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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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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還沒有付清。如果……嘻嘻,我們有律師,法律問題可以訴諸訴訟。」 柳伊蘭輕描淡寫的說,似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與到外面吃頓晚餐沒什麼區別。 祝童可沒到那個境界,說:「那可是上億啊,合約已經簽了。」 「我記得有一條是,如果有不可預料的意外情況發生,所產生的糾紛遵照日本法律解決。日本的法律管不到中國,東海投資在日本沒有任何可執行資產。」 「謝家的錢已經到了。」 「那是他們太著急了。投資有風險,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就當交學費了。再說了,謝家的錢來得容易,你不是剛替他們挽回一大筆損失?謝騰龍不會說什麼的。」 似乎很有道理啊。祝童忽然警覺,如果隨著柳伊蘭的思路走下去,福華造船能否成局都是可有可無的了。她更在意的是一場剛剛結束的較量,自己是那場較量的勝利者。 隱隱約約,祝童意識到自己贏得什麼了。只是,他不可能看著雷曼和威爾遜夫人一唱一和一明一暗侵吞井池財團的資產。 他將注意力轉過來,問:「依蘭姐,能聯繫到藍先生嗎?我想和他說幾句話。」 「不需要,特別是這個時候。」柳伊蘭很乾脆;「他之所以出局,不是因為做的不夠好,而是心。你現在完全可以以輕鬆的心態欣賞他的表演,龍幫國際是藍家的產業。他可以不認同江湖道,希望他不要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不會如此嚴重吧?藍先生是君子。」祝童懷疑的問。在他的印象裡,藍湛江可算一位正人君子。 「君子變成偽君子很容易,偽君子變成君子才有難度。」柳伊蘭不急不緩的說;「他已經不屬於江湖道,就這樣吧,日本不是什麼好地方。我在機場,馬上要回上海。」 通話結束,祝童的心思飄得越發高遠。 四、輸贏(下) 「平志君,你的人有多少在這裡?」祝童問。 「四個,雷曼先生是現任參議員,政府在海力諾佈置有安保,愛德華將軍身邊有隨扈,我的人做不了什麼,給勳爵派的保鏢撤了。」 此刻,房間裡只有三個人;祝童、松井平志和史密斯。漢密爾頓勳爵今天請假,去陪他的老朋友雷曼參議員打高爾夫球。 名義上他們正在進行艱苦的談判,為附加條款的每一個用詞爭執不下。實際上這裡成為了一個臨時指揮部,他們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牆壁上臨時安置的四台液晶電視機和所吸引。其中有兩個新聞台,包括川上洋子的TBC電視臺,還有兩家體育台高爾夫頻道,他們的轉播更專業也更注重高爾夫運動本身。 「有點難辦啊。」祝童敲打著桌面,目光掃過四個螢幕。 「藍先生要做什麼?」最擔心不是祝童,而是史密斯。他生怕對付雷曼先生的計畫失敗,那樣,他將變成一個大傻瓜和窮光蛋。 另一邊牆上,懸掛著著海力諾球場的全景圖;祝童的目光最終落到球道的最後的果嶺上。 「你們在這裡,我出去一下。」祝童出手。 「你不適合出現。」松井平志站起來;「告訴我你要做什麼,我出面比你合適。我是海力諾的高級會員,這裡是日本;有些事,我做比你做更容易得到諒解。」 「把他們分開。」祝童盯著地圖說;「你對藍湛江說一句話。」 「什麼話?」松井平志好奇的問。 「這句話必須用漢語說。」祝童表情凝重,正猶豫著是自己去還是相信松井平志。 「我會的。」松井平志漢語不錯,英語也不錯。 「附耳過來。」祝童湊到松井平志耳邊嘀咕幾句。 「記得了,可是,有用嗎?」松井平志仔細的聽完,又在祝童耳邊重複一遍。 「這是兩句咒語,他一定能聽明白。」 松井平志點點頭:「希望如你所料。我一定把這兩句話轉達給藍先生。」 藍湛江很瞭解祝童,他知道祝童的驕傲,也知道如何利用。有藍湛江在,雷曼先生落入陷阱的可能性就降低了七成以上。祝童必須把他們分開,至少要讓藍湛江保持沉默。 海力諾的球道和果嶺無可挑剔,在風景如畫的高山流水間打球,本就是一場難得的享受。 球童的工作不只是為客人抗球具、尋找飛球,某些時候,他們還要充當顧問的角色。 渡邊俊在東京的高爾夫球場服務了三年,也時常跟隨客人在海力諾的球道上奔走。最近幾天,他更是用了大量時間熟悉這裡的每個沙坑,每個果嶺,乃至每片草甸的深度和硬度。 雷曼先生一開始就對這個明顯具有美國血統的球童很滿意,兩人之間的交流也沒什麼障礙。逐漸的,他每次遇到把握不大的情況,揮杆前都會詢問渡邊俊的建議,包括什麼時候用幾號杆合適,會先傾聽渡邊俊的意見。 有了如此專業的球童,雷曼先生今天發揮的不錯,到最後一個果嶺時,已經領先對手愛德華將軍那組五杆。 海力諾的最後一個果嶺地形複雜,稍不注意或者用力過度,勝負就會逆轉,甚至被對手翻盤。 登上果嶺,決定勝負的時刻到了,前來捧場的嘉賓和記者們都聚集到周圍,等待最終結果的出現。 雷曼先生的此次日本之行本就不低調。 這次到京都,更是一種實際意義上的宣誓。 他允許媒體記者和應邀觀摩的嘉賓近距離欣賞這場不算太精彩的高爾夫比賽。 雙方的白色小球都被擊上果嶺,觀摩的圈子收縮在果嶺周圍,人群就顯得雜亂而密集。 最後一個球,雷曼先生這邊比較鬆弛,兩次擊打都沒有進洞。 可是沒什麼,這只是一場朋友之間小賭注的切磋。 輪到對方擊球,藍湛江站在一旁靜靜的享受勝利將要降臨前的短暫期盼。 「藍先生,久違了。」松井平志忽然出現在他身邊。 藍湛江沒顯得太意外,微笑著點點頭。 這樣的野外非正式場合,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身家與身份,用不著太多的客氣。 「有人讓我帶給你兩句話,藍先生希望聽嗎?」 「平志君,我正在比賽。」藍湛江禮貌的回絕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松井平志毫不理會,說完第一句就退後一步。輪到藍湛江擊球了。 球童遞過來球杆,藍湛江走到白色小球旁,緊緊攥住球杆淩空揮舞著。可是,這一擊遲遲沒有落到實處。別人看不出來,他自己知道,這雙手已經不由他的支配,一直在微微顫抖。 高爾夫球不同於別的戶外運動,距離球洞越近,也就越需要小心和耐心。 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幾米距離,也許這一仗擊下去,咫尺就會變成天涯。他根本控制不了擊球的力度。 藍湛江停下來,對球童做個換球杆的手勢。 「藍先生,不要著急,我們贏定了。」雷曼走過來,拍著藍湛江的肩膀安慰道。 雷曼先生不認識松井平志,但彼得認識。現在,彼得與漢密爾頓勳爵就站在果嶺的另一端,他們之間剛有一次簡短的交流。 「我有點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雷曼先生替我打吧。」藍湛江再次放棄,乾脆丟下球杆走向圈外。 「你確定?」雷曼寬厚的笑笑,眼底閃過一絲蔭翳的冷光。 「可以這樣理解。」藍湛江轉過身,與雷曼對視片刻;「你可以做出任何解讀。」 雷曼伸出手;「我很欣賞你的勇氣。這個時候退出,你不怕太晚了嗎?」 「雷曼先生邀請我參加進來,只怕也不會在意我是否能堅持到底吧。」兩人的手輕輕一觸就分開了;「我的使命已經完成,雷曼先生,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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