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種婚姻(34)_劉愛武

三四

　　景靈就是在這種願望的驅使下，通過別人介紹認識了在南江市一所中專教書的宋文哲。宋文哲當年已經二十八歲，步入了大齡青年的行列，學校領導和同事都非常關心他的個人問題。為了照顧宋文哲，學校同意景靈分到他們學校，景靈因此留在了南江市。和多數大學生的愛情一樣，在現實面前，王遠和景靈不得不分道揚鑣。

　　顏丹青拿起酒瓶給王遠續上酒：「王遠，這些年我們也很想你，真的。我們打聽過，也找過，可你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直了無音訊。」

　　王遠調整了一下情緒：「哈哈，不說這些了。為了離你們近一點，我就想在南江做點清閒的生意，賺不賺錢不要緊，能給自己在南江市找了個落腳點就行。成天和礦石打交道，人也快變成石頭了。一個月前我找到景靈，她提議開個酒吧。就這樣，我在商業街附近租了一個門面，現在正在裝修，月底可以開業。」

　　顏丹青拍了景靈一下：「好啊，景靈，你居然一直瞞著我們？」

　　景靈瞪了王遠一眼，急忙解釋：「他不讓說的，說要給你們一個驚喜。」

　　「這麼說你到南江有一個月了？」

　　「那倒不是，一個月前我在這裡呆了一個星期，租好了門面，請好了裝修公司我就離開了，剩下的事情都是景靈幫忙打理的。」

　　顏丹青又問：「那你不做礦產品生意了？」

　　「礦產品還是要做的，我們公司現在是縣裡的龍頭企業，不可能說不做就不做。不過，通過幾年的經營，公司的業務已經很穩定。再加上這幾年也培養了幾個好幫手，我也沒有先前那麼忙了。抽時間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換換腦還是可以的。勞娛結合嘛。」

　　「你的酒吧呢？誰幫你管理？」

　　王遠看了一眼景靈：「我想請景靈，可她現在還在猶豫呢。」

　　顏丹青將詢問的目光轉向景靈，景靈也正好看著她，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不知道為什麼顏丹青有些擔心起來。

　　吃罷晚飯，顏丹青提議到正在裝修的酒吧去看看。一行人下了樓，全都擠進王遠的賓士裡。汽車捨近求遠，沿著江岸大道，繞著大圈朝商業街開去。

　　車開的很慢，車內沒開空調，車窗半開著，晚風徐徐吹來，涼涼的吹在臉上很舒服，大家的心情暢快而舒坦。

　　大家問起顏丹青在北京、上海簽名售書的事情。顏丹青大而化之地說：「太累了，真的，那種明星般的生活不適合我。」景靈又問起小說的版權費，顏丹青歎了口氣：「靠寫書賺錢真是不容易，辛辛苦苦地寫了半年，版稅也就兩萬多，這還算比較多的。」

　　「影視劇改版權應該不少吧。」景靈又問。

　　顏丹青輕描淡寫地說：「有幾萬吧。」

　　事實上，這部小說的影視權，顏丹青賣了十萬。

　　對於自己和景靈之間的友誼，顏丹青一直很小心地維護著。或許是她想的太多，太複雜。但是，每個人面對自己珍視的東西，都會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被打破。顏丹青非常珍視她和景靈之間的情誼。她不知道她和景靈之間的友情是否達到了無私的境界。如果她將自己的真實收入告訴了景靈，景靈的心情會怎樣？或許在為她高興的同時，也會為自己相形見拙的生活條件而感到失落。

　　記得上高中的時候，班上有兩個女生非常要好，她們家境相當，學習成績也相當。兩個人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有好看的書會一起看，有好吃的東西會一起分享。一次偶然的機會，其中一個女生被星探發現，拍了一起牙膏廣告。這個女生因此獲得了一萬元的酬金，還成了學校的名人。原有的平衡被打破，另一個女生因為嫉妒開始誹謗她的好友。結果可想而知，兩個人從此成了仇人。

　　還是上高中的時候，顏丹青和一個叫李玉的女生很好。高三那年，李玉暗戀上了班上的一個男生。為了給自己壯膽，李玉每次約男孩吃飯看電影都會拖著顏丹青。有一天李玉終於鼓起勇氣向男生表達了愛慕之情，男生卻告訴她，自己喜歡的是顏丹青。李玉氣不過，罵顏丹青是個狐狸精，勾引她的男朋友，兩個人因此而決裂。實際上顏丹青對那個男生一點感覺都沒有。

　　當然，顏丹青並不認為景靈是一個心胸狹窄的女人，也不認為景靈會因為她們之間物質落差而產生嫉妒心理。但是，景靈是一個敏感的女人，拮据的生活條件以及兩個兒子未來的花費一直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塊重石。與其說顏丹青不想打破她和景靈之間現有的平衡，還不如說她不想傷害景靈，不想觸及景靈隱藏在心底的那份不願示人的擔憂和痛楚。

　　酒吧正處在收尾階段，面積雖然不是不大，卻很精緻。看得出，王遠對這個酒吧很上心。這個酒吧對王遠來說意義深遠，可以說是他今後生活的一種寄託。顏丹青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酒吧既包含著王遠對同學友誼的懷念，也包含著他對十年前那段沒有走完的愛情的眷戀。

　　沒有人能夠預知未來，但人是可以防患於未然的。

　　兩個男人興致勃勃地參觀著酒吧的每一間房，景靈將顏丹青拉到一個休息室。

　　「丹青，你說我該不該答應王遠？」

　　「管理酒吧？」

　　「是啊。」

　　「學校的工作怎麼辦？」

　　「如果真的過來，恐怕就要辭職了。」

　　「你怎麼向宋文哲解釋？」

　　「我已經跟他說過了，當然，我沒說我和王遠原來的關係，我只是說有個老同學請我過來幫忙。」

　　「靈兒，你已經決定了不是？你現在問我只是想得到我的支持？」

　　「丹青，沒有人比你更理解我，我想你能猜出我想過來的原因。」

　　「靈兒，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你會支持我嗎？」

　　「不會的。我也知道我什麼都不能改變，景靈，好自為之吧。」

　　當李建國將自己升職的消息告訴顏丹青後，並沒有在顏丹青臉上看到他所期望的表情。顏丹青只是淡淡一笑，向他表示了祝賀。李建國原本有些失望，可轉念一想，如果顏丹青真的表現得欣喜若狂，那就不是顏丹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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