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種婚姻(43)_劉愛武

四三

　　第十九章尊嚴比生意重要

　　無紙化辦公的前期工作已經準備就緒，只待張總請示黎海風同意後正式開始實行。

　　實際上，這個方案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出，早在王總還沒離開的時候，顏丹青就已經著手開展這項工作，她將建站程式設計的任務交給了電腦工程師小陳。後來她離開了綜合部，葉眉就將小陳初步完成的演示系統拿給黎海風過目。但因保險係數不高，操作不簡便等原因，沒有得以實施。後來大家都忙著改革的事情，就把這事擱下了。

　　顏丹青回到綜合部後，她開始重點抓這項工作。顏丹青一旦認真做起某件事情，就會非常專注，非常投入。用廢寢忘食來形容她的工作態度和忘我精神一點都不誇張。為了改進系統，她和小陳加了多少班，熬了多少夜，別人或許不知道，張總全都看在眼裡。

　　張總已經看出，顏丹青從北京回來之後，心情好了很多，她似乎已經解開了心裡的那個疙瘩。至於是不是王總勸說的結果，他不得而知。但是，顏丹青能夠自卸壓力，恢復到從前的精神面貌，回歸到從前的工作狀態，令他感到十分欣慰。倒不是站在公司領導或上司的角度，而是作為朋友。在他心裡，顏丹青早已不是一個普通同事或者下屬，而是朋友，也或許是妹妹。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要是顏丹青是個男的，他們一定會成為最好的哥們。以顏丹青的知書達理，成熟穩重，善解人意，是他接觸的一圈人中成為好友的最佳人選。雖然他是一個男人，但也有苦悶、彷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也需要一個可以傾訴，可以給他安慰，能夠幫他排憂解難的物件。但他卻不敢過於靠近她，就因為她是個女人。

　　男人和女人之間，能否保持純潔的友情關係，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備受爭議的話題。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男人和女人要成為單純的朋友，保持純潔的友誼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無論兩個人的關係有多單純，無論兩個人的心裡有多純淨，只要來往稍稍密切一點，就會引起別人的猜測，就會招來流言蜚語。人的眼光可以刺傷人，人的口水可以淹沒人。生活中，無事可做的，愛管閒事的，喜歡家長里短，愛說是非的人似乎特別多，稍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就有可能被別人扣上一頂亂七八糟的帽子。張總是一個保守而傳統的男人，他非常在意個人名譽。因此，無論他有多麼喜歡顏丹青，無論他有多麼欣賞顏丹青，他都不可能與她走的太近。他只會用大家都能接受，不會引起別人猜忌的，適合的語言，適當的行動給予她幫助，給予她關心。

　　黎海風看完改進後的無紙化辦公系統展示版本後，不得不暗自佩服顏丹青豐富的工作經驗以及工作上的細緻程度。先前他看出的問題顏丹青都看出來了，並做了修改；他沒有看出來的，顏丹青也看出來了，也做了修改。

　　實際上這套系統已經不是單純的辦公系統了，它相當於公司內部的一個網站。從一般員工到總經理，每個人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專用等級密碼。每個人都可以用自己的密碼，查閱到自己這個級別可以查看的檔。

　　這個系統形成和轉發檔的方式也比以前簡單很多，各個部門直接將起草好的檔通過網路傳到綜合部辦公室。需要領導審批的，辦公室就會傳到相關領導那裡。審批後，辦公室就會按照不同類別編制成檔傳到公司檔庫。與此同時，相關人員就會收到閱讀新文件的通知。公司員工就能在最短時間內閱讀到新檔。每個檔下面都有發帖區，領導可以直接發帖批示，員工們也可以發帖談自己的看法並提建議。

　　完善後的系統幾乎沒有什麼瑕疵，做得非常完美，黎海風覺得比以往接觸過的任何版本的無紙化辦公系統都要完美。他甚至有了將這套程式推薦給總部的想法，讓整個馨島集團實現辦公自動化，讓馨島集團擁有自己的企業內部網。

　　黎海風帶著滿腔熱情與滿心讚譽來到顏丹青的辦公室，他將自己簽署同意的實施申請親自交到顏丹青的手裡，臉上露出了對於顏丹青來說已是很久未見的微笑：「顏經理，請儘快實行，希望這份檔是最後一份有紙檔。」

　　顏丹青不動聲色地接過文件，用淡漠的眼神看了黎海風一眼，輕輕說道：「謝謝！」

　　這個眼神看起來漫不經心，實際上犀利無比。黎海風不禁打了個寒戰，先前的興奮與熱情一下子蕩然無存，就像遭到冰雹的無情摧殘。他心裡當然明白這個眼神所包含的含意，有委屈、有怨恨，甚至有蔑視！他有些尷尬地再次揚了揚嘴角，將原本想要說的話都咽了回去，神情落寞地走出了顏丹青的辦公室。

　　顏丹青的心突然像被一根細針輕輕刺了一下有點痛，她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從小她就是一個心地善良，有同情心的女孩，她見不得動物受虐待，見不得有人受欺淩，也見不得別人臉上這種可憐的表情。儘管這個人曾經欺負過她，讓她受盡了委屈。可是，這種神情一旦出現，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她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裡就像打翻了各種調料瓶。曾經遭受冷遇的憤恨，曾經遭受排斥的委屈，如今被承認的暢快，如今被尊重的滿足。酸甜苦辣，各種滋味一下子全都湧上心頭。

　　顏丹青很不甘心地站起來，走到窗前，恨不得把這些紛繁的思緒全都扔到窗外。

　　他以為他是誰，他是上帝嗎？可以毫無道理地輕視別人，可以主觀臆斷給人扣上無能的帽子，可以隨心所欲左右別人的心情？

　　顏丹青覺得自己的情緒從來沒有被一個人如此強烈地影響過。

　　他真的是自己前世的仇人，今世的冤家嗎？

　　顏丹青輕輕歎了口氣回到座位上。擺脫煩惱的最好辦法就是讓自己繁忙起來。她給電腦工程師小陳撥了個內線：「小陳，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無紙化辦公系統正式實施申請已經批下來了，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

　　黎海風神情鬱悶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顏丹青的眼神以及她那不亢不卑的態度就像一把無比鋒利的劍，傷人於無形之中。她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她不是一個柔弱無能、好欺負的女人。

　　心裡很不是滋味，卻無話可說，也無冤可訴。原本都是自己的錯，就算她有怨言，有憤恨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這種隔閡必須消除。畢竟大家在一個單位共事，低頭不見抬頭見，總不能帶著情緒和意見一起工作。眼下自己要做的就是改善與她之間的關係。自己是個男人，又有錯在先，應該拿出點誠意來。男人讓著女人不算太丟面子吧？黎海風苦笑著搖搖頭，走出辦公室。

　　葉眉正在外間整理一些合同。同樣是助理，葉眉不僅沒有遭受顏丹青那樣的冷遇，相反她在這裡工作還很輕鬆愜意。在她看來，黎海風並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雖然工作的時候表情嚴肅了一點，但也只是給他增添了一些酷的味道。根本算不上目中無人，更談不上傲慢無禮。從內心來說，她更願意黎海風做總經理。原來的王總，似乎只信任顏丹青一個人，這些年來，顏丹青一人身兼數職，綜合部其他人都沒有升值的機會。黎海風上任後，葉眉才逐漸得到了重視，受到了重用，得到了鍛煉。這幾個月來，葉眉就像一隻被趕上架的鴨子，在黎海風的嚴格要求下，無論是管理水準，還是寫作能力都有所提高。如今她寫的材料少了很多廢話，條理變得清晰，主題也變得明瞭。最主要是她現在是公司的中層領導了。

　　當然，黎海風之所以沒有像輕視顏丹青那樣看低葉眉，也因為葉眉這個人原本就比較簡單，比較一幕了然，剛接觸和瞭解後給人的印象差不多。既沒有特別突出的長處，也沒有特別明顯的短處。因而既沒有讓黎海風感覺特別失望，也沒讓他感到特別欣喜。

　　黎海風在門口站了一會，突然轉身問葉眉：「你知道顏丹青在公司除了王總，她最尊重誰，或者說她最聽得進誰的話？」

　　葉眉愣了一下，說：「當然是張總。如果說王總像她的父親，那麼張總就像她的哥哥。顏丹青在公司人緣挺好的。原來我和她的關係也很好，不過……」

　　「怎麼？你們也鬧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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