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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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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深秋的田野,莊稼已收割,紅褐色的泥土裸露在上午的陽光裡。秋風穿過遠處那片樺樹林,一路無阻地掠過平整了的土地,掀起了一層細小沙土。 吃慣了大魚大肉的人,猛然間要他們吃糠咽菜,他們肯定不會適應。費溪被易蕭蕭晾在一邊那麼久,突然間從她嘴裡聽到一些讓人溫暖的話,他也很是不適應,以為自己在夢遊。 昨天,蒙曉瑞說前幾天易蕭蕭還向他打聽費溪的消息,勸費溪給易蕭蕭打個電話,抓住機會,能重婚就重婚吧。 當時,費溪是越聽越糊塗,說:「十多天前,我們還通過電話,我想見見孩子,她還把我好一頓罵和羞辱。她怎麼會打聽我的消息呢?」 蒙曉瑞說:「我不知道你們倆是怎麼一回事,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讓我們這些外人看著都心急。我覺得你還是先別回老家了,去她家一趟得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倆啊,你們就是窮折騰,好好的日子過膩了,沒事找事。」 當時,費溪掛斷電話就想起了房奴日記。他那天一早上班後就打開QQ,以發送離線檔的方式完成了即時興起的心願。從時間上推斷,易蕭蕭可能是看了日記,過往的點點滴滴消除了她內心的戾氣。 當天,費溪忐忑不安地給易蕭蕭發了短信,他說:「易蕭蕭,你好。我是費溪。因參加同事的婚禮,我昨天回到了麥城。我想假期這幾天和孩子在一塊兒待幾天,不知道行不行?」 易蕭蕭這次倒爽快,對他的態度也來了個九十度大轉彎。他不敢設想和她重婚的事,他覺得她能讓他看孩子和孩子在一塊兒待幾天就是令人十足高興的事。 差一刻上午十點,費溪抵達了易蕭蕭老家的汽車站。昨天易蕭蕭和他約好,她把費易軒送到車站,讓他接走孩子,和孩子在一起玩幾天。 費溪走下長途客車,腳一落地,就看見了易蕭蕭母女,她們站在出站口附近的陰涼地,不時向車站停車區搜尋著。上午的陽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他用手遮擋在眉簷上,抵擋了一些陽光,才發現她們母子的位置。 易蕭蕭變了,人消瘦了整整一圈,精神頭倒比他倆離婚那幾天好了很多。費溪緊張不安地向她們母子走去,路上卻埋怨起了自己,他竟然想起他倆去民政局辦理離婚的事。他們簽完字,易蕭蕭哭得像個孩子似的,無論人怎麼勸也止不住。那副樣子不像是她要離婚,倒像是費溪遺棄了她。 至今,費溪也沒明白易蕭蕭為什麼會哭成那個樣子,也搞不懂婚都離了,她的哭還有什麼價值。如果想重婚,他們不用出門,馬上就可以辦理。若真那樣,他們倆可就是一對二百五了。 「這是她的換洗衣服。她晚上愛踢被子,睡覺的時候注意點,別讓她著涼了鬧肚子。」易蕭蕭冷若冰霜地把收拾好的衣服包遞給了費溪。 「哦,我知道了。」費溪眼睛一熱,聲音有些哽咽。他說:「你還好嗎?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易蕭蕭說:「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談的。你照顧好孩子吧,我走了。」 費溪還沒反應過來,易蕭蕭已轉身走出了好幾步遠,若不是費易軒哭著喊「媽媽」,他還僵立在當場。易蕭蕭捂著臉跑遠了,費易軒哭喊著掙脫著費溪的懷抱想追上去。費溪看著易蕭蕭身影消失的地方,眼睛裡湧動著悵然若失的神情,感覺像是撿了個元寶還沒捂熱就丟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抱著哭成淚人的孩子坐上了去麥城的客車。回麥城的一路上,費易軒不停地問費溪:「爸爸,媽媽呢?媽媽什麼時候來啊?」 費溪無語地搪塞著,孩子就是孩子,就是那麼好糊弄,她很快就忘記了,在車上又是唱又是跳,看得他心裡發酸。 「爸爸,我們去大房子裡嗎?我想媽媽。爸爸,我們等等媽媽吧,她來了,咱們一塊去大房子玩遊戲。」他們父女倆下車後,費易軒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話。 費溪看著她懵懂無知的眼睛,強忍下湧出來的淚水,他給戴菲菲打了個電話,說他們到了。他希望他們父女團聚的這幾天,她能快快樂樂的,也希望她能記住他,今後見面時不再躲避在大人身後不敢出來。 老話不是說,父母離婚遭罪的永遠是孩子嘛。費溪切身感受到這句話裡面包含的痛苦和懊悔甚至是無奈。他很是愛憐地抱著費易軒,心裡淤積著濃重的傷感,一年前他和易蕭蕭不堪回首的過往,像個陷阱捕獲了他的心情。 或許,他該死心了,卻又割捨不下,看著躺在懷裡睡著的孩子,他禁不住潸然淚下。或許2006年的那個中秋節就註定了今天的結局,他和易蕭蕭已經回不去了。 他異想天開發給她的房奴日記,換來的僅僅是他父女短暫的團聚而已,而不是他們破鏡重圓的機緣。難道就這樣聽之任之下去?費溪心有不甘,卻又毫無辦法。 要想治病還得找到病根。他和易蕭蕭形同陌路的根在哪裡?費溪苦思冥想著,2006年中秋節以後發生的那一幕幕浮現在了他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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