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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


  「情況大概我也都瞭解了,是這樣的,綁票這種案子我們是不接的,因為日後要是被公安局知道會找我們麻煩,我們就沒法做生意了,希望您能理解,不過我倒可以給你出點主意,以我個人的經驗,你現在不報警是對的,因為員警一出動就太大陣仗了容易打草驚蛇嚇到綁匪,人質的安全也沒法保證,一般只有沒支付贖金能力的人家才採取這種策略,要是運氣好遇到認真負責又有業務能力的好員警,還是有機會的,但老嚴也跟我說了您家不差錢,更希望破財消災,這就涉及到談判的技巧,如何變被動為主動了……」

  「對對對!我現在就是鬧心這事兒,你說得太對了,」許麗蘭聽他一說立刻來了精神,「第一條就是要討價還價,不管對方要多少,哪怕只要很少也要講價,不然讓他覺得太容易就會有兩種可能出現,一是他覺得你的支付能力遠不止這些會獅子大開口多要或者要了還要,二一種可能就是他懷疑你報警了,所以才這麼痛快。」

  「第二條就是要延長談判時間,不管你心裡有多急,想馬上交錢讓孩子回來是不現實的,最好是以湊錢為理由,把交易時間延長一些,這樣的好處就是通過與綁匪的多次接觸建立一種彼此相對信任的關係,注意我說的是相對,是暫時的,這樣也給對方以時間來驗證你究竟有沒有報警,第三條就是要堅持底線,無論如何都得要求一手錢一手人,千萬不能先錢後人,那樣人質就危險了,不過這不太容易做到,一般人一聽到綁匪打罵折磨人質或者一被威脅就啥都不顧的放棄原則,那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祈禱自己遇到一個講信用的好綁匪,不過那種可能性不大我實話告訴你,大部分綁票案交錢也被撕票就是這道理。」

  「那具體我該咋談才能讓他們答應一手錢一手人呢?」不愧是專業人士,幾句話就說得許麗蘭心悅誠服,登時放下疑惑直接切入正題。

  「說起來容易做來難,我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了,真要和綁匪談,你得擺出一副生意人的嘴臉,得冷酷無情些。」宋揚說到此處大概是發現此話對許麗蘭說非常的不妥,連忙又解釋了句,「我就是說這意思啊,許大姐你別有其他想法,」

  「沒事,你說吧,我覺得你說得非常在理,」

  「打個比方,他要是要求你先給錢才放人,你說不行,他要是當場折磨你孩子你就得狠下心挺住,不管心裡多難受就是別吐口,你甚至可以直接明白告訴他,你花錢就要花個明白,與其花錢買個死屍回來還不如當沒這孩子好了,大概是這意思,你要不擺出這勁頭,是肯定拿不回主動權的,而且您記住,哪怕他們把您孩子打傷打殘廢了,只要留條命在,就比啥都強。您說是不?」

  許麗蘭聽完這句楞了好半天都沒回答,心裡暗暗想像了一下那種場景頓時感覺沮喪,心說我做不到,無論如何我都做不到哇!

  「其實這事確實不太好辦,嚴哥也跟我說了,綁匪也不是一般的圖錢的罪犯,跟你家孩子還有仇,唉……談下去,也……也不很樂觀啊。」宋揚最後那句還是交了實底,登時讓剛有了點希望的許麗蘭如墜冰窟,心裡拔涼拔涼的,眼淚又嘩的湧了上來。

  「你的意思無論是報警還是我給錢,我兒子都回不來是不?」許麗蘭哽咽著問道,「許大姐您先別急,嚴哥于我有救命之恩,您是他最好的朋友,我幫不到你更多,也只能實話實說,可能不太中聽,但你真得要有至於死地而後生的心理準備,才有一線可能堅持原則讓你家孩子平安回來……」

  「好的,我會的,謝謝你啊。」許麗蘭強憋著說出這句就想放下電話,去大哭一場了。

  「還有一個辦法……唉,我也……不太肯定那是不是個辦法……」宋揚這時候突然支支吾吾的來了這麼一句,「啥辦法?!你快說吧!」這倒讓走投無路的許麗蘭警醒起來,這時候不管用啥辦法只要能救兒子回來,她是啥都不顧了/,「我知道有個人可能……可能能把你兒子救出來。我說是可能啊……」

  「那人是誰?」

  「說起來您別見怪,這個人我都沒見過更不知道他姓啥叫啥,但他的的確確應該是有這個能力,是這麼回事,去年他打電話找到我說要跟我合作讓我給他活兒幹,我本身就幹這行,在大連我這家事務所就最大的一家了,沒想到卻被他摸了個底朝天,所有的把柄和小辮子都被這個人掌握,開始我還以為他是要敲詐勒索我呢,結果還真不是,但他死活都不肯見面也不說他叫啥名,但後來我真的給了他幾單活兒,發現這人老神了,我這輩子都沒服過誰,對他卻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我這麼說您可能不明白,我把這些具體的事跟你說一遍你大概就能有印象了……」

  對私家偵探這行業不甚了了的許麗蘭確實沒大聽懂,就一言不發的聽宋揚講起了故事,一聽下來卻也是目瞪口呆,暗想這不是電影和小說才有的人物嗎?人世間怎會有這種形同鬼魅來無蹤去無影又無所不能的人物呢?見多識廣閱人無數的許麗蘭難免疑惑,不是很相信,但宋揚最後舉的事例卻還是深深的吸引住她,「……前段時間有個客戶找到我,說要出錢讓我幫她把老公找回來,她老公是個崩子在外面欠老多錢了,當時失蹤就是被不知哪個債主派來的一群人當著她的面抓走的,都關了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在哪,反正整天給她打電話要錢,原來我也不想幫她,因為她一點線索都提不出來,但看她給的錢確實多,就想起了」火車頭」來了,沒想到他滿口答應,沒過幾天就真把那人就整回來了,你都猜不到,失蹤那人被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河北白洋澱邊上一個偏僻小村子裡,現場還有七八個人看著他,沒事總打他,後來我問過被救出來的那個人,他說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就不知怎麼被人叫起來帶到一輛計程車上,連錢都幫他付好了一路拉著他回了大連,但他可以肯定救他的那人是單槍匹馬一個人去的,可惜一路上他眼睛被那人用黑布蒙上沒見到火車頭的真容,甚至連司機也沒見過,你說那火車頭神不神?」

  「你的意思是讓這個火車頭去救我兒子?」許麗蘭心裡雖然半信半疑,但現在急病亂投根本顧不了那麼多,直接說了出來,「許大姐這話我可不敢說啊,我是跟你通電話的時候正好他在網上喊我,才把他想起來的,我也只是估計這人也許能幫上你,但他不是我事務所的人,跟我也沒任何私交,而且跟您交個實底,這人肯定不是好人,他以前跟我說過,只要錢給到,他啥活兒都接,包括殺人,卸人胳膊、大腿挖人眼睛之類的,還都明碼標價,所以對這人我是不可能跟你打保票的,即使要用他也是你直接和他談,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

  「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或許倒是個辦法,」許麗蘭既像是回答宋揚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當時她心裡面也在進行著劇烈的思想鬥爭,不管財富的積累牽涉多少灰色內幕,暗藏多少原罪,但至少在外人眼裡她還算是一個奉公守法潔身自好的好企業家,劍走偏峰確實讓她有所顧忌,更何況到現在她也不十分相信宋揚說的都是真的,「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這人幹活還是挺講信用的,但他有規矩,跟員警有牽扯的活兒不幹,錢少的活兒不幹,」

  「那好吧,死馬當活馬醫,我該咋找這個火車頭?」兒子危在旦夕已不容許麗蘭做過多思考,她決定試下,心想先談著看,不行就拉倒,反正無論是宋揚還是那個神秘的「火車頭」都遠在大連,不成也不會對這事造成更壞影響。

  「平常我找他只能通過伊妹兒,正巧現在他在QQ上,要不我把你電話給他?不過咱可醜話說前頭,我這在當中可沒有任何好處,出了事你可千萬別把我說出來,行不?」

  「行,你告訴他電話吧。」

  幾分鐘後,又一個陌生的長途手機號打了過來,

  「喂,許老闆嗎?宋揚讓我找你……」電話裡的聲音顯示此人年紀應該不大,口音有點雜以許麗蘭的閱歷都聽不出此人是哪裡人,東北還是華北或是江南人士,唯一可以肯定不是西北人,發音習慣不同。

  「你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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