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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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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回天(下) 「對不起。」井池雪美深深的低下頭,她能感覺到祝童心裡的不快。 井池雪美是聰慧的,馬上想到:他不只是個普通醫生,不能在這個人面前玩花樣;能打動他的,也許只有真誠。 「那對神針是我讓池田君交給先生的,回禾吉大師雖然在京都有些聲望,但我們知道他的醫術實在很平常,不過是看的醫書多學到點中醫的皮毛而已。不妨告訴您,回禾吉是出身僧侶世家,他的父親一貫與井池家族保持良好的關係。無奈,回禾吉是次子,他們家族的寺廟淺井寺被他的哥哥繼承;為了謀生,回禾吉才開始鑽研醫術。」 「寺廟也能繼承?」祝童好奇的問,如果這樣也行,那日本的和尚豈不是很…… 「在日本,僧人早就世俗化了,他們掌管著墓地。我們家族的墓地就一直在回禾家族的淺井寺內。回禾吉在我們家族的藏書館內苦學十年中醫,還曾到中國進修了五年,回來後,池田一雄的父親才資助他在天夜牧場修建了瀨清寺。淺井寺的墓地太擁擠了,我們也需要一個新的墓地,沒想到……」井池雪美似乎想到了什麼傷心事,聲音漸漸低下去。 祝童沒勸她,任何一個家族如果要在漫長的歲月中歷盡磨難生存下來,一定有其存在的理由和必須堅守的核心傳統;現在,井池雪美以一個女孩子柔軟的肩膀在對抗著巨大的壓力,他們家的男人都死絕了嗎? 過了片刻,井池雪美擦拭一下微紅的眼圈,不好意思的俯身道:「對不起,說了很多廢話。剛才說到……哦,回禾吉多次討要那對神針,我們都不太相信他,所以事情就一直拖下來;他對您有看法主要是因為這對神針,他應該沒有陷害松井式的膽量。松井式已經病了兩年,也就在他病的這段時間我才有機會說服他改組家族產業。只是太晚了,松井式已經沒有精力幫我達成願望;我想,也許回禾吉說得對,能使用這對神針的人,一定能創造奇跡。今後,它們就屬於先生了,您真的能創造奇跡。先生您,請幫我救醒他,拜託了。」 兩點晶瑩的淚滴漫出井池雪美的眼眶,但她還拼命維持著尊嚴,堅持把該說的話說完。 「好吧,我儘量。」井池雪美的話並沒有多少說服力,讓祝童妥協的是這兩顆淚珠。 眼淚雖然渺小,卻是有魔力的。祝童曾經見識過各式各樣的眼淚,一顆心早已被浸泡得冷酷無比;但是井池雪美的眼淚卻軟化了那顆心。這是一個充滿矛盾的少女,堅強與精明,只是刺蝟的外衣。 「先生答應了?謝謝先生。」井池雪美似乎不相信,眼淚也顧不得擦,臉上已綻開笑。不知不覺間,井池雪美把姓氏省略了,只叫先生,比叫李先生多了分尊重。 「我試試。雪美小姐請出去吧。」祝童把鳳星毫從松井式的人中穴抽出,以酒精仔細的擦拭著。「三點鐘代表什麼?如果松井先生能健康的走出去,時間又能代表什麼?任何事情都會不一樣了。」 「是,是,我相信先生。能讓我在這裡陪著先生嗎?那些無聊的人……」井池雪美聽明白了祝童的話,只要松井式能恢復健康,松井正賀與他請來的客人再鬧,也是枉然。 忽然間,她不想去應酬那些人了,面前這個年輕的李醫生,似乎能看透一切。這樣的感覺在十分鐘前還使她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厭惡,現在,她只想多陪著他身邊一會兒。還有他身上散出的淡淡的花香,井池雪美從未在一個男人身上感受到這樣迷人的味道。 「咦,為什麼你還沒走,我需要絕對的安靜。不聽到我的招呼,誰也不能進來。」讓一個外人呆在這裡是危險的,祝童斟酌片刻,把藥碗推到井池雪美眼前:「雪美小姐真想幫忙的話,就請回禾吉大師再熬一碗藥。你一定要看著他,要與剛才松井先生喝下去的一模一樣,半小時內要送來;雪美小姐,這件事應該不算很困難吧?」 「一碗同樣的藥?」井池雪美疑惑的看著藥碗,又看看祝童,沒發現他有開玩笑的樣子。她是聰明的,知道現在不是提問的時候;李醫生既然這樣要求,就一定有道理。「明白了,先生請放心,一碗同樣的藥,半小時內一定送到。」 房間裡只剩下奄奄一息的松井式,祝童把他平放好,上身的衣服全部解開,露出枯瘦醜陋的軀體。 將要施術時,祝童小心的四處打量一番室內的佈置;沒發現類似攝像頭之類的佈置,才平心靜氣沉入蓬麻境界。 十分鐘後,祝童睜開眼,龍鳳星毫分別在左右手指尖旋轉,針體的黑晶隱放毫光,裡面的黑霧已經被祝童小心的練化,與本身精純的真氣融合後,在兩枚黑針尖部射出寸許長的黑芒。 祝童為難的是用哪枚黑針書寫術字,龍星毫性寒冷冽,鳳星毫熾熱激烈,而松井式身體內極度虛弱,需要的是柔和舒緩的真氣;兩枚神針似乎都不很合適。 如果鳳卓青羽在就好了,那寶貝祝童雖然沒用過,卻感受過筆體的奇妙。只是鳳卓青羽在遙遠的上海,在師叔祝黃手中。即使現在打電話讓人去取,至少也要一天時間,那時,松井式已經完蛋了。 「不就是讓他多活幾天嗎?」祝童放開一切,不去想太多的後果,決定使用龍星毫。原因只有一個,他是男子,蓬麻功隱含剛陽之氣,中和龍星毫的冷冽,也許能創造奇跡。 所謂生死由命,如果使用耗費修為的術字也救不回他,只能證明松井式該死。 左手的龍星毫松井式胸前緩緩虛畫,室內的空氣似乎也在凝結,「氣」字被祝童寫到圓滿時,凝神屏息緩緩降入松井式體內。 松井式輕輕顫抖著,嘴角痛苦的抽搐著,眉心顯出一點雪白。那點雪白很快蔓延開,松井式枯黃的臉上,迅速都變得蒼白冰冷,如死人一般。 祝門治字真不是好隨便用的。 祝童消耗過度,四肢酸軟體內空空如野,虛弱的歎息一聲。情況似乎不太妙;看來,這一下把老頭子給凍死了。他太虛弱的,經不起術字的洗禮。 鳳星毫在他的右手中跳動著,聚集在晶體內的黑霧,似乎有生命般, 祝童好奇的探查進去,驚得「啊」出聲來。 一隻紫紅的幼蝶,晶體內有一隻紫紅的幼蝶! 這是什麼?難道是蝶神產出的另一種蝶蛹?祝童奇怪的思索片刻,指尖的溫度越來越熱,也許它能救回松井式的命? 鳳星毫漸漸移近松井式胸口,此刻,祝童右手重如灌鐵,幾乎每接近一寸都要耗費很大的氣力。 終於,鳳星毫刺入松井式胸口,紫紅色的幼蝶撲進去,已經可以說是死屍的松井式劇烈的抖動著,赤裸的胸前泛起一片潮紅,且迅速蔓延到全身。 細細的汗珠從松井式蒼老乾枯的肌膚內流淌出來,馬上,汗珠變成灰色、褐色、黑色。 門外響起敲門聲,祝童虛弱的坐起來,應一聲:「進來。」 井池雪美端著一碗藥走進來,看到室內的情形,啊的一聲愣住了。 松井式原本蒼白枯瘦的身體,似乎被注入生命的因數;肌膚變得紅潤潮濕,乾癟的肌肉也壯健了幾分。 「喂他喝下去,我要休息。他不能太激動,不能太勞累,」祝童揮揮手,踉蹌著走到溫泉旁,衣服也不脫就那麼倒進去。 「先生您……」井池雪美驚叫著要跟過去,松井式醒來了,叫住她:「雪美小姐,讓李先生安靜一下,你幫不了他。」 「是,這是先生為您準備的藥,請您馬上用。」井池雪美把藥碗湊到松井式嘴邊,伺候著他飲下,也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說了一遍。 「唔!我現在渾身充滿了力量,雪美小姐,現在幾點了?」松井式喝下藥後,又飲下兩杯水,竟然精神抖擻的站起來,伸展著手臂哈哈大笑著;「我現在能吞下一頭牛!外面怎麼樣了?」 「已經快四點了,他們正在外面開會。先生讓我為式爺爺煎藥,我不知道那裡在說什麼。」井池雪美掩飾著內心的激動,低聲說, 「雪美小姐也沒出席?」松井式吃驚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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