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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一


  祝童在院長辦公室見過陳所長一次,真的是一面之交,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他們想來也是研究過「神醫李想」經手過的病歷,在西醫毫無辦法的情況下讓中醫來試試。

  上到二樓,陳所長帶著祝童走進正對樓梯的房間,又是一間寬大的起居室,病人應該在里間。鄭書榕要跟進去卻被守在門口的一個年輕人攔住了。

  祝童停下腳步,神情不悅的說:「他是我的助手。」

  「讓鄭醫生進去吧。」男子也隨著走進來,歐陽凡沒有跟來。

  祝童不肯向裡面走了,說:「看到病人之前,我有兩個條件。如果同意的話我才進去。」

  「什麼條件?」男子搖搖頭,制止了陳所長說話。

  「第一,我看病不希望別人打擾,所有的西醫必須離開房間。第二,接受我的治療期間,除了我開出的藥方,病人必須停止以前的所有治療。第三,不管有沒有效,我不接受任何關於用藥和醫療手段方面的質詢。」

  陳所長剛才還有話說,現在徹底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姓範,大家都叫我範西鄰。」男子又一次握住祝童的手,這次明顯的多了幾分熱情;「如果無效的話……?」

  「如果沒把握,我把完脈就走。」祝童看出來了,範西鄰喜歡說半句話;疑心極重,是個不好交往的傢伙。也許是祝童表現出的傲氣打動了他,說話也客氣了。

  「好吧,我答應李醫生的條件。如果家父能活過到明年夏天,西鄰必有回報。但是,無論有無把握,都希望李醫生留下來,為家父的治療提供參考意見。」

  「我很忙,即使接受這個病人也只能下午或晚上來。」對這樣的人只有把話說到前面,祝童看著鄭書榕說;「他可以留下來,有他在,至少能讓病人堅持到我趕到。」

  「冒昧了,我忘了李醫生現在是個大忙人,請!」範西鄰總算豪爽一把,親手推開里間的門。

  三號病人比松井式的情況要樂觀,精神尚可神智清楚,半躺著,聽一位坐在身邊、秘書模樣的中年人讀一周圍,也有幾台先進的醫療設備,兩位元醫生坐在房間一角檢視著。

  「父親,歐陽院長請來個中醫,您稍停一會兒,讓李先生給把脈。」範西鄰挺直的腰板在走進房間的瞬間就彎曲了十度以上,輕聲細語的在老人身邊說。

  「嗯?」老人睜開眼審視著祝童。好久才微微點頭,在秘書幫助下伸手左手。

  祝童輕輕搭上枯瘦的手腕,很容易就摸到虛弱的脈搏。

  「我能給你紮一針嗎?」祝童指尖轉出鳳星毫。三號病人氣血兩虛,不敢用寒洌的龍星毫。

  老人沒有說話,點點頭。

  鳳星毫輕輕刺進老人胸口膻中穴,這裡是身體中間經脈中樞,最能全面瞭解病人的情況。

  祝童閉上眼,引一絲黑霧練化,緩緩輸進老人體內。真氣隨著綠霧順經脈散盡老人身體各處,涵養精血補充元氣,十八處病灶一點點閃現在小騙子腦子裡。

  「還好,如果范先生同意那些條件,這個病人我接了。」祝童抽出鳳星毫,老人竟然發出微微的鼾聲,他睡著了。

  「我同意,父親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輕鬆的入睡了。」範西鄰儘量壓抑著欣喜,放低聲音說;「請先生放手治療,我馬上讓他們離開。」

  李醫生雖然年輕,但是面對病人時,無行中表現出難言的從容氣度;範西鄰見多識廣,沒有被語言說服卻被這股氣度折服,只有掌握大局的人身上才能散發出這樣的風範。

  「我要加個條件,從今以後,病人不能接受射線照射,不能接受任何西醫檢驗。」祝童適時加碼,範西鄰連聲答應。片刻後,房間裡的所有儀器都被移出,醫生也離開了。

  「這裡有監視設備嗎?」祝童不放心的看一眼每個角落。

  「沒有,誰也不會在這裡動手腳。李先生,據說您治病的手法很神秘,我能留下觀摩片刻嗎?」範西鄰好奇的問,神情中已沒有驕傲。

  「不行,為了病人的健康,你必須離開。」祝童堅持,範西鄰不放心的看一眼病人,還是關上門退出去。

  「書榕,你到門口守著,別讓人進來。」祝童終究對範西鄰不放心,他的猜疑心太重了。

  老人的上衣被解開,露出與手腕一般枯瘦的身體;看情形,如果祝童不出手,他確實很難熬過這個冬天。

  祝童咬破食指,凝神用自己的鮮血在老人胸前飛快的寫下三鬼一犬符咒,正中處是膻中穴。

  符咒完滿,才把神傳琥珀按在老人胸口處,緊壓住膻中穴。

  接下來是最難的一步,必須讓紫蝶離開神傳琥珀進入老人體內,還要保證紫蝶進入膻中穴,而不是象在史密斯體內那樣四處亂竄。最要緊的是,紫蝶必須聽從指揮,去吞噬癌變的病灶。

  「師父,我不明白。」鄭書榕的蓬麻功已頗有進境,隱約感覺到紫蝶的存在,他很疑惑。

  「這樣的治療方法屬於旁門左道,你學不來,我也沒辦法傳授;你現在的任務是打好基礎,到山東後多跟兩位長老學習。」按計劃,鄭書榕將在辦完索翁達的事情後辭職,去山東小鎮專心跟隨祝黃師叔修習,並在祝門的藥物研究所工作。

  但到現在為止,不論是祝童還是祝門長老們,都沒想好如何對付索翁達活佛。

  四、神秘病人(下)

  時間嘀滴答嗒的從表面溜走,範西鄰幾次去推房門,卻都推不開。

  他不敢用強,只好在門外耐心等候。

  陳所長已經把歐陽院長請到二樓,範西鄰不放心的問:「李醫生沒什麼問題吧?」

  「他經手的病人百分之百痊癒,李醫生應承下來,你就應該相信他。」

  「西醫已經毫無辦法,如果兩年前開刀的話,可能還有轉機。」

  兩位專家的話讓范西鄰安心不少,還好,八點半剛過,里間的房門開了,祝童一臉疲憊的走出來。

  「怎麼樣?」三人同聲問。

  「還好。」祝童坐在沙發上,虛弱的閉上眼睛。他確實累壞了,不是蝶神最近受到大補,根本控制不住叛逆的紫蝶。還好,老人體內威脅性最大的病灶已經被紫蝶吞噬,小精靈正躲在膻中穴休息。

  范西鄰和陳所長、歐陽凡都走進內間,祝童隨便拿過一張紙,取出簽字筆開藥方。

  他腦子轉的是白家樹給松井式開出的中藥方。雖然小騙子聰穎過人,一年來看過不少中醫書。但中醫是一門艱深的學問,祝童不敢拿如此分量的病人冒險,只能按照病人的情況,以白家樹的藥方為基礎,增減幾味藥材的分量。

  範西鄰跑出來,緊緊拉著祝童的手:「多謝了,陳所長說家父的病……,你需要什麼?我能幫你什麼?」

  「暫時不需要,我現在需要休息。我看病是講緣分,他和我有緣。這是藥方,所有的藥材必須是有保證的大藥房出品,熬藥要十年以上的老藥鍋,水要山陽面的山泉水。這些都準備好了,還要鄭醫生親自熬制。」祝童不會輕易浪費如此的人情,在搞明白範西鄰的身份之前,在知道對方有多大能量之前,還是故做玄虛的應付一下為好。

  第二天下午六點,祝童才再次出現在三號病房,走上二樓就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回頭望去,正看到一雙妙目。

  是一位白皙秀氣的美麗少婦,肌膚雪白,兩隻勾人魂魄的媚眼,她端著藥碗剛從三樓走下來;長頭髮自自然然地披在肩上的樣子。在上海,做作不值錢,自然卻要化大價錢,這樣的頭髮,定是名師精心修剪的傑作。

  「您就是神醫李想?」她緊走幾步,當真是步步蓮花搖曳生姿,灰色絲質襯衣下豐挺的胸乳,隨著修長的雙腿每一次移動而微微抖動;「鄭醫生說這副藥不能用,我正要請教先生呢。所有的藥材都從北京同仁堂採購,水是傳素大師親自從普陀山海印池上游山泉汲取,連夜送來。鄭醫生沒有任何理由就說不能用了?」

  「您是……?」祝童反問道。

  他當然知道為什麼,卻不能明說。不是藥材的問題,也不是水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鄭書榕知道傳素大師的底子,所以加了分小心說這副藥不能用。鄭書榕是個淳樸誠實的書呆子,讓他編派藉口比上手術臺都難。

  「您可以叫我Della。」女子大方的說。

  「呆了?」小騙子重複一遍,通過名字判斷對方的身份的企圖宣告破產。如果一個女子告訴你她的英文名字,除了炫耀,大概有兩種可能;一是她認為你不是個值得交往的對象,二是她要保留自己的秘密。

  「你才呆了呢?」 Della笑著推開門請祝童進去,這一刻真如冰山解凍,小騙子暗呼妖精轉世。

  病房裡漂浮著中藥的味道,三號病人已經可以進食了,這是個很大的進步。果然,傳素大師也在,正坐在病人身邊念誦佛經。床頭櫃上,燃著一柱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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