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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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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分手 倆人買票進場,從東宮門進,沿著昆明湖,往知春亭這邊走。衛卿深吸一口氣,說:「這時候來公園走走挺好的,就是花還沒開,過些日子咱們再來,我讓你享受特殊待遇。」周是不理他,穿過長橋,率先走上知春亭。看了看周圍,沒其他遊客,正是說話的好地方。 從這裡遠遠地可以看見十七孔橋,將南湖島和廊如亭連接起來,藍天碧水,湖光山色,景色天成,天上人間。她先理了理思緒,清了清嗓子,正色說:「衛卿,今天來這,我有話跟你說。」 衛卿擦了擦欄杆上的灰塵,體貼的讓她坐下說。周是搖頭,「衛卿,我跟你在一塊兒挺開心的,你對我很好,說實話,我也挺喜歡你。不過,我們還是分手吧。」其實她醞釀了許多冠冕堂皇的詞兒,可是最終從口裡說出來就這麼寥寥幾句。她覺得心有點疼,於是轉過身去背對他,眼前是巍峨靈秀的萬壽山,古柏蒼松,宮闕殿宇,寶刹名祠數不勝數,可是她眼睛有些朦朧。 這對衛卿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氣急敗壞之下冷著臉問:「無緣無故為什麼?總要說出個理由來!」聲音越來越大,已經站了起來,怒目瞪她,火氣有點控制不住了。他滿心欣喜的跑來,聽到的卻是她這樣無情無義的話,還能克制著不發作,已屬難得。 周是轉身,抬頭仰視他,臉容平靜,無畏無懼,鎮定如山,一字一句清晰的說:「不為什麼。你以前跟人分手,也需要理由嗎?」 衛卿想不到報應來的這麼快,立即有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專門治他。咬牙切齒的說:「可是我們不是好好的嗎?剛才你也說了,你挺喜歡我不是嗎?為什麼突然就說要分手呢!」上前一步,緊緊抓住周是的手。他懷疑她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亂髮神經。 周是冷著臉,始終掙脫不開,最後歎口氣,無奈的說:「衛卿,你我之間天差地別,你有錢有權有勢,而我只不過一破學生,反正遲早都是要分手的,何必呢。」長痛不如短痛。抽出手,快步跑上岸來,只想離開。 衛卿反應過來,三兩步追上她,不甘心的說:「你就因為這個?因為這樣荒唐的理由要和我分手?」周是苦澀的想,這樣充分的理由還不夠嗎!躲開他,說:「衛卿,是我高攀不上你。這些天,你對我的好,我都會記得的。你教會我很多,包括感情,我很感謝你,永世難忘。不過,再糾纏下去,沒什麼意思了。」終將慘澹收場,還不如趁早放手。說這話的時候用盡全力逼回眼角的淚水。 她柔弱的外表下有顆倔強堅強的心。 衛卿驀地明白過來,火冒三丈,吼道:「周是,你甩我?」什麼天差地別,什麼高攀不上!他才不信,她以前不是也照樣和他在一起嘛!現在倒搬出這個來當藉口了!她這樣做,只有一種解釋,她想甩掉他!衛卿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今天輪到女人來甩他了!怒不可遏!衝動之下,抓著周是硬是不放。 周是看著過往的遊客,還有不少的國際友人,皆好奇的張望,又急又怒,真丟不起這個臉。一邊扳他的手一邊急道:「衛卿,你說話講點理!什麼我甩你,是你甩我還差不多!你覺得我們身份地位差這麼多,能在一塊嗎?你還不快放手,這樣像話嗎?放手放手——」手腕都紅了,再這樣拉扯下去這出分手戲碼都快演變成供遊人欣賞的鬧劇了。 正鬧的不可開交,衛卿手機響起來,他一開始不理會,可是響了一遍又一遍,看來是急事。他拖著周是來到路邊,一手接起電話,煩躁的說:「什麼事呀!」慢慢的,他臉色有些變了,一把掛斷電話,才想起身邊的周是,又氣又怒,吼道:「跟我走!」 周是趁他不注意,靈巧的躍開,不屑的說:「太后召見呢,還不快回家!」她聽見他喊媽了,很是反感。衛卿拼命壓制怒氣,儘量冷靜的說:「我嫂子因公負傷,我得回去一趟。」他怕她多疑,還特意解釋。隨即臉色一變,陰沉沉的說:「周是,這事我跟你沒完!」 周是趕緊跑開,怕再跟他糾纏不清,遠遠的站住,沖他喊:「我們已經沒關係了。」衛卿氣的七竅生煙,指著她說:「周是,你等著,看我回頭怎麼教訓你。」大步離開。周是看不慣他那囂張樣,響亮的說了聲「好!」答的那個叫乾脆!她還怕他報復?什麼德行,分個手還恐嚇人! 衛卿聽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她,見她雙手叉腰,挑釁的瞪他,那樣子,真有幾分潑婦駡街的風範。不知道為什麼,「撲」的一聲笑出來,摸了摸鼻子,又氣又笑又不知該如何發作,說不出話來,只好搖搖頭走了。 他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周是,下意識多少因為她年紀小的關係,生起氣來失了分寸,什麼不說!以他的年紀,總不能跟十幾歲的她認真吧。可是這次,她真是太過分了! 衛卿走到門口,心想不對,不應該留她一人在這,應該趁機把她帶回家見父母才是,省得她拿門戶當藉口。於是轉身來尋,剛剛還在知春亭附近,怎麼轉眼就不見人了?於是向人打聽,問有沒有見一穿紅色小外套,腳穿靴子的女孩,立即有人說見她穿過十七孔橋,上南湖島去了。 他一路尋過去,站在橋頂張望,這一看,差點氣炸了肺,眼睜睜的看著她跟幾個遊人搭夥,在渡船口登艇划船去了!小船晃悠悠的往玉帶橋方向去,遠遠的見她拿著木槳光是拍水,玩的不亦樂乎!他放下手中的電話,心說周是你好樣的,他不爭回這口氣以後不用混了! 他車不在附近,路況又不好,千辛萬苦趕回家裡,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氣。「砰」的一聲關上車門,把門口的警衛嚇了一跳。調整呼吸才進去,十分難得,一家人都在。他父親衛邵正坐在客廳看時事報紙,六十來歲模樣,腰杆筆挺,兩鬢已有白髮;他哥哥衛安和衛卿有幾分相像,年紀稍長,額頭眉角已有皺紋,桌前攤了些文件,卻沒看,看著另一邊依舊身穿軍裝,胳膊纏著紗布的妻子。 他母親五六十歲,看的出來年輕時候也是一美人,衛卿像她比較多。笑容滿面,親自端水果進來,招呼說:「難得回來,先吃點水果,馬上開飯。」這樣齊聚一堂的局面,在他家就是過年亦不常見。 衛卿上前打過招呼,他母親瞪他:「總算知道回來了,也不知道到哪野去了。」這麼大個人,還當孩子看。衛卿轉頭,客氣的說:「大嫂!」她嫂子陳麗雲微微點了點頭,沒說話。手上雖受了傷,可是脊背筆直,坐在那一動不動,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他有些尷尬,只好搭訕著問:「怎麼又受傷了?」她並非第一次受傷。 他母親歎氣說:「麗雲,你自己要小心才是!大過節的也出任務,還是這麼危險的任務,子彈一偏,命可就沒了。」看了看她,還是小心翼翼說出來:「工作這麼危險,你不肯換個部門,我們尊重你。可是,像你這樣,又是女人,用不著時刻親臨前線,退居二線也一樣為人民服務,什麼工作都需要人做是不是……」 陳麗雲打斷她:「是啊,什麼工作都需要人做,所以這些危險的事也需要人去做。我的命是命,部下的命也是命,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事。那麼多同志犧牲了,我受這點傷算什麼!」一字一字,擲地有聲,像她的人一樣。 陳麗雲從小在軍校受特訓,練就一身好工夫。她家庭特殊,父母從小教育她要為國家人民做貢獻,於是畢業後一直在部隊工作,經常出一些危險任務,為人剛強好勝,意志無比堅定。最怕別人因為她的家庭,給她特殊待遇,所以若有危險,帶頭衝鋒陷陣。可是儘管這樣,依然逃不開悲涼的宿命。 他母親被她不客氣的駁回,無奈的退回廚房。她對這個媳婦真是無話可說,老人家觀念陳舊,不管外面的人怎麼稱讚她是巾幗英雄,在她眼裡,兒媳就是兒媳,就該待在家裡相夫教子,出生入死有什麼用! 衛邵正老將軍倒是一身便服,因為同是軍人,對這個兒媳倒是抱著理解的態度,從不曾有過微詞。當下說:「這次麗雲榮立三等功,值得慶賀。麗雲,你換身衣服下來吃飯。」陳麗雲元宵節晚上只陪父母坐了會兒,立即帶上警衛出任務去了。後來混亂中手臂中了一槍,進當地醫院趟了幾天才回衛家,傷勢已無甚大礙。當下站起,恭敬的點頭,轉身上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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