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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只有一個人不滿意,祝童能感覺出江小魚有些失落;他建立的尋寶聯盟被藍湛江幾句話擊得煙消雲散,今後,一切都要看空寂和羽玄真人意見。

  「天不早了,蘭花一直靠江湖同道的愛惜照顧,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在重慶的第一家店開張。八品蘭花準備了幾桌酒飯,請各位掌門賞臉。空寂大師,還有一桌素齋,請務必賞光啊。」

  柳希蘭站出來盈盈一拜。

  藍湛江與梅葉先起身捧場,周半翁呵呵笑著道:「蘭花的丫頭們都是苦命人,大家應該多照顧。」

  空寂合十微笑:「蘭花姐妹的場是要捧的。」

  「家父有病,小魚要回家照看,柳小姐,我先告退了。」江小魚冷著臉走到柳希蘭面前,做出一個令人吃驚的舉動,握住柳希蘭的手。

  尋常狀況下,彼此不熟悉的情況下,冒然握住一位年輕小姐的手就不很合適;況且,現在是在一群江湖高人面前,這樣的舉動更是耐人尋味。

  柳希蘭到底出身八品蘭花,笑吟吟道:「江老伯病的重嗎?看我這段忙得,都忘了上門拜訪。」說著,輕輕抽出嬌嫩的玉手整理一下秀髮。

  江小魚搖搖頭:「不勞柳小姐操心,是老毛病了,只是畏光畏風;所以今天才由我才能坐在這裡。各位,小魚先走一步。」

  祝童注意到,柳希蘭耳根微紅,不禁有些擔心;江小魚的舉動貌似做作粗魯,對蘭花二姐好像留下很深的印象。他走時,只對空寂大師點點頭,別的人理都不理,連周半翁也沒招呼一句。

  汽笛打破尷尬:「走啊,去看看蘭花姐妹的生意如何;江小魚還年輕,有些事情照顧不到。不過柳小姐,重慶到底是清洋的地盤,在這裡開店,是應該先去拜訪一下江老頭。」

  「什麼年代了,還論這個。」藍湛江不在意挽住柳希蘭:「小妹,別在意,大家都會支援你。」

  「是啊,是啊,現在不是以前,不管他,蘭花的事就是我們道宗的事。柳小姐,沒什麼好擔心的。」羽玄真人也豪爽的拍著胸脯。

  祝童也不能沉默:「江小魚不敢做什麼,有藍大哥、羽玄道宗幫你,有怎麼許多人看著,這裡即使是清洋的地盤,又能如何?蘭花姐妹做的生意不會妨害清洋的利益。我說的對嗎?空寂大師、汽笛幫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與人為善既與己為善。這件事不必鬧得太僵,找個機會,柳小姐該上門去看望江老施主。」空寂還是誰也不得罪,泛泛的說著空話。

  「謝大師提醒,希蘭忙過這幾天,會去拜會清洋家。」柳希蘭虛心的接受,作為她來說,也只能如此了。八品蘭花歷來與一品金佛不對付,也沒想過要刻意去討好他們。

  「不必去。」周半翁脾氣不好,氣哼哼的道;「我就在重慶住上半年,看他清洋敢耍什麼花樣。」

  江湖隱士說話,事情就僵住了。藍湛江笑笑沒說什麼,首先走出弘法寺山門。

  汽笛神色竟然輕鬆了不少,想必他以為,有江小魚扛著,紅火被逐出江湖道的可能性減少了。

  於是,連祝童在內都隨著柳希蘭走出弘法寺。

  走完山路,一溜十多輛高級轎車停在路傍。八品蘭花對自己的這批客人給足了面子,每位掌門一輛。

  祝雲沒隨祝童來,祝門大師兄隨著祝童赴宴。老騙子也沒去,他一直陪著玉女在角落裡安靜的坐著;走的時候與祝童打個手勢,很含糊的,小騙子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車隊駛過大橋,在高低起伏的重慶鬧市區轉幾圈,停在一所華麗恢宏的建築前,門頭懸掛三個大大金字:蘭花樓。

  第十一卷、蝶舞

  一、密碼(上)

  夜淒涼,雨落下;江輪從山邊駛過,傳來幾聲遠遠的呼喝。

  鬧鬧騰騰一天過去了,弘法寺內清淨下來。

  捧場的也罷,搗亂的也罷,都在日落前離開江城重慶。

  老騙子送走玉女後回到弘法寺,三位弟子早跪在門前候著了。

  「都起來吧。」老騙子擺擺手,站在大殿前徘徊一會兒。

  「都是以為你啊,讓老子又欠下幾個大人情。別的都好說,梅家人情你要好生注意了,別鬧得大家下不了臺。」

  老騙子點著祝童,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你做什麼我不干涉,祝門今後會如何,我也不操心,只要你們師兄弟三個都好,就好。」

  梅家的人情還真不好還,梅葉如此捧場,多半是為了梅蘭亭,這點祝童明白。老騙子這幾句話看似不關心,卻把一付重擔壓在祝童身上。

  蘭花樓的酒席上,周半翁特意拉著祝童說:「祝門的傳承比任何門派都要久遠,現在也許是最好的機會,希望祝門能在你手裡發揚光大。」

  「藍湛江很滑頭啊,呵呵,沒什麼,至少他沒拒絕。」老騙子沒頭沒腦的說出一句,這是他的習慣,以對三個弟子傳授祝門功法時經常如此;祝雲與祝槐對老騙子還有幾分敬畏,不敢開口詢問。

  照例,老騙子說得話聽得懂的就懂了,聽不懂的要自己慢慢琢磨,發問有吃棍子的危險。

  「您是說玉女前輩?」祝童可不吃這套,笑嘻嘻的問道。

  他雖然沒時間和玉女說話,玉女今天能出席這樣的場面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神石軒要向外擴張,需要借助江湖的力量,也許,玉女希望神石軒能重回江湖道。而老騙子,似乎在藍湛江那裡碰了個軟釘子。

  「您如今是江湖隱士,只要和梅老頭子、秦老頭子溝通好了,下面再聯絡一下羽玄真人,這件事應該有希望。只是師父您……周嬸和祝眉妹妹那裡,您要有個交代啊。」

  「小子,把自己的事情操心做好,老子的事不用你多說。」老騙子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實,對小騙子的提醒置若罔聞;「今天這個場面,不是我請來半翁,你能輕易過關?」

  「師父您知道他們要來為大師兄接風?」祝童奇怪的問。

  老騙子搖搖頭,砸著嘴說:「你的腦子是不是被那小妖精迷糊了?你大師兄出世是什麼事,只要對寶藏有野心的誰能不操心?他可是寶藏的起點。」

  祝童不再還嘴了,確實,最近的狀態是不怎麼對,注意力不在江湖上;也是他的江湖經驗不足,沒想到自己弄出的寶藏騙局,竟掀起如此大的風浪。

  他剛才想的是早些回上海,去見葉兒,還要請那個日本人吃飯;幾天沒見成風,天麗公司怎麼樣了?八品蘭花滲透到重慶,蘭花樓上下六層,集餐飲、健身、美容、會所、娛樂與一體,要……

  祝童被老騙子點醒,才開始考慮目前的局勢。

  剛才在蘭花樓吃飯時,周半翁建議空寂和羽玄:既然寶藏大概在南京附近的牛頭山,就應該在南京找塊地方,寺廟最好;江湖八派各出一名高級弟子參與。

  祝門確定是祝槐,江小魚是五品清揚當然的代表;只是奇怪,重慶是他們的地盤,清樣掌門為什麼沒有出現,江小魚也不做解釋。莫非,清樣對蘭花把生意做到重慶有什麼意見?剛才聽柳希蘭話,有那麼一點意思,她是蘭花的代表,卻似乎對什麼尋寶不怎麼感興趣。梅蘭亭也一樣,小丫頭現在表現的也很淡然,梅老應該對她透過風了。

  錢,藍石出;藍湛江卻委託秦可強參與尋寶,這又是什麼意思?神鉤王寒中午請祝雲吃飯,他是為了賠禮,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是紅火的代表了。可真熱鬧,藍湛江不是一般的厲害,一個建議就把江湖道的格局改變了。藍湛江似乎處處在幫自己,這次的人情可不是一般的大,要如何去償還?

  今後上海與江湖都會安靜一段,藍湛江的約法三章是個警告,江湖酒會在即,未來的兩年是那些自我感覺不穩的幫派表現的時間;有石旗門和神石軒在一邊紮著架勢要重回江湖道,至少在大面上,沒誰會再來找祝童的麻煩。

  唯一的變數是江小魚,他似乎對江湖道不怎麼感冒;只是,祝門要如何作為?燈下黑擺明已經投靠清洋,大師兄的孩子和金蟬,可以說間接被江小魚控制著。

  「想明白了沒有?」老騙子等得不耐煩;「我可沒閒工夫陪你們瞎胡鬧,一會兒還要趕火車。」

  「是趕輪船吧?」祝童的思路被打斷,忍不住刺老騙子一句。

  「這會兒你到聰明。」老騙子被小騙子揭破,卻不知道那裡露出破綻。

  祝童也不解釋,厚著臉皮請教道:「師父,我只對一件事不放心。」

  「是不是你那兩個厲害的弟子?」老騙子嘴角撇向洞中寺方向,兩位活佛一直在裡面研究九龍燈。

  「他們……」祝童搖搖頭;「您教給我們的東西亂七八糟,他們能在我這裡學到什麼?我擔心的是江小魚。」

  「哦。」老騙子正經下來。

  祝童把昨晚到現在江小魚的表現細述一遍,總結道:「您不覺得奇怪嗎?這裡是清洋的老家,江小魚從頭到尾只一個人,沒有任何清洋家的人露面。還有,開始他很低調,一直避免和我們正面衝突;但是最後,挑戰藍家權威的竟然是他。我回憶了一下,江小魚一直站在空寂身後,沒看到他們之間有什麼交流。仔細想像,空寂的表現也不正常。一品金佛人多勢眾,為什麼要看別人的臉色?」

  「老魚頭確是個厲害人物,只看江家兩個兒女的師父,就知道他的心計有多深。」老騙子沉思良久才緩緩開口;「江湖八派的掌門裡,有兩個另類;一個是六品梅苑的書呆子,一個就是五品清洋的老魚頭。幾十年前我們打過交道,說來,你這條小命就差點送到他手上。知道他為什麼不來嗎?他有過誓言,這輩子不能走出江家村一步。」

  「為什麼和我有關係?」祝童裝作奇怪的問,心裡的波濤卻翻滾到天上了。從鳳凰城回來後,他就隱約感到自己的身世不簡單;但是記憶裡有一把鎖,在阻止他探尋那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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