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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韓悅想當然地說:「不一般就是曖昧的意思吧。」

  曖昧的意思?她清楚得很,與他曖昧了幾個月才住到一起,勉強定了個女朋友的身份,洗衣、做飯,還陪上床睡覺,得了個免費傭人。這無可厚非,但公司擴張就跟別人曖昧上了,是要享盡齊人之福麼?沐陽越來越火大,韓悅還咧開嘴笑著,她心裡恨得直想打個電話給雲舫,像妒婦一樣大聲嚷兩句:「說清楚,倒是說啊!」但到底是二十五歲的人了,毛躁了一小會兒,眼珠子轉了兩圈,便把手機的聽筒音切換到最小,撥出了雲舫的電話。

  「那個女的應該只是他同學吧!哪有那麼傻的人,在辦公室搞曖昧?」她問韓悅,低頭看看,手機顯示已經接聽。

  「你傻呀,他又沒有女朋友,請這麼個才貌雙全的美女到公司,不是為了共同發展,難不成光圖她的才幹?再說了,這兩全其美的事兒,哪個男人會放過?」韓悅毫無心計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沐陽聽得更不是滋味兒,「共同發展」四個字說有多刺人就有多刺人。她刻意地冷笑了一聲,拔高了音調,「我也傻,人家沒有女朋友,怎麼樣都成!」說完,她掛斷電話,雖然感覺上舒暢了些,但心潮仍在劇烈起伏,坐也坐不住了,正要找個理由回家去,路佳卻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說什麼呢?」她用面巾紙擦額頭的汗,喘氣聲蓋過了沐陽牙齒發顫的聲音。

  「我老公那家公司擴張,他老闆請了個美女……」

  「行了,我得走了!」沐陽騰地起身。韓悅驚訝地望著她,路佳也抬起頭,安撫地沖她笑了笑。

  「那個,我剛想起來還有點事兒。」她的聲音軟了下來,但聽起來還是彆扭。

  韓悅是聽不出來,路佳心裡可清明得很。她也站了起來,掏出錢放在桌面上,跟韓悅說:「看來今天真是不湊巧,一個客戶來了,我也是趕過來跟你們說一聲的,現在得去機場接他。」

  「哎,今天怎麼都忙啊,我還想多坐一會兒呢。」韓悅拿起桌上的錢還給路佳,「這次該我買單了,你們忙那就一起走吧。」

  「不行,這次本來就是我們有事,失了約該罰的,你就下次吧!」路佳說著拿起錢徑直走到吧台,留下韓悅和仍在氣惱中的沐陽。

  「其實你們忙就說一聲,看我現在又沒工作,閒置時間多的是。」她拉了僵直的沐陽走向吧台,跟路佳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就下次再買了。」

  路佳拿著單據看了一眼,兩個人才花了四十塊:韓悅要了個最便宜的冰激淩,十八塊,沐陽要的是一杯二十二塊的愛爾蘭咖啡。只要輪到韓悅買單,三人的消費總不會超過六十塊。韓悅心裡也應該清楚,只是默不作聲,不過認識這麼多年,她似乎從不會為這種事兒感到難堪。

  路佳笑著拍拍她的肩,頗有點兒補償的意思,「誰買不一樣嘛,走吧。」

  三個人挽著手在服務生的「謝謝光臨」聲中走出了大門。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韓悅想著待會兒該把車錢付了,便坐到了前排。沐陽和路佳坐後面。到了韓悅家,路佳忙趕她下車,說車錢她來付,公司有報銷的。韓悅沒有了心理負擔,也就不再執意地要給錢,只跟她們說改天來家吃飯,便下了車。

  「糟糕了!」韓悅一下車,沐陽猛地敲了下腦袋,一臉悔恨地跟路佳說,「我氣糊塗了,剛給雲舫打電話,讓他聽見了韓悅說他的那些八卦。」

  路佳聽完整個過程,嚴厲地說:「有你這樣糊塗的嗎?周亮還在他公司上班,這下好,讓他知道了有個隨便議論自己私事的下屬。你們不分手還好,一分手周亮沒準兒被辭了,沒工作他拿什麼養活韓悅跟孩子?」

  沐陽心裡頓時歉疚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個勁兒地敲著腦門,恨不得穿回半小時前,死也不打那通電話。

  「現在怎麼辦啊?」

  路佳到底冷靜了些,跟司機說了沐陽家的地址,又跟她說:「你現在先回家,他要是在乎你,這會兒該回家等你了,你就跟他說清楚,周亮只說來了個新同事,你和韓悅的話只是女人間的八卦。」

  沐陽沒主意,只耷拉著腦袋聽。

  「再說,于慶耀不是給他投資了一千萬嘛,就沖這點,他也不會得罪你……」

  「轟——」又一個響雷在頭頂炸開,沐陽抬起頭,愕然地張大了嘴,半天才吐出兩個字,「什麼?」

  「你不知道?!」路佳說完後罵自己蠢,她哪兒像知道的樣子!於是想了想又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今天早上我看到了他們的合約,整整一千萬投資他的遊戲開發項目。」

  路佳說著合約內容及自己的猜測,到了沐陽家樓下,因為雲舫隨時會回來,想到若是她在,兩人有什麼話也不好說,於是車也沒下便打道回府了——家裡還有個夠她纏的人。

  沐陽昏昏沉沉地上了樓,混沌的大腦裡擠出幾句預備跟雲舫談判的話,滿以為打開門便可以說出口了,卻沒想到屋裡空空的。房子小的壞處是,找遍整間房子也不用一分鐘——期望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幻滅。

  她無力地癱倒在床上,「貓頭鷹」圓滾滾的眼睛盯著沒有半點兒表情的她,屋裡寂靜得只有分針嗒嗒的聲音,單調而枯燥。她保持仰臥的姿勢聽了整個下午,眼睛濕了又幹,幹了又濕,最後變得澀澀的,眨眼都疼。

  心裡的痛楚牽動全身上下每條神經,漸漸地,她合眼睡著了。

  這時候能睡著也是一種幸運,起碼不用醒著難過。

  再睜開眼時,窗外掛著一輪弦月,屋裡透進了淡淡白光。她揉著額頭起身,鬧鐘的夜光指標指向8點,這才覺得饑腸轆轆,口裡像吞過沙子一般的乾燥。她抄起桌上的水杯往嘴裡灌,喝了個痛快後,才哼哼兩聲。

  儘管雲舫仍沒回來,但睡了一覺後,好像他也不若先前那般罪不可恕了。她的倔強也開始讓步,從手袋裡翻出手機想給他打電話。分不分手是其次,周亮的工作,還有合約的事一定要說清楚。

  打開手機卻嚇了一跳,「哇,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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