄薄的身體經不起再次開鋒。童兒,讓它安享晚年吧。 「寡婦改嫁稀鬆平常,我和你都沒權利要求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子淒苦一生。好好侍奉你的母親,尊重她做出的任何選擇。這是我的請求。」 信到這裡戛然而止,落款是:你不稱職的爸爸柳珞器。 柳珞器,祝童默默念叨著這個三個字。 放下信,拿起琢玉刀,祝童渾身顫抖。 那是個什麼樣的時代!汽笛和魚郞竟然如此卑鄙的把父親逼上絕路,他後悔,不該答應江小魚提出的和解要求。 綁架別人妻兒是很無恥的,怪不到半翁的神情怪怪的。 祝童強烈的想知道後來發生了?父親怎麼死的?死在誰的手裡? 謝晶、梅蘭亭引著葉兒找來,祝童聽到她們的聲音收起信和木匣,卻將琢玉刀插進後腰,勉強笑著迎上去。 葉兒撐一把粉色的雨傘,看到祝童,湖水般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喜,沒有說話,只直直望過來。似在努力從祝童身上尋找丟失的記憶。 「蘇小姐擔心你出事,一定要來看看。」梅蘭亭笑道。 「梅姐姐亂講,人家只是想來看雨。」葉兒垂下微紅的嬌顏,腳尖點著一枚落葉。 祝童點點頭,對謝晶:「謝小姐今天好早,是不是來告別的?」 「什麼事都瞞不過你。」謝晶撇一眼葉兒,低聲說:「老謝讓我轉告兩個消息。」 「葉兒,那邊的有一片很漂亮的山花,你和梅姐去采幾隻來,我給你編花冠。」祝童對梅蘭亭說。 葉兒嗯一聲,跑去祝童手指的方向,臨走,把雨傘塞進祝童手裡。她今天穿了一套亞麻套裙,白色波鞋,跑動中露出一截纖細白皙的小腿。雨絲落在她發上,有的很快滾落,有的凝聚起來,湊成點點,滲進去。 梅蘭亭笑著點點祝童,跟著去了。 「說吧。」祝童趁這點時間整理好心境。 「你要的東西有消息了,明天就能拿到。」 「替我謝謝你父親。」這是個好消息,謝晶說的是羅局長用來洗錢的香港有家四達商貿公司的銀行帳目,謝騰龍很有效率。 「老謝讓我轉告你,有三個墨西哥人正在香港,他們要進來找人。那個人拿了他們一大筆錢……」謝晶邊說邊觀察祝童的表情。 「一大筆錢是多少?」 「據說至少兩億美金。」謝晶笑的很嫵媚,甚至有些狡猾。 祝童恍然,那些人是來找江小魚的。 如此說來,江小魚付給譚千熾購買觀海股份的錢來自北美販毒集團,那筆生意是在北美完成的。 「桃花潭水」出事後,江小魚忙著抽身,這筆錢等於打了水漂。大概江小魚本就打算騙一筆大的,從此與那些人一刀兩斷。畢竟聖麗園已然頗具規模,隨著毒狼阿西的死去,國內的尾巴大概已經收拾乾淨,再與那些人來往太危險了。以江小魚的性格,不會長時間讓自己處於危險境地。 應該說這是一次漂亮的黑吃黑,販毒集團的錢見不得光,基本上不會有法律問題。在上海乃至在國內,江小魚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並不怕他們來追殺。 「這件事,謝家不要參與,坐山觀虎鬥吧。」 「老謝也是這個意思,那些人懸賞兩百萬美金要某人的腦袋。如果能提供一些消息的話,也能大撈一筆。南方的黑道大佬們躍躍欲試,可是,暫時還沒人敢接這筆生意。」 「我們都很忙。」祝童含糊的說;「再次替我感謝謝老闆,有情後補。下山路滑,帶著雨傘吧。」 謝晶話裡有話,這份人情可比四達商貿公司的銀行帳目大太多了。 咦!江小魚離開五品清洋,並化身棒棒躲到重慶市井間,原來還有這層用意! 他並不怕販毒集團,那些黑社會卻有點麻煩。黑社會也許並沒有高明的功夫,可是他們有槍手…… 七、突圍(上) 入夜,風停雨住,星河倒掛于澈藍的天穹。 喧鬧的巫山新城依舊在對岸燈火輝煌著,幽靜的文峰山顯出幾分陰森。 九點半,一行十幾個人影走出文峰觀。 他們沒有隱匿蹤跡的意思,十幾道雪亮的手電筒光在山道上形成一條光龍,且不停的四處掃射,行進的速度不快不慢。 半山腰處的涼亭,李頌漢帶著一組四個人布下明卡,周圍還有兩組暗哨。 他們遠遠的就被燈光驚動,所有人都準備好槍支,靜靜的穩守自己的崗位。 李頌漢有點緊張,他已經得罪了太多的人,身上的壓力太大了。這次,他被允許動用了一支特殊隊伍,如果還讓那個可惡的小騙子溜走,他不敢想像會有什麼結果在等著他。 他曾經兩次試圖進入文峰觀,可每次都被守在山道上的道士禮貌而堅決的阻止了;說是山上遭遇雷擊,文峰觀的建築損毀嚴重,現在正在抓緊時間搶修,為了保證客人的安全,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李頌漢只好帶著人撤下來,這只是試探。 重慶江城醫院事已經傳遍當地警界,李頌漢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也就拉不下臉麻煩當地警方。他知道,只要開口一定會得到支援,可大概也只會得到幾個歪瓜裂棗,那樣的支持與沒有差不多。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準備,明的方面,明天上午最後一批人將到達,那個時候他才有把握沖上文峰觀,將小騙子捉拿歸案。 暗中,李頌漢與活躍在長江上一些敏感人士取得了聯繫,並達成初步共識:他負責岸上的行動,對方負責從水上圍困。其中最重要的一位就是水上世家五品清洋的現任家主江小煙小姐。 李頌漢當然知道五品清洋就是江家村,也知道黃海調查江家村背後的原因。他關注八品江湖多年,對江湖各派之間的關係與內部矛盾亦不陌生。因為在重慶的失敗,李頌漢很是有點灰頭土臉,況且以他的層次並不清楚發生在另一個層級的角力正在分出勝負。 沒人對他暗示過什麼,或者說即使有過或明或暗的暗示都被他忽視了,王文遠的離開其實就是暗示的之一。 李頌漢以為已經沒有退路,聯合各方面力量抓住「神醫李想」成為他的最高目標,別的暫時都顧不上了。 光龍終於來到涼亭,李頌漢迎上去,喝道:「誰!我們在此執行公務,停下來接受檢查。」 李頌漢手裡的強光手電筒射過去,映入眼簾的情況有點詭異。 那七位道人很像戲臺上的人物,搖扇子、背葫蘆的、背漁鼓、背寶劍、背花籃的還算正常,年紀最輕的那位拿著只竹笛,隊伍剛停下竟然坐到樹下吹起一首宛轉悠揚的牧牛曲。 兩個道家裝扮的年輕人扛著一副用被褥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擔架,另有七位年齡各異卻裝束奇特的道人守在周圍,領頭的,是一位鶴髮童顏的道長。 他滿臉正氣,不疾不徐的道:「貧道真元,添為文峰觀主。前日,文峰觀突遭天雷轟頂,偏院兩間房屋受損,傷了兩位來此研修丹道的道友。幸武當木元真人暫住文峰觀,木元真人精研醫術由擅藥石。兩位道友經木元真人妙手施醫,本已無礙。道友的道友得到消息特來本觀探視,皆以為然。當晚文峰觀上下道友焚香共慶,惜……」 「既然病了就該早送醫院。」李頌漢不耐煩聽真元道長廢話,說著話走到擔架邊伸手去掀擔架上的被褥。 「不妥不妥,男女授受不清,這位看起來像是先生,不妥不妥。」真元道長背後走出一位,手握玉板操一口江浙方言道:「我等雖然是方外之人,卻都是守法公民。師妹身體不適本就痛苦不堪,衣衫不整也是有的。所以才在此悶熱難耐的季節用厚被褥遮蓋……看就看吧,反正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我們是守法公民。」 李頌漢用手燈挨個照過,特別在吹笛子的年輕人身上多晃了兩下,看清楚這些人裡面沒有祝童。他根本不理會這位的廢話,一把掀開被褥。 裡面不是小騙子,也不是蘇葉蘇警官,隨著一股濃重的藥香,露出一位衣衫單薄的年輕道姑。她的臉色清白,右腿烏紫用夾板捆紮著夾板。不用問,骨頭傷了,傷得還不輕。 「你,半夜攜帶管制刀具……這麼大年紀了,背著這玩意兒唱戲啊。」李頌漢身後的人對上了背寶劍的道人。 道人利索的反手抽出寶劍,原來只是一把桃木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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