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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厄運的指標在歲月的輪盤中旋轉了八年,再次停留並指向許麗蘭母子,只是這次的危機卻遠比上一次更殘酷也更兇險,八年前兒子還只是面臨一場可能的牢獄之災,而如今卻是最確確實實的生死攸關,兒子隨時都有性命之虞!

  回到公司後,許麗蘭告訴助手這幾天閉門謝客誰都不見,有工作上的事也不要找她,全權交給助手處理。那之後又打電話給星光城酒店的副總,指示他無論如何都要做好保密工作,通知所有知情人不要讓許德被綁的事兒外傳。那副總本來就是許麗蘭多年的心腹,派到兒子那裡幫手更是裡外一把抓,許麗蘭還是非常信任他的辦事效率和能力的。做完這些許麗蘭就仰坐在自己寬大的班椅上開始專心思索起對策來。先前如果她能找到趙軍,她更傾向於報警通過正規管道來解決,畢竟她的身份在那擺著呢,而且她也沒這方面的經驗如果不找員警她還真不知該如何解決。但趙軍倒臺加上之前她接到那個神秘電話,都促使她臨時改變了主意,所以才有了保密的必要,她很清楚的知道,綁架是嚴重刑事案,要是被警方知道,就一定會深度介入,並不會過多顧忌她這個受害者家屬的感受。早已習慣了在自己的小世界裡說一不二、獨決獨斷,許麗蘭這時更不敢輕易的把關乎兒子生死的處理權交出去而只做個被動的看客。但自己處理又如何?她竭盡全力的用她那經商多年、工於算計的頭腦去思考這個看似簡單卻根本沒更多頭緒的問題,首先肯定是和綁匪談判,商定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她這方的底線不消說,就是兒子安全無恙的回來,那瘋全那方的底線想來就是能安全的拿到錢又不被員警抓。程式雖簡單,但具體到過程和細節卻讓她揪心不已。頭一條談判就把她給難住了,儘管這麼多年來她許麗蘭無論是和各級領導或是和各類巨賈商豪打交道從來都是揮灑自如遊刃有餘,但跟一個喪心病狂窮凶極惡的歹徒談判,尤其涉及到兒子的生死存亡,她心裡卻是一點底都沒有。而且就算談妥了,接下來如何交易又是個大問題!通過看報紙和電視新聞,許麗蘭也很清楚的知道,絕大部分綁票案中,綁匪即使如願拿到錢還是會撕票,這還是跟受害人無怨無仇的情況下發生的,一想到瘋全和兒子的舊怨,許麗蘭更是不寒而慄!現在幾乎全部的控制權都在對手一方,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的公平交易,又談何容易?

  平常自視甚高的許麗蘭這個時候才發覺自己在這場危機中其實什麼都不是,除了擔驚受怕或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以外,她並無太多選擇的餘地。不管她過去的堅強和不懈努力曾帶給她多少榮譽多少財富多少尊重,也不管過去、現在、未來會有多少人望其項背唯她馬手是瞻,都無濟於事,現在的她就是天底下最無助最脆弱的女人,一個沒有家沒有人幫其分擔甚至是沒有知心朋友的可憐女人!當真是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啊!令她越想越是狂亂,越想越悲從中來。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寬厚溫暖的臂彎,和點破迷津的一句貼心話!也就在這時,一籌莫展的許麗蘭突然想起了她遠在深圳的舊情人老嚴來。

  對!或許他能幫得上忙,即使幫不上他也會無比堅定的寬慰她、支持她,給她些力量和勇氣,去面對接下來的所有兇險。因為許麗蘭更清楚的知道,這世界還有一個人是真心喜歡她,值得她去信賴依靠。電話很快打了過去,「嚴哥是我麗蘭,我這……出大事兒了!你得幫我呀!」一句話沒說完許麗蘭就跟孩子似的哇的哭了出來,也只有在老嚴面前她才會這樣撒嬌式的哭。

  「咋地啦麗蘭?!」老嚴一聽果然急了,電話裡就扯開嗓子喊起來,「你你你……先別哭啊,好好跟哥說到底咋啦,哥肯定幫你!」

  許麗蘭這才抽泣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立刻感覺好多了,其實她從不缺乏獨立思考決斷的能力,只是事關寶貝兒子變得不那麼自信而已。

  「麗蘭你做得對!先不報警外加保密是絕對正確的決定!」老嚴聽完第一句話就給她以鼓勵,「這可跟咱兒子的性命交關啊,別的啥都是小事,就孩子的命最重要。」老嚴後面那句咱兒子讓許麗蘭倍感溫馨,幾乎差點忘了他已是結了婚有家室的人了,「那接下來你說咋辦?」

  「這時候就一條千萬不能慌!一慌就容易做錯決定,千鈞一髮啊,這麼大的事哥也沒經驗可不敢給你亂做主,這樣吧,我有個過去的戰友現在大連開私家偵探事務所,以前他在部隊就是偵察兵,轉業後還當過一段時間員警,處理這事肯定比你我都更熟練,而且這人跟我關係特別好,有次演習我救過他一條命,算得上過命的交情了,你完全可以信任他。」

  「那……」許麗蘭猶豫了一下沒立刻回答,畢竟讓一個自己不瞭解的外人出面她不根本不可能放心,腦海裡也在仔細斟酌著老嚴的提議。

  「要不這樣,我現在給他打個電話,把情況大致和他說下看他怎麼說,要是他有好的提議,或者確實輕車熟路,那咱們就不妨試下,畢竟他在這方面算專業人士,不行也不怕,反正他也不認識你又在大連,不會對這事造成啥影響,現在咱們得想盡一切辦法救孩子,你說好不?」

  「好!」聽老嚴這麼說許麗蘭就再無遲疑當場答應下來。

  「不用擔心,咱們只要盡心盡力就一定有好結果!你一定要挺住!不行我就請段時間假飛過去陪你直到處理完。」放下電話前老嚴最後說道,「行,需要的話我會告訴你的,」許麗蘭嘴裡這樣說心裡卻十分清楚即使老嚴真想她也不可能真讓他來,畢竟人家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能亂了規矩。

  只過了幾分鐘,就有個大連區號的長途打了進來,「許大姐您好,我叫宋揚,是嚴哥介紹我來的,」

  「你好……」許麗蘭接起電話卻突然有點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一下冷了兩秒的場,好在宋大偵探顯得很健談也很專業,也沒多客套就直接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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