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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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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吊膀子!這事柴扉見多了,要沒個三五分姿色,這男人就算一個人在那邊等到死,也不會過來搭訕的。可惜呀,柴扉今天還真沒這個心情和他逗悶子。 「你別打我場子的主意,」柴扉無動於衷:「誰知道那個場子是不是你的!我知道場子緊張,但今天我不爽,誰來也不讓!我就喜歡包了場子不打,坐累了我躺著。」 「這個主意不錯。旁邊那個場子真的是我的,要是我的同伴不來,我也躺著。」健碩男紳士地點點頭。 「嘿,你這人!」 有這樣聽不出好賴歹的麼?柴扉噌地站了起來:「較勁麼!你不會找場館陪練麼?館裡就這麼三個場地,咱們躺了兩個,外頭多少人等著,不是暴殄天物麼!」 「找陪練還得另花錢,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健碩男看來真要和柴扉開逗了。 「合著就我是免費的?打就打,Who怕Who啊!」柴扉還特識逗,立刻拔出自己紅黑相間的威爾遜網球拍。 「你還真是個明白人兒,不就等你大小姐一句話麼!」健碩男仿佛早就勝算在胸,立刻做了兩個擴胸、騰跳運動, 拉開銀黑相間的王子球包,抽出一柄銀框黑把的王子網球拍,握在手中揮了兩下。 「酷!」柴扉對著那把銀光閃閃的網球拍,吹了一聲口哨:「O3 Speedport銀!夠新潮的!要是我的網球搭子來了,你們倒可以配一對兒,她用O3 Speedport紅!」 「是麼,有這麼巧?」 健碩男一邊應答一邊試發球:「我的網球搭子,好像也是用的Wilson!基本上屬於一流的裝備、二流的架勢、三流的技術。 「你就直接說我們的技術跟你不是一個級別的不完了?」柴扉氣哼哼地試著接球,不久,兩人就就來來往往地對揮了起來。 突然,對面的健碩男定住了移動的腳步。可是不好,柴扉剛剛擊出的球已經沖著他的面門飛了過去! 黃綠色的球重重砸在了健碩男的顴骨處,飛彈出老遠。他卻仿佛沒有感覺,他的目光穿過柴扉,聚焦在她的身後,極力掩飾著神情上的失控。 柴扉沿著健碩男的目光轉過頭去,看見路雪倫靜靜地站在那裡,面色錯愕,手裡緊緊地攥著那柄Speedport紅。 再看健碩男,還是那副幾近失態的模樣,柴扉不禁笑了:「Speedport銀,不會吧?這就目不轉睛啦?原來你沒見過美女呀!來,Speedport紅,跟你最速配的Speedport銀認識一下,我們也是剛認識,剛練了兩個球!」 路雪倫定在了那裡,仿佛看見滿天的玫瑰象流星一樣向她砸來,渾身的血液開始一度一度地往下降。這渾厚的聲音、健碩的身影,她很久都不曾想起,卻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上下審視了一下自己,一身淡紫色耐克網球裙衫,肩部和背部動感的網狀設計應該能將她最為驕傲的部分襯托得神秘而性感,香豔的同色系香奈兒運動腕表在手臂上綻放著,還好,裝束不算潦草。 她徐徐地向後輕移了幾步,然後,幾乎是逃跑似的倒拖著球拍,腳跟發虛地往外退,一如八年前她走出浴室,聽到羅慕桐在電話裡跟他當時的女友、現在的太太交待他們的關係,那搪塞、輕慢的話語言猶在耳! 現在,他,羅慕桐,又出現了,拿著王子牌Speedport銀色網球拍;而她,拿著同款的紅色網球拍,時隔八年,他們還像當初那樣擁有著無言的默契。 路雪倫顯然無法象他當年離去那樣從容,隔著柴扉望著他,她滿眼都是驚恐,不知道他的突然出現,又將帶給她什麼樣的傷害。她已經用了八年去癒合那個傷口,人生又能有幾個八年呢! 「雪倫!」羅慕桐受到的驚嚇也並不比她小,他本能地掃視了一下場子四周,還好他粘人的妻子並沒有出現。 「你們打,你們打——」 路雪倫語無倫次地說,如果不是淡紫色的耐克和豔粉色的香奈兒給了她自信和支撐的力量,她隨時會倒下去。 然後,她轉身恍惚跑了起來,像一朵跳動的紫荊花,被一陣旋轉著的風卷走了。 羅慕桐並沒有追上去,這完全不符合電視劇裡的劇情。 他只是緩緩地走到他的球包前,彎腰,蹲下,慢慢地收拾球拍和球,然後,沒有忘記客氣地跟柴扉點點頭:「不好意思啊,出了點意外,你別往心裡去!」 最後,他背起球包,意氣風發地邁步向門外走去。仿佛剛才那一幕,只是一場例行的演出前彩排,他和路雪倫,不過是兩個青澀的演員。現在排完戲,收工了,她走了,他也要回家了。 「強人,服了——」面對此情此景,柴扉目瞪口呆,須臾,才吐出了下半句話:「竟然不追,可這算哪一出啊?」 老闆和員工,永遠是一對利益的矛盾體。有了這層關係的兩個人,往往仿佛結了前世的冤孽,今生相互折磨不休。 在柴扉拂袖而去後,賀勁宇也完全沒有歸意。 作為一個堂堂五百強企業——MSG公司中國區品牌推廣部的經理,柴扉的直接上司,他今天特別累,竟然被上司大中華區市場總監康臣和下屬品牌推廣經理柴扉聯手逼進了死胡同,他現在無法搞定任何一方。 難專案、新專案就是柴扉的,這好像已經成了品牌推廣部的約定俗成。 以前面對難關,柴扉從來都是摩拳擦掌的,難度係數越高,她烏溜溜的大眼睛就越光芒四射。 可今天她是怎麼啦?好像紮了渾身的刺兒,就算讓她接手的專案條件苛刻,她的反應也超出了他所預料的範疇,莫不是女人生理週期鬧的?賀勁宇想不明白。他從來也沒弄懂過女人,不然老婆翎子也就不會跟他玩那一手了。 但是他又必須讀懂女人,因為他的十個手下,有七個是女性。如果性別真的對職業沒有影響,他今天就不用坐在這個酒吧裡獨自買醉了。 女員工畢竟不是老婆,可以甜言蜜語地哄著,大不了床上表現好點就能搞定了,何況就算是老婆,他也沒哄好。 想起老婆翎子,他就更不想回家,那個空蕩蕩的、近在Soho現代城的家,是他多年來心中無法與人訴說的痛。 六年前,翎子發了一張音樂專輯後,就毅然決定到香港發展,至今沒有海歸的意思。頭一年還回來過三四趟,第二年開始,就逐漸回來得少了,幾乎一年一次,後來越拖越長。賀勁宇上一次看見她好像是一年半前的事了。 這苦能跟女人訴麼? 解風情的呢,就以為他要拿這個當藉口來泡她,從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一本正經的呢,就會嘴角上翹,問他既然那麼放不下,為什麼不追過去?他能說他追過去的時候,在街上看見老婆明晃晃地挽著一個香港糟老頭的手麼? 是男人都說不出口。 這苦能跟男人訴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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