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種婚姻(61)_劉愛武

六一

　　建國媽見穆嵐有些不高興，問道：「怎麼了，嵐嵐？」

　　穆嵐嘟著嘴說：「哥說要回去。」

　　「回去？我們買了這麼多菜，你說要回去？」

　　李建國連忙向母親解釋：「我是說吃了飯再回去。」

　　建國媽面色一沉：「你回去幹嗎？她這樣對你媽，你還回去？」

　　「媽，那是我的家，我是個男人，難道您要我像女人一樣，夫妻一鬧矛盾就跑回娘家？」

　　建國媽一時語塞。

　　穆嵐接過話說道：「那你今天也不能回去啊，爸剛出院總要觀察一天吧？」

　　李建國爽快地點點頭：「行，我明天回去住。不過，吃完飯我要回去拿點東西。」

　　穆嵐得寸進尺：「最好過兩三天了再回去，這段時間都是你照顧爸起夜的，要是你突然走了，爸會不習慣的。你得讓爸適應一下吧？」

　　建國媽始終站在女兒一邊：「嵐嵐說得對，過三天你再回去。不管怎麼說那個家是你的，要走也是她走，憑什麼你走？」

　　穆嵐隨口說道：「媽，不要在乎那幾個家當，值不了多少錢，留給顏丹青好了。」

　　李建國皺了皺眉頭吼道：「你們都說些什麼呢！」

　　建國媽擺手道：「好了不說了，嵐嵐，走，咱們做飯去。今天是你哥生日，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穆嵐伸了伸舌頭，提著菜和母親進了廚房。原本就很煩悶的李建國，被母親和妹妹這麼一說，越發煩悶起來。

　　他走到沙發前輕聲對父親說：「爸，我到外面走走。」

　　父親頗為同情地點點頭：「去吧。」

　　李建國走出別墅，沿著大理石路面來到了湖邊。秋去冬至的湖水清澈得一片碧綠，微波連綿不斷地親吻著湖岸，發出了一種歎息的低語聲，湖面蕩起層層漣漪。秋風吹來帶著隆重的涼意，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令人生疼。

　　「唉……」李建國坐在岸邊的長椅上，合著波濤拍岸的節拍發出了一聲長歎。他幾乎沒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即使有，這些家事也不好與別人談。李建國感覺自己正被一種叫煩惱的東西緊緊包圍著，找不到可以解脫的出路。就像這片湖水，即使借助強風的力量也無法沖出堅固的堤岸，擺脫堤岸的束縛。

　　晚餐依舊由穆嵐掌勺，建國媽打下手。偌大的餐桌中間放著一個大生日蛋糕，周圍擺滿了菜肴。桌上除了一些家常菜和四川人離不了的火鍋，穆嵐還做了幾道高檔菜，有三鮮極品鮑魚、黃蟹海參和魚翅羹等。

　　做好了飯菜，穆嵐來到客廳，見父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問道：「爸，哥呢？」

　　「他出去了。」

　　「去哪了？不會走遠的，你看，他的手機都沒帶。」

　　穆嵐拿起茶几上的手機對父親說：「那我出去找找。」

　　走出別墅，穆嵐幾乎想都沒想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李建國的手機。她首先查看了最近連絡人，幾十個電話號碼中沒有一個是顏丹青的，她的心中不由一陣竊喜，哥和顏丹青好些天沒有通過電話了。

　　她又翻開了短資訊，看到了顏丹青今天發來的三條短信，以及李建國回的兩條短信。心裡剛剛漾起的喜悅立即被一種沮喪的情緒所代替，哥哥始終放不下顏丹青，他說回去拿東西其實是想赴顏丹青的約會。

　　想到這裡，穆嵐憤憤然停住了腳步。她想了想，便以李建國的名義給顏丹青回了一條短信：我只想和父母在一起，今晚我哪兒都不去。

　　發完短信，合上手機，穆嵐返回了別墅。見女兒這麼快就回來了，父親問道：「你哥呢？」

　　「他自己會回來的，我先去把碗筷擺好，沒事，還早呢，才六點半。」

　　穆嵐把李建國的手機放回到茶几上。

　　沒過多久李建國就回來了，建國媽趕忙招呼大家吃飯。穆嵐拿著打火機將生日蛋糕上的三十四根小蠟燭一支支點燃，然後對李建國說：「哥，你許個願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還來這一套。大家幫忙一起吹。」

　　吹滅了蠟燭，穆嵐給每人切了一塊蛋糕，又給李建國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紅酒，給父親和母親各倒了一杯牛奶：「咱們一家四口終於可以聚在一起給哥過生日了。來，祝哥生日快樂！」

　　「是啊，以後這樣的機會就多了。建國，今天是你生日，媽不攔你，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坐在旁邊的父親給李建國夾了一筷子菜：「建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也耽擱了你不少時間。我已經沒事了，你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吧，不要管我了。」

　　在濃濃親情籠罩的氛圍內，李建國的心情複雜極了，他既感動又傷感。他們都是自己的親人，對自己的關心和愛都是發自內心的，可他們卻始終無法理解自己此時的感受。

　　在他們看來，像今天這樣一家四口坐在一起給自己過生日，就是一種圓滿的團聚。可這樣的團聚，對他來說是有缺憾的，畢竟與他同床共枕十年，他生命中另一個重要的人沒能和他在一起。此刻她一定正獨自坐在一間小包間裡靜靜地等他。雖然她沒有能力和穆嵐一樣做出這麼一桌豐盛的菜肴，但她卻比穆嵐更懂得情調。她一定會挑一間浪漫而溫馨的房間，一張不大的餐桌，餐桌上一定放著一束開得紅豔豔的玫瑰和一個小巧而精美的生日蛋糕。她一定也要了紅酒和幾道精緻的西餐菜肴，有他愛吃的大蝦、桂魚以及奶油口蘑湯……

　　第二十七章穿過黑夜的痛

　　下了班，顏丹青直接來到威尼西餐廳，服務生將她帶到預訂的房間。並按照她的要求，包間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精美小蛋糕和紅玫瑰。

　　服務生禮貌地詢問是否可以上菜，顏丹青微笑著說：「稍等一會兒。」

　　待服務生出去後，顏丹青從包裡拿出一本雜誌，她已經做好了久等的準備。她從容淡定地翻看著雜誌，心裡是安逸的。她相信李建國會來，她有這個自信，而支持這份自信的是李建國對她的感情。這份感情，執著而深厚，幾乎成了他們婚姻穩定的最大保障。

　　當然，她心裡也十分清楚，李建國不會早來，他一定會先陪家人吃完飯，再趕到這裡與她相聚。好在她並不在意這些。對於一個失去父母的孤兒，她比誰都更加重視父母與子女之間的親情，這種天倫之樂對她來說彌足珍貴。她不會剝奪他父母與兒子共用天倫的權利，也不會干涉李建國去盡一個兒子應盡的義務。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與他的父母爭什麼，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不會做那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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