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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靜書仍是一身黑,配了一條珍珠項鍊,沉靜得就象一幅畫。我暗自慶倖自己的穿著很隨意,相較於靜書不留痕跡的精心打扮,我反而占得先機,更何況所謂的青春無敵,至少我的打扮顯得很年輕,所以在與靜書的較量中,我雖不及她貌美,也不及她優雅,但也不至於敗得很難看。

  我和裴靜書完全是兩種風格,但林晨樹和江南的穿著卻是驚人地相似,都是白襯衣,而且都是麻質襯衫,是怎樣的巧合?我以前經常給江南買襯衣,成為男女朋友後更是,一般都是白色的,他穿白襯衣最好看,但是很少買麻質的,麻的衣服最難伺候,洗一次要燙一次,我嫌麻煩,所以很少買這類的,靜書一定比我勤快吧?

  氣氛不是很好,靜書和林晨樹聊他們的一些往事,我和江南都插不上嘴。江南很沉默,偶爾笑笑附和幾句,我是根本沒話說,只好埋頭吃菜,不過有點食不下嚥。

  見我們很沉默,林晨樹努力調節氣氛,他很誇張地:「靜書,你真是好狠心,我苦追你多年,想不到你就這麼嫁了,真是讓人傷心,你怎麼也不等我就嫁了呢?」

  一直埋頭吃菜的江南突然抬起了頭,他不經意地掃了我一眼,眼中的寒意讓我的心一顫。為什麼要這樣看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的人又不是我,再說林晨樹應該只是開玩笑,所以用得著遷怒於我嗎?難道因為我的男朋友在我面前與另一個女子調情,所以他替我打抱不平?怎麼可能?我把頭埋得更深了。

  裴靜書笑了:「等你?那我恐怕一輩子也嫁不出去了。我和江南也認識五年了,結婚也是很自然的事。」

  五年?那麼江南剛出國他們就認識了嗎?我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幾乎連筷子都握不住,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林晨樹輕輕地握住了我顫抖的手,臉上卻一點也不露聲色,繼續開著玩笑:「認識這麼久了,你到結婚前才告訴我,過分,罰酒,兩個一起罰。」

  剛才一直沒出聲的江南忽然道:「好,那我就罰我吧,靜書不能喝酒,我替她。」

  我蒼白著臉看著他喝下滿滿一杯紅酒,接著他又端起了第二杯,又是一干而淨,接著是第三杯,我直看的心驚肉跳。

  還是靜書阻止了他:「別喝了,晨樹只是開玩笑。」說完她又轉向我們:「其實,雖然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但是也是最近才走到一起的,發生了一些事情。一直是我追他來著,他以前總是對我愛理不理的,可討厭了。」

  我的手終於不再顫抖,冰凍的心也漸漸開始蘇醒,我暗罵自己: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與你何干,用得著一會兒心如死灰一會兒又欣喜若狂?即便他一直沒有接受靜書,那也不可能是因為我,我這是何苦?

  我甚至有些恨裴靜書,就讓我以為五年前他們就在一起吧,那麼我會恨他,也許可以早些忘記他,她何苦要解釋?

  我極力忍住不去看江南,但是我失敗了。江南正看著裴靜書,眼神柔和,笑容也很溫柔,只是,為什麼我觸到他的眼神時我看到了一絲痛楚,是我看錯了嗎?

  靜書拍拍手:「好了,不要說我們了,我們的故事最簡單了,就是這樣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倒是你,曉西好象是你第一個帶到家裡來的女孩子,說說你們的故事,我好奇得要命。」

  我和林晨樹面面相覷,我們的故事?那真是一部刀光劍影、鬥智鬥勇的血淚史,還真是不能向外人說。我捅捅林晨樹,讓他說吧,反正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比我強,隨便他編吧。

  可他一開口就把我氣得夠嗆:「其實我們也沒什麼故事,就是她這個人,笨得要命,我要不在她身邊,都不知道她在這個社會上怎麼生存下去。」說完還拍拍我的腦袋:「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

  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仗著我現在不敢跟他翻臉就在這裡胡說八道,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他!

  靜書也笑了:「就你聰明,我才不信呢。趕快從實招來,想這樣就過關,沒門。」

  想不到裴靜書這般不依不饒,林晨樹歪著腦袋想了想:「其實也不知道喜歡她什麼,就是喜歡。背著生病的我從六樓爬下來所以喜歡;自己餓著肚子先喂飽我所以喜歡;傷心的時候背著別人流淚所以喜歡;很笨有點傻氣所以喜歡;凶的時候對著我大吼大叫也喜歡;自信的時候喜歡;自卑的時候也喜歡;笑的時候喜歡哭的時候也喜歡」林晨樹歎了一口氣:「我呀,就不知道她有什麼東西是我不喜歡的。」

  我呆住了,還真是了不起,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能夠編出這麼一套詞,而且大部分還是真的,真了不起,我對他真是仰慕到了極點。

  江南的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靜書確是屏住了呼吸,一臉的神往,她推了推江南:「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些,好好學學,回家我要聽。」

  江南不由笑了:「你們女人就喜歡聽這些,也不知道說給多少人聽過呢。」

  是說給我聽的嗎?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注意到林晨樹的臉色也變了,忙想打圓場,只是一時間也不知說些什麼好。還好靜書反應快:「好了,晨樹說過了,輪到曉西了,你喜歡他什麼?」

  林晨樹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了,他嬉皮笑臉地:「我也想知道呢,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他轉向靜書:「你們不知道,她以前天天跟我作對,我好心送花給她,她都拿去變賣了還扣了手續費還給我,我也很想知道她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快說。」林晨樹催促我。

  說什麼呀,他難道不知道我們是假扮情侶嗎?哪裡說得出什麼時候喜歡的,我又不是他,什麼肉麻的話都能說都敢說,說什麼呢?我白了林晨樹一眼:「我那是欲擒故縱呢,偏偏你傻,就上鉤了唄。」誰讓他說我笨,也讓我說他一回傻,扯平。

  林晨樹正色:「趕快坦白,不說不行。」

  他起什麼哄,旁邊靜書也很起勁,還拉上江南:「我們也很想知道,是吧,江南?」

  江南微笑:「是,我們也很想知道。」

  是嗎?他也想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另外一個男人,那我就說給他聽,可聽好了。

  「他看起來很凶,但每次只要我掉眼淚他就會手足無措,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他看起來遊戲人生,但其實對什麼都很認真;他對我看起來很壞,但我知道他心底對我是極好的,比任何人都好。如果一定要問我從什麼時候喜歡他,是在一天一天的相處中,是在他一次一次給我溫暖的時候,是在他把整個肩膀借給我依靠的時候。」

  滿意嗎?我沒有林晨樹的才華,這已是我能講得最動聽的語言,我說得很動情,因為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包括我喜歡他,是,我喜歡林晨樹,喜歡這個給我溫暖,給我關懷的好朋友。

  林晨樹看著我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有些傻氣,而江南,眼神暗淡,笑容中透出一點苦澀,我說錯什麼了嗎?

  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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