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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以前公司的老闆是我一個哥們兒,他成立公司之前,就說好我智力入股,年底的時候分紅。現在公司賺錢了,他看我不投資就拿這麼多錢,心疼得不得了,就給我使絆子,這是其一。另外他老婆懷孕了,他又有了倆錢燒包得難受,就想和蕭蕭說的我那個女同事好。我同事不同意,而老闆平時見我和那個同事走得近,就想利用我……」

  費溪沉浸在他平實的敘述當中,極力地想撇清自己和冷歆萌的關係,甚至把他和甄玉強平時的鉤心鬥角也一一訴說了出來。

  易蕭蕭不樂意了,她似乎認准了丈夫和冷歆萌的關係曖昧,氣勢洶洶地從房間裡沖了出來,指著費溪說:「你還是人嗎?你騙我就算了,你還騙父母,你就不怕哪天打雷把你劈死!你說這個說那個有什麼用,你怎麼不說你和那個騷女人去島城做什麼了?我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你不是關機就是不接……」

  「我去島城出差是甄玉強安排的,她去島城出差也是甄玉強安排的。我們前後腳去的,你說我們能發生什麼事?再說我一下火車就被蒙曉瑞騙進了傳銷窩,我的手機被他控制了,沒法和你聯繫。你要是不信你就給蒙曉瑞打電話。」

  費溪聲嘶力竭地大吼著,完全忽視了他們父母們的存在,費溪父母看著親家陰沉的臉色和鄙夷的神情,忍不住呵斥了他幾句,他才算消停了。

  「我看今天就這樣吧,咱們不談這些事了,蕭蕭媽你出去買些菜,吃了中午飯再說吧。費溪啊,不是我說你啊,有理不在聲高,什麼事不能急,尤其兩個人過日子,一個急了另一個就得謙讓一些,就你們倆這樣的鬧法,我還真不放心。」

  這個時候,費溪父母哪還有心情在易蕭蕭家吃午飯。費溪媽攙扶起臉色蠟黃的費溪爸,他們推辭著易蕭蕭父母的一番心意,準備起身告辭了。

  他們臨行前,蕭蕭爸緊緊握住費溪爸的一隻手,飽含歉意和深情地說:「親家,我們招待不周,你多包涵。等下次吧,下次我們去你那裡,咱們老哥倆好好敘敘。千萬要注意身體啊,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吧,我們這些當父母的,已經把心都操碎了。」

  費溪爸使勁點了點頭,他內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易蕭蕭父母越是客氣,他越是覺得難過,怪自己沒把費溪教育好。他此時的心情或許只能用「子不教,父之過」來形容了。

  4

  費溪爸不言不語地悶坐在費溪身後,看了半天與他們擦車而過的莊稼,滿眼都是對這個世界無限眷戀的神情。

  費溪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他父母,對他父親的病情愈加憂慮了。他感覺出父親現在好像在安排後事一樣,想不留遺憾地離開。

  「我們上輩子積德啊,才攀了這麼一門好親戚。遠的我們說不上,就說咱村子裡,哪有一家和咱們一樣的?費溪啊,不是我說你,你小子在城裡混了幾年長能耐了。你要是和你媳婦把婚離了,早晚有你後悔的一天。」

  費溪剛冒出來一絲不服氣的神態,就被他父親抓了個現行,費溪爸話鋒一轉,說:「蕭蕭她爸和她媽不愧是有文化的人。他們通情達理,到現在還袒護著你,你說你還梗著脖子做甚?蒙曉瑞和你一般大,他日子過得又怎麼樣?他是做了上門女婿才在城裡安家落戶的。你呢?今天我也不怕別人笑話,我和你媽無能,你們買房子也沒幫襯上多少錢,大部分不是你媳婦娘家出的?這先不說了,人活到我這把年紀,什麼毛病都出來了,生個病花光了你們的錢不算,還讓你媳婦厚著臉皮回娘家要,找娘家親戚借。說到這裡,我也得說你媽兩句,你媽那邊的親戚看著你出息了就使勁巴結,看著咱們家遇到什麼難處了,別說趕著往上湊幫扶咱們一把了,嚇得躲都躲不及……」

  費溪媽聽見費溪爸嘮叨她娘家親戚的不是,心裡不舒坦,趕緊打斷他的話說:「你看看你囉嗦了些啥。我們娘家親戚嚇得要命,你那些姊妹們就好了。你看看費溪他大姑……」

  他們趕去麥城的一路上,風呼啦啦地趕來,從遠處的土地、山野以及樹木身上而過,擦過費溪的眼睛、臉頰和身體,吹著口哨奔去了遠方。費溪心情猶如晌午前投上路面的樹蔭一樣斑駁陸離,光中有蔭,蔭中有光,星星點點地缺少抱成團的歡樂或者憂愁。

  這或許就是生活,沒有一味的快樂或者痛苦,它只是一杯不添加任何色彩和味道的白開水,任由每個活著的人恣意調配。老話說的「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喝」或許就是這麼個道理。

  「你們吵,吵,還吵個沒完了!你們還打算走不了?我真是服氣了,你們都在一塊過了大半輩子,誰還不知道誰,翻來覆去就是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說了多少遍了,都不覺得膩煩嗎?」

  費溪從沉思中緩過神來。父母不停嘴的爭吵觸怒了他,他踩了急刹車,把車停在路邊。

  「你這孩子,開車不會慢點嗎?你看把你爸給晃的!他身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太不像話了。我們倆還都不是為了你好……」費溪媽也撞到了頭,她卻顧不得自己,第一個察看費溪爸有無大礙。

  這就是他父母之間的感情,幾十年相知相伴換來的血濃於水的親情。他們沒有談過轟轟烈烈的戀愛,沒有風花雪月的浪漫,只有養家糊口過日子的原始想法。

  他們把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撫養成人,推動他們遠離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軌跡,他們的身體也就開始了萎縮和凋零,直至走向葉落歸根的必然,那顆無私的、為孩子的心卻永不衰退。

  5

  費溪媽商量著對費溪爸說:「老話不都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嗎?我看這事誰也別求了,就去求他蒙大叔吧。讓他去城裡找找蒙曉瑞,他出面把那天的事情說清楚,說不定誤會就能消除了。」

  費溪媽迫于無奈想出了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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