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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九


  「今後叫我主任。」隔著登記台,只能看到宋巧晴的上衣;質地還算可以,款式好象已經過時。看來,她到上海後混的不怎麼好,不得已才找到自己門上。

  時間還早,寫字間內只有吳瞻銘一個人在,祝童說:「跟我進來一下。」

  宋巧晴低頭跟著他走進最里間的辦公室,祝童在大班台後坐下,說:「好好幹,不要對亂說話。」

  「嗯,我知道。」宋巧晴依舊低著頭。

  「出去吧,幫吳主任整理衛生。」祝童本想給她點錢買幾套衣服,又怕傷她的自尊,終究沒有拿出來。

  九點十分,籌備處又一次開會討論:確定招聘的兩位船舶製造業專家人選。

  昨天面試結束後,大家對別人選的很快達成共識,只有這個名額最多的職位出現異議。

  福華造船登出的招聘廣告不算大,但應聘者層次卻特別高,尤其以屬於緊缺人才的船舶製造專家。符合條件的有十一人,面試完畢,包括祝童在內,對其中的四個都不知道該如何取捨。他們都是高級工程師,並且同樣都是博士,以前的待遇應該相當不錯,其中還有一個來自臺灣。

  這些人來應聘,看重的是福華造船的前景以及未來的高級職位。

  祝童參加面試了兩人,印象相當好,因為不好取捨就讓他們每人寫一篇職業分析與各人規劃。現在,四份文字放到與會者案頭,他們必須在今天上午有個結果。

  最終,在祝童和程震疆的主導下,六十一歲的錢鼎和四十一歲的蔣億塵兩位勝出。

  錢鼎來自臺灣一家很有名氣的造船廠,他的文字和很簡單,只有十四個字:少小離鄉思故土,誇鯨豪情夢半生。

  蔣億塵的經歷很有意思,他是工作十年後辭職,自費到日本攻讀博士;曾在日本一家大型船廠舊址,去年才歸國在上海的一家研究所工作。蔣億塵的著重說明自己不適應研究所的體制,希望有更大的舞臺,而不是給別人做嫁衣。

  另兩位雖然也不錯,但是落實的文字上就太刻板了,說得都是眾所周之的事實,給出的解決辦法卻很空洞;主要是對個人部分說的也很空洞。這樣的人,不止祝童不喜歡,大家都不喜歡。也不是都不喜歡,吳瞻銘就有不同意見,不過被要求保留了。

  繁忙的時間總是恍然若夢,一晃三天就過去了。

  向老這次光臨籌備處,對祝童傳達了一兩個很敏感的資訊,第一個是:有人正在圖謀進入福華造船董事會。

  向老的話很含糊,沒有任何特定指向或大概範圍,只是讓他注意和媒體搞好關係。一般來說,有很多事都會先透過某些消息靈通人士的口透露給特定媒體,不少所謂的觀察家發出的資訊,很值得玩味。

  只從向老來的時間點上,祝童大概猜到一點眉目,雖然不太清晰。他身邊的「消息靈通人士」也會把他的一舉一動傳遞出去,黃傑的出現大概就是個信號吧。

  既然如此,祝童也就懶得應付鄭區長太多。那天晚上在漫江花雨雖然表面看來賓主皆歡,其實真如祝童說得,只是聯絡感情而已。

  向老透露的另一個資訊才是致命的,當辦公室只剩他們兩人時,向老說起在近期的一次飯局上遇到了個小朋友,那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據向老描述,那個「小朋友」說最近正在打造一個什麼管理軟體,叫什麼藍精靈。

  向老還說,只要被他看上的多沒什麼好下場,這次也不知道哪個傻瓜又要倒楣了。

  祝童明白天麗公司的對於王向幀已不是什麼秘密,為了這個消息他一連忙活了兩天,總算和阻止了金蓮花公關公司的進入,付出五千萬的代價後才結束與金蓮花的合作。今後,天麗科技要憑自己的實力打拼。

  還好,天麗科技已經在業界初具影響,祝童把台海言交給到天麗科技作為首席工程師,與鯰魚鄧肯聯手組建開發團隊。

  另一件事是王覺非出國,從前天開始就切斷了與國內的任何聯繫。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一個由衛生局紀委牽頭的調查組已進駐海洋醫院。

  今天上午,祝童一連接到兩個電話,一個是歐陽凡,另一個是衛生局甘局長的秘書,他和祝童只有一面之交。

  所以說有錢就是真理,甘局長通過自己的秘書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小騙子,為的的是謀求一份友誼。

  歐陽凡沒有通過秘書,而是直接把電話打倒祝童的座機上。歐陽凡已經兼任海洋醫院院長,告訴祝童說,可能有人會找他詢問王覺非離開前的那天上午,與他在高幹病房下的花園裡單獨相處的三分鐘,兩人之間都說了些什麼?

  上午,向墨把一份資訊匯總放到祝童面前,有兩家境外媒體登出了海洋醫院院長王覺非失蹤的消息,並且有一家說王覺非的失蹤應該與近來風光無限的「神醫李想」沒什麼關係。

  無形的壓力從四面襲來,祝童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了,這樣的評論可說指桑駡槐,也可說是脫褲子放屁。他們不說,誰能想到「神醫李想」和王覺非有什麼聯繫?

  向墨和宋中仞開始外出活動,為福華造船的主持人、神秘的「神醫李想」安排一次露臉的機會,祝童指定只接受電視臺的採訪。這樣的選擇有個好處:可操作性比較大。

  大家都知道,接受紙質媒體的採訪,由於記者和編輯的水準與立場問題,扭曲受訪人意思甚至臆想編造的事層出不窮。電視有個好處:大家可以聽到看到受訪者的話語和表情,即使有後期剪切的問題,把握性也更大一些。祝童可以保留一份原始錄影資料,以備今後出了問題時訴諸法律,洗清冤情。

  為了形象更好,祝童還要做更多的事。

  一是讓宋中仞把祝童説明苗苗母女的消息透露給將要採訪電視臺,編導將安排出一個戲劇性場面,大概是給「神醫李想」來個驚喜之類的噱頭。當然,這樣做是要花錢的,既然花錢就要通過葉兒。這次,葉兒毫無異議的就把十五萬交給宋中仞去四處打點。

  第二件事是,祝童又回到海洋醫院高幹病房史密斯先生的病床前,很細心的為這位國際友人解除病痛。

  史密斯與卡爾對祝童的突然轉變很是吃驚,此前,卡爾先生通過多個管道試圖聯繫「神醫李想」,無一例外都被得到了同樣的答覆:李想先生近期事務繁忙,一旦抽出時間自然會去看望史密斯先生。

  下午五點,史密斯先生被全身麻醉後推進手術室。此時,祝童正與歐陽凡院長在準備室內單獨會面。

  「覺非上次離開就沒打算回來,你應該知道吧?」歐陽凡很直接。

  「我不知道,那時我不在上海。」該堅持時一定要堅持,小騙子口風很緊。

  「李想,你在海洋醫院整整一年了。大家雖然對你有各種各樣的看法,但是我知道你在經濟上是清白的。你所掌握的醫術無論對我們國家的還是對全人類的衛生事業,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所以,我不希望你在這個時候跌跟頭。你騙不了我,松井式先生的胰腺癌確實是你治好的。」

  歐陽凡話裡有話,祝童沉思著。

  「我要求你今天來為史密斯先生治病,為的是另一個病人,他也是胰腺癌晚期。李想,只要你答應為這位病人治病,在上海,就等於多了個保護傘。」歐陽凡露出底牌,祝童握住他的手:「歐陽院長,我答應了。但是,我是為了您;不是害怕什麼。」

  小騙子確實被歐陽凡感動了,這是個真正的醫生,真正的好人;不動聲色的為祝童找出一面保護傘。怪不得他毫不避嫌的直接打電話,原來手裡握有如此一位高級病人。

  歐陽凡理解的拍拍祝童的肩膀,把一份病歷遞過來:「他現在住在研究所,你隨時可以去會診。記住,不要詢問病人的姓名,即使知道也要裝糊塗,只要知道他是三號病人就足夠了。」

  海洋醫院的海洋病研究所在高幹病房後面,是一座單獨的院落;從某種意義上說,那裡可算是一座更高級的高幹病房,能住進裡面的病人每個都非同小可。

  說來也怪祝童驕傲,歷練不夠,經驗不足,眼界狹窄;主要還是接觸的層次偏低考慮問題不夠全面。

  王覺非也曾試圖勸祝童接下幾位特殊病人。那段時間,小騙子諸事纏身根本沒有心思。如果早就接下「三號」病人,也許王覺非就不用出走了吧?

  神醫李想治病歷來不合常規,這次也不例外,他沒讓史密斯簽署什麼術前檔,史密斯或卡爾先生一點意見都沒有。他還要求,除了鄭書榕醫生,別的人都不得進入手術室,連小護士都不行。

  手術室門頂的紅燈亮起,史密斯被扒成赤裸躺手術臺上,全麻過後他就是一堆有生命著的肉,一點知覺也沒有。

  三、酒的洗禮(下)

  祝童把「三號」病人的病歷摔給鄭書榕,抓起一把手術刀剔去史密斯胸前濃密的毛髮;然後順鎖骨、小腹一線插下九枚金針,把史密斯體內醉醺醺的紫蝶的活動範圍限制住。接下來,祝童用鋒利的手術刀在史密斯胸前劃出一朵五瓣梅花,中間再來個十字刀口。

  刀口不淺不深,被仔細的控制在三毫米左右,血珠一滴滴冒出,祝童扔下手術刀,這台手書的器械部分就算完成。

  鄭書榕很快看完病歷,基本上與松井式的情況類似,沒什麼好研究的。在目前的醫療科技水準上,那樣的病人只有一個結果:等死。

  他更好奇的是師父的治病手段,對祝童的每個動作看得都很細緻。

  也許是因為人種不同,也許是史密斯最近喝了太多的酒,這只紫蝶表現的十分狂躁,簡直就是個醉鬼。

  祝童如今的神力已強盛許多,但借助神傳琥珀毀滅這只紫蝶還容易些,控制住它並改造它就不太容易。為了「三號」病人,祝童需要一隻成熟健康的紫蝶,可以想見,三號病人比松井式的情況好不了多少,沒本錢讓一隻新蝶蠱成長。

  「畫符吧,你負責那邊。」祝童取出神傳琥珀安放在十字刀口,史密斯的血液繞神傳琥珀的底部凝聚成一團。

  鄭書榕應一聲,學師父的樣子以手指沾著梅花周圍淌出的血液,在每枚金針自己這邊畫出一個「鬼」字。鄭書榕進入祝門時間短,寫術字的水準很不扎實,凝結起來的精、氣、神不夠純正。這是沒辦法的事。祝門弟子都是從小培養,鄭書榕已經錯過最佳學習階段。

  兩邊十八個術字寫完,祝童揮揮手讓鄭書榕退後:「接下來你就幫不上什麼了,但要仔細觀察,如果今後遇到類似的病歷,應該知道如何下手。」

  「那是什麼?」鄭書榕指著神傳琥珀問。

  「這是只容器,一會兒,會有奇怪的東西進入裡面。」祝童打開一瓶酒精,一滴滴滴向神傳琥珀。

  酒精洗刷神傳琥珀並刺激刀口的過程是痛苦的,如果不是全麻,史密斯根本承受不住。

  「沒有什麼是完美的,任何生命都有弱點。比如這個小精靈,它如果不好酒不會如此難對付,也正是因為它好酒才好對付。它對寄主傷害越深,也就是害了自己。」

  一瓶酒精五百毫升很快就滴完了,兩瓶酒精、三瓶酒精下去,史密斯胸口的梅花刀口已從血淋淋變為白生生;神傳琥珀被酒與血浸染、洗滌的越發光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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