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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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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童也在想這個問題,好象那裡都不安全,總不能帶著井池雪美鑽進山溝裡過一周野人的生活吧?好象不太合適。 「首長應該也得到消息了,你應該聽聽他的意見。」祝童說完離開晾臺,還細心的給黃海關上門。 他沒有立即到樓下,站在過道裡給百里宵發短信,叫他馬上離開鳳凰城去找王向幀;還有就是要那只硬碟上有用的東西複製後徹底銷毀。 但願百里宵能明白徹底銷毀是什麼意思,百里宵看起來不象個傻瓜。但是,千門掌門混到如此地步,在小騙子看來真的很有點白癡。 發完短信,祝童正要下樓,身邊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凡星在屋內低聲問:「祝兄,有什麼需要幫忙嗎?」 祝童苦笑一下,有了主張:「有,替我保護一個人。」 「誰,是不是酒吧老闆?」 祝童知道在鳳凰城一直有人暗中保護自己,時間緊迫就不再繞圈子:「不錯,就是他。」 凡星的表情沒有變化:「你給他打個招呼,千門人疑心重。」 這樣的短信比較簡單,祝童手上功夫比較厲害,從三樓到一樓的功夫,這件事就完成了。 陳家客棧早已關門謝客,堂屋裡的麻將正打得熱鬧;祝童對蝶姨是個眼色,轉身回到二樓。 黃海請示完畢從晾臺走下來,屋子裡的人已經到齊。結果與祝童預料的一樣,帶著井池雪美到蝴蝶洞去住一周。王向幀和黃海都去過蝴蝶洞,那裡地處深山氣候溫暖,離鳳凰城不算太遠;確實是最合適的地方。 朵花已然恢復正常,對井池雪美說,蝴蝶洞是她真正的家;景色可比井池家的天夜牧場,客人來了怎能不到家裡住幾天? 井池雪美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問祝童:「李醫生,我應該去嗎?」 「朵花說的不錯,那裡確實很美;去住幾天吧,大家都去。」祝童覺的有點對不起井池雪美,但沒有別的選擇。 「好吧,我聽先生的。野村老師留下,他要和家裡保持聯繫。如果外界三天沒有我的消息……會亂的。」 井池雪美已經估計到未來一周有可能和外界失去聯繫,蝴蝶洞那裡確實不能使用手機。只是,野村花海很不滿意,狠狠的看著祝童。小騙子假惺惺的送上個笑臉,無話可說。心裡知道,井池雪美這份人情越欠越大了,今後可如何償還?真頭疼啊。 現在是十點二十分,黃海和葉兒商量後,準備午夜時分離開鳳凰城。蝶姨先走一步,到苗寨準備船隻。 定下目標,各人既開始分頭去準備;野村花海留下,六個人未來一周吃、住要消耗不少東西。井池雪美從小生活環境優裕,這次是看著小騙子的面子幫忙,不能再受委屈了。 陳家客棧的食物當然被一掃而空,老兩口沒多問,默默的為他們準備一切;祝童和朵花到外面採購,黃海一趟趟把這些東西搬到別克商務車上。黃海讓車停在距離虹橋不遠不近的地方,天王廟門外。 淩晨一點,虹橋邊喧鬧的夜市終於散場,鳳凰城在沱江的潺潺夢謠中緩緩睡去。 別克商務車悄悄駛出沱江大橋,繞過南華山鑽入湘西的群山中。 拐過幾道彎,鳳凰城又出現在遠處;沱江兩岸的紅燈籠就如一串項鍊,系在古城項下。 兩點半,陸路結束要轉乘小船,蝶姨在江邊江邊簡易碼頭上候著,身後是兩艘小船。 野村花海和黃海的帶來的手下幫助把車上的東西移到船上,要分別時,野村花海拉住祝童到僻靜處:「你保證。」 「我保證,即使我死了也保證雪美小姐的安全。我也江湖道的名義保證。」為了讓他安心,祝童借上車的瞬間,把隱在天王廟門內的索翁達和祝黃指給野村花海;他能感受到他們的厲害。 「還有。」 「野村先生放心,我不是色狼。」 野村花海搖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我要你保證別讓小姐受委屈,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小姐開心。」 祝童心裡一哆嗦;這些話是野村花海的意思,還是井池雪美的意思? 船行好遠,停在大路上的車才開走;未來一周,野村花海將坐著這輛車長途旅行。祝童送他一副狗皮膏藥,野村花海畢竟是個老人了,小騙子有點擔心他的身體是否能受得了。 祝童和葉兒坐在後面的船上,船工也是個女子,蝶姨的遠房親戚。船艙裡堆滿大小包裹,他們偎依在一起。 搖曳的風燈照出一片河面,看不到兩岸的風景。兩人以很久沒見過如此黑的夜了,沒有都市燈光的污染,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蓋,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神秘莫測。 葉兒沒去過蝴蝶洞,聽朵花說過,聽祝童說過,以為那裡是一片世外桃源。這是此刻,再沒有賞玩山水的興致。腦子裡就如此刻的天氣一樣陰鬱。 「下雪了啊。」葉兒按亮手燈。 一束雪亮的光柱劃破,漆黑的夜,雪花在光柱中舞蹈。 八、佛度有緣(上) 湘西陰柔,冬日下雪來與春雨一般纏綿。 雪花或緊或松,一直飄了三天,蝴蝶洞周圍早變成銀色世界裡,祝童他們也就在蝴蝶洞呆了三天。 蝴蝶洞處於幽靜的峽谷中,進出的通道只有那條清澈的蝴蝶溪,周圍群峰環抱巨石林立。 山谷的盡頭是一條瀑布,距離蝴蝶洞二百多米是蝴蝶河的源頭。即便是初冬,仍有翠綠的藤錯結盤絞在石壁上。再向上望去就是烏雲密佈的天空。 瀑布下有一彎不大的深潭,水色清亮,水質清澈,用來泡茶有意想不到的好味道。潭邊石縫裡生有一叢叢紫色的植物;尋常是無味的,但坐在潭邊清心靜氣片刻,能感受到沁入心菲的自然清香。 祝童每天都要來取三次水,每次都要在這裡打坐修煉一會兒。沒人感到奇怪,李想是中醫,本就練有養生功,大家都知道。葉兒有時會來陪他,她以花香茶道心法泡出的茶是最受歡迎的飲品,所以大家都支持葉兒也去取水。 瀑布處也是朵花喜歡的所在,每天清晨都要在這裡練歌。朵花說,她以前經常在瀑布下唱山歌,十幾年過去才練出一副水靈靈的好嗓音。 這裡是蝴蝶穀靈氣聚集的所在,回聲特別好,在這裡唱歌有很豐厚的回聲,且聲音能傳遍整個山谷。朵花在如此難得的所在唱歌自我感覺當然不錯。坐在祝童打坐的位置,能聽到山谷外的動靜。 朵花原本不喜喝茶,現在嚷得最厲害的就是她了;井池雪美本來就擅長茶道,但享受過葉兒泡出的茶湯,再不感到時間難熬,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纏著葉兒交流茶藝。祝童本要提醒葉兒不要說太多,花香茶道是蘭花姐妹們的不傳之秘,想想,葉兒知道的只是入門功法,底子裡還是祝門蓬麻功,也就隨她去了。 由於峰林屏障,寒冷的北風難以侵入,蝴蝶洞內不甚寒冷,但睡覺時還是很不方便。洞內只有雖然寬敞,卻有一半是泉水彙聚的深潭。溢出的泉水在洞內形成一條小溪,從洞口流出匯進蝴蝶溪。 第一天晚上,男女以小溪為界男左女右分別支起帳篷。第二天早晨,黃海渾身發冷臉色灰白,被夜裡從洞口吹來的冷氣侵擾,感染風寒病倒了。 還好,「神醫李想」就在眼前,祝童準備有充足的藥物,又施以針灸,黃海的病情在下午開始緩解。第二晚,男女界限被打破,三頂帳篷都支在小溪右側。 六個人中,只有黃海是純粹的現代人,怪不到身體的抵抗力最低。 祝童和蝶姨不必說,朵花與葉兒都經過蟬蠱洗禮,就連井池雪美身上被種下的紫蝶經過蝶姨和小騙子聯手催化,正與她融為一體。 吃飯的問題好解決,小溪的左側因為通風本就是蝶姨做飯的地方,柴火鍋灶一應俱全。他們帶來有不少大米蔬菜和方便食品。祝童還帶有一副旅行用袖珍灶具和固體酒精,每頓飯都弄出一個火鍋,小日子過得倒也紅紅火火其樂融融。 山谷內手機沒有信號,三天的時間,他們完全與外界失去聯繫,似乎忘了外面的世界,也許是不願多想那些煩心事。在這三天裡,也沒誰來打擾他們。 黃海帶來兩部警用對講機,原計劃是要在山谷外放個崗哨,對講機洞內一部洞外一部。黃海生病,小騙子不相信崗哨對江湖高手用什麼用,這個計畫就泡湯了。 吃過晚飯,祝童再一次來到瀑布下打坐,沒一會兒蝶姨也來了。 「他們在打牌,我出來透口氣。」蝶姨在他對面坐下,遲疑片刻才說:「你好象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啊。」祝童收起蓬麻功,裝出愜意的樣子。湘西的傍晚天黑的晚,這樣的距離隱約能看到彼此的表情。 「別忘了,我們有共同的秘密。」蝶姨指指自己的心口,又點點祝童的眉心;「你瞞不過我。」 小騙子無可奈何的歎息一聲,通過蝶神,他們能感受到彼此的情緒波動;幾天來,他確實在刻意回避蝶姨。 「是不是因為他?」 祝童點點頭,沒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已經有人在拿朵花的身世做文章,暗指王向幀就是朵花的父親。小騙子不知道對方是猜測還是掌握有什麼證據,漫江花雨開業那天,王向幀不該露面給朵花捧場。 雖然這個消息還沒多少人注意,但是他本能感到危機在逐步接近。 「說給我聽。」蝶姨的聲音有點顫抖。 「蝶姨,你老實告訴我,現在有多少人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這是小騙子一直在想的問題。 「向老先生知道,只有他一個知道。我和他只見過三次面。」夜又深了一些,祝童感到蝶姨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她的臉一定紅了。 「仔細想想,你對別人提起過嗎?」 「沒有……只有一次,不會是他。」 「誰?」祝童嚴肅起來,意識真的是蝶姨出問題了。 「不可能的,那是個很好的人,他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啊。」 「傳素大師?」小騙子嘴邊擠出四個字。 蝶姨點點頭:「上個月,朵花演出太多累得不想做了,老闆請大師來為朵花講經。他真的很神奇,朵花的過去都說對了,傳素大師說朵花是明珠落凡塵,說她的父親是個大人物。他……就是大人物,很多人都怕他。」 祝童氣得要吐血了,田公子把傳素大師請來,以蝶姨的見識根本就抵禦不住傳素的口吐蓮花。漫說是蝶姨,趙永兵的見識不算差了,不也被傳素害死了?也難怪,蝶姨與朵花一樣,對上海那樣的花花世界缺少理解,一定有迷茫的時候。傳素大師以指點迷津的高人身份登場,一片懵懂的她確實要被忽悠的心神迷醉。 「蝶姨,你不應該相信什麼大師,特別是傳素,那是個披著佛衣的騙子。」 「不會的,傳素大師德高望重,為了幫助山裡的孩子到處奔波,他援建的好多學校……」蝶姨不相信,還著急為害了自己的人辯護。 「他是不是說蝶姨你靈根深遠與佛有緣?是不是說你和他的恩怨糾纏是前世宿緣未盡?他是不是念『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之類的華美經文給你?他是不是說你是神仙臨世,要積聚善業超脫因果,早日找到真我?他是不是要你供佛懺悔罪業,看破生命輪回中的情孽心魔?他是不是說你這一生不過是六道輪回中的幻象?他是不是要你修持佛法,好能解脫輪回,往生西方淨土?」 祝童說一句,蝶姨就點一點頭,到最後,小騙子惱得忘了身處何處,不覺間聲音大了很多。 「蝶姨,永遠不要相信什麼和尚,他們也是人,也要吃飯拉屎;他們不是神,在上海混,是要花錢的。南無阿彌陀佛,難道你忘了,我們在南華山遇到過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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