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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周是聽的差點沒暈倒,強詞奪理成她那樣,沒一定本事還真做不到。識相的轉開話題,「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啊。」她沒有露出新娘應有的羞澀表情,臉色還是淡淡的,說:「人到了一定年紀,也該結婚了。你放心,這次我是專程回來結婚的,以後可能沒什麼機會再回來了。」語氣很平靜,仿佛履行某種責任一樣。她找了個英國男友,雖不是王子爵爺,可是風趣體貼,按理說,應該沒什麼不滿足。世上的事哪能十全十美。

  周是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問:「聽說你以前念過軍校,跟大嫂一樣?」怕她不明白,解釋:「就是衛卿的大嫂。」她笑了笑,「我哪能跟陳大姐比,我都不敢說我念過軍校,以前光是打架鬧事,惹是生非,教官現在見了我還頭疼呢。」周是暗中點頭,她見了她也頭疼。

  薛姿忽然歎口氣,看著窗外說:「周是,你比衛卿以前交的那些女朋友好,至少乾脆俐落,不做作,挺磊落的一個人,我就是想討厭,也沒有理由。衛卿跟我說,遇見你,讓他覺得快樂。我一開始還嗤笑來著,可是現在明白了,看見你,確實覺得生活沒那麼糟糕了。」

  周是問:「那麼,為什麼你會覺得生活糟糕?我覺得生活挺美好的啊,能吃能睡有事做,小煩惱雖然不斷,大煩惱卻沒有。」再加上還有喜歡的人,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知足者常樂。

  薛姿笑:「這或許就是年輕的好處,天塌下來翻個身繼續當被子蓋,再大的事也是小事,有無窮的精力經的起折騰。我們卻是不行了,心已經漂累了,所以只好急急的找個港灣安定下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喜歡。」神情有些寥落。

  周是看著她說:「可是久了,你就會喜歡的,只要你願意去喜歡。態度決定一切,不是嗎?」薛姿挑眉,「周是同學,你年紀不大,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挺有意思的啊。你也是這麼教育衛卿的?就這樣把他調教的服服帖帖?」

  周是露出好氣又好笑的表情,索性大喇喇的說:「誰叫我是老師呢,正所謂夫不教,妻之過也。你不是也快結婚了麼?男人就該一點一點的調教,水滴石穿,持之以恆,天下還有辦不成的事嗎!」

  說的薛姿撫掌大笑,「周是啊周是,我發覺你真不簡單。衛卿栽到你手上,還真不是偶然的。」談到這兒,氣氛才真正融洽。

  周是電話響,是衛卿接她來了。薛姿轉頭,看見窗外聖誕樹下站著的高大人影,卓爾不群,身穿深色商務型風衣,英俊沉穩,對其他女人的注目禮視而不見,不耐煩的看著手裡的手機,一遍遍抬頭望著門口的方向。年輕時苦苦暗戀的那個人,如今因為另一個女孩子牽腸掛肚,只出來這麼幾個小時,他便擔心成這樣。斜睨一眼周是,正在穿大衣,還怕她欺負她不成?

  她忽然對正要離開的周是說:「真羡慕你的運氣。」羡慕她能得到她怎麼也得不到的人。周是看著她眼中閃過的落寞悲傷,嫣然一笑,興致勃勃的說:「知道我運氣為什麼這麼好嗎?」薛姿挑眉,「哦——那能不能說說你的秘訣?」

  周是認真的說:「笑的甜的女人,運氣總是不錯的。」接上去一句:「所以,你應該常常笑才是。」薛姿看著瀟灑離去的周是,啞然失笑。

  笑的甜的女人,運氣總是不錯的。至理名言。

  衛卿看見她出來,忙迎上去,見她心情不錯,於是開玩笑:「我以為你一定鼻青臉腫的出來。」周是哼一聲,「我又不是去打架,以禮待人,人家自然以禮回之。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最是理想。」衛卿笑的不行,「既然兩軍交戰,短兵相接,敢問戰況如何?」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尤其是女人,不亞於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周是撇撇嘴,「化敵為友。」聽的衛卿一愣,「真的假的?」夠本事的啊!周是不耐煩,「騙你幹嘛!誰像你那麼沒用,辦個事拖泥帶水,不乾不淨。」衛卿不理會她語氣裡的諷刺,稱讚說:「哎呀——,周是,看不出來,你真是出息了啊。」連薛姿這樣的女人都能拿下。

  周是陰惻惻的說:「我這麼出息還不是因為你?你說你還有多少個薛姿,從實招來!」衛卿忙抱住她,又親又蹭,「周是,這事咱們就算完了,行不?都是八百年前的舊事了,再說還有什麼意思!」周是重重「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不是她不介意,可是喜歡一個人,不是意味著獨佔,而是寬容。寬容他的過去,享受他的現在,期待他的未來。周是在某日,忽然看到一句話,「你若要愛我,就愛每一個階段的我。」最終釋然。她喜歡的衛卿,是全部的他。

  經過這麼一鬧,也不是沒有好處,衛卿言行舉止不由得收斂許多,周是再也不用跟著他到處應酬,算是因禍得福。

  元旦那天晚上,兩人出去吃飯。衛卿帶她到一家西餐廳吃燭光晚餐,鮮花美酒,優美的音樂,精緻的餐具,氣氛十分浪漫。午夜十二點,滿天的煙花如百花盛放,火樹銀花,星光如雨。周是就一小女人,此情此景,哪經的住誘惑,很有些飄飄然。

  衛卿將她擁在懷裡,趁機說:「周是,晚上我們回家吧。」周是尚未反應過來,愣愣的點頭。衛卿見她終於答應,興奮異常,一路上不斷親她,動作猴急。周是不想破壞氣氛,也就任由他胡親亂摸,慢慢地感覺到他有反應了,猶豫不決,沒有死命推拒,想起一事,問:「薛姿走之前,讓我來問你,你的過肩摔還在練嗎?」蹙眉不解,「她這話什麼意思?當時她表情怪裡怪氣的。」

  衛卿一聽,想起當年所受的侮辱,羞憤難當,欲火自然而然消失了,怒氣衝衝的說:「周是,她滿口的瘋言瘋語,你還當真正兒八經的拿來問我!她還能有什麼意思?挑撥離間,無事生非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她什麼時候又找過你了?以後別再跟她來往!再讓我見你不學好,看我怎麼教訓你。」

  周是嚇了一跳,忙說:「衛卿,你怎麼了?就算是玩笑話好了,你也犯不著發這麼大火啊!」她只不過傳句話,又怎麼不學好了,真是莫須有!見他抿著唇不說話,覺得委屈,生氣的說:「衛卿,你就因為薛姿這麼一句話對我發火?大過節的,你至於嗎?」捶著車門說:「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衛卿恨的牙癢癢,他可以想像薛姿那小人得志的嘴臉。他費盡心機,好不容易哄的周是點頭,因為她一句話,就這樣泡湯了。怪不得人家說,寧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女人,他總算是明白了。

  周是為此好幾天對他不理不踩,衛卿無法,在周是步步緊逼下,不得不將「過肩摔」的典故說出來,男性自尊受到極大打擊。聽的周是拍手大笑,「阿彌陀佛,報應不爽。」誰叫他以前作惡多端!

  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以後衛卿還有的受。

  第四十五章 懵懂

  倆人重歸於好,甜蜜如初,不過小摩擦還是不斷。流光容易把人拋,倏忽數月,又是一年。還沒放假呢,周是便開始興致勃勃收拾行李,歸心似箭。衛卿卻說:「周是,臨近年關,我很忙,可能沒時間送你回家。不如今年就留在我家過年怎麼樣?」

  周是漫不經心的咬著吸管,卻沒有喝,說:「你忙你的,我一個人可以回家。」她又沒說讓他送。衛卿說:「你帶著一大箱子行李,怎麼提的過來?春運期間人山人海,擠來擠去多難受啊。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再帶你回家也是一樣的。又省心又省力還舒服。」周是硬是自己在學校訂了火車票,他不放心,怕她一個人在路上出事。

  周是當然不樂意,「沒事,我以前不是也這麼回家嗎?就人多點,一個人應付的過來。」衛卿沒好氣的說:「你覺得沒什麼,那是因為你以前一直跟李明成一塊回家,他幫你拿這拿那的。你一個人試試,光是那麼大一件行李,提都提不上月臺。」周是瞪他,「說的我好像跟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似的,不就一行李嗎?我還對付不了?大不了到家打車回去。」

  衛卿說:「行李事小,我擔心的是你。你一個女孩子,年紀輕輕,一看就容易欺負,萬一路上碰到小偷或者色狼怎麼辦?」周是不耐煩了,「哪有那麼多小偷啊,隨時注意點就是了,你還防的了人家當賊的?要是真碰到色狼——嘿嘿!我就一腳踹下去。哦,對了,我們班的女生每人都有『防狼噴霧』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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