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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對了小軍,回頭你幫姐想個折,我這兒子總這樣也不行,你這麼有辦法一定能想出來,看怎麼幫我治理治理他。」

  那邊趙軍說回頭再好好琢磨琢磨就放下電話辦事去了,這邊許麗蘭心亂如麻又沒地方發洩,只好坐在椅子上跟自己較勁,為公司的事同時也為了不爭氣的兒子,許德這幾年倒是不和人打架了,算是一個不小的進步,可其他方面卻變本加厲從未讓她這個當媽的省心過,吃喝嫖賭四毒俱全,隨著她這個民營大老闆的發跡,許德的名聲也變得日漸大振,不過卻是本市最著名的紈刳子弟這樣一個壞名聲,平日裡揮霍無度縱情聲色,好事一件沒幹倒把荒唐事做絕了。都知道他家裡有錢,很多壞小子壞丫頭都往他身上貼,走到哪都前呼後擁一大幫,去飯店吃飯專挑最貴的點,沒現金付帳就打欠條掛票子,過後人家就會找到許麗蘭這兒要錢,弄得她即使想控制都控制不了,有一次在市里一家著名的夜總會裡,許德和一個南方來的有錢老闆為爭一個舞小姐鬥氣比闊,當眾坐在那裡比賽摔茅臺,好幾百塊一瓶的名酒眼睛都不眨一下往地上摔,最後硬是把那南方老闆嚇退了也把那家夜總會裡所有劍南春五糧液以上的國名酒悉數摔成了玻璃碴子,夜總會老闆拿著帳單來找許麗蘭,她一下就傻眼了,整整十八萬塊!這事轟動全市影響太壞了!把她費盡心機樹立的潔身自好、熱心公益的企業家形象給抹了不少黑;許德玩起女人來也是毫不遜色,除了認識不少歡場賣春女子之外,還四處拈花惹草引誘那些不名真相被許家的實力吸引的漂亮姑娘,一律許以婚約,但沒幾天玩膩了就會始亂終棄,惹得不少姑娘找上許麗蘭,個個以她未來的兒媳婦自居,哭訴者有之,說懷了她們許家骨肉要求正式結婚把孩子生下來的有之,甚至不幸被許德傳染上性病上門要求賠償損失的也有之,總之是亂了套了!不過自從去年一個叫鐘銳的姑娘橫空出世,許德這毛病才有所收斂,鐘銳就是四年前許傑在市醫院假住院時好上的那個小護士,這麼多年一直鐵了心的跟傻傑好,開始還溫柔體貼後來發現這套對傻傑根本不管用,終於在去年忍無可忍發起瘋來,先是寸步不離的跟著許德,連他上廁所都在門口等著,陪著一起吃喝賭,堅決阻撓他染指其他女人的任何企圖,許德發起火來打了她一頓還攆她走,這鐘銳人如其名的銳利潑辣,竟然身攜菜刀隨時隨地找和許德上床的女人拼命,甚至有次帶著桶汽油當場澆到許德身上說要和他一起同歸與盡,許德雖然看起來凶但其實狐假虎威相當軟弱,一來二去就被鐘銳給嚇住了,到後來鐘銳還找來兩個年紀比較大,樣子醜怪的女人陪許德睡,自己現場監督看熱鬧,差點沒把許德弄成陽萎不舉,從此再也不敢招惹別的女人了。這些是許麗蘭後來聽別人說起的,不禁對這個以毒攻毒制服兒子的姑娘產生了濃厚興趣,早些時候她還去市醫院找過鐘銳,有意接納並希望未來婆媳倆能聯手治治這個不聽話的許德,沒想到鐘銳得知她的來意後一點也沒給她這個富可敵國的未來婆婆面子,橫眉立眼的斥了她一句,我們倆的事兒你少管!弄得許麗蘭灰溜溜的回來了。

  除卻這些,真正讓許麗蘭受不了的還是兒子的爛賭,她怎麼也想不透衣食無憂花天酒地的許德為什麼那麼喜歡賭,多大的局他都敢往上坐,沒現金就仵手指頭等著別人找他媽要錢去,而且十賭九輸,十回有三回會被一些不懷好意的員警抓,平事罰款外帶還賭債,一樣都不少;前幾天公司的會計還告訴她,這幾年她替兒子還賭債平賭事兒累積下來已經花掉了差不多三百萬,最讓她難受的是即使到今天這事兒都沒有收斂了結的意思,變本加厲。前幾回許德就已經有過因為輸太多錢被人扣下,威脅砍手砍腳逼許麗蘭還錢的經歷,她真的擔心有一天兒子會被什麼人給唬了把整個北林公司都押上去,或者為此斷胳膊斷腿丟了小命,這也是她讓趙軍幫著想辦法的原因所在。

  唉……面臨事業和兒子雙重危機而感到彷徨無助的許麗蘭忍不住長歎一聲,這些困擾她的事兒就象漆黑的夜,望不到一絲光亮和前途的夜,讓她陷入無邊的恐懼和絕望之中。

  猶豫再三,她還是撥通了遠在深圳的老顏的電話:「老顏,是我,麗蘭……」

  「麗蘭?你沒事兒吧,咋聽你聲音不對呢?快告訴我出啥事兒了?」老顏還是那麼關心她,一下就聽出她的不對來了,口氣顯得很焦急。

  許麗心頭一熱,語調已經有些哽咽了:「我……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

  「你到底咋地啦?快告訴我!」那邊老顏更急了,「要不我現在就買票飛回去!」

  「嗚……」面對自己最渴望的支持和關懷,許麗蘭再也忍不住舉著電話哭出聲來,老顏也在那邊軟語安慰,哭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就把事情的經過說給了老顏。

  「藥廠的事兒你別擔心,南方這邊國企改制時也都鬧得不亦樂乎,最後還不是皆大歡喜,要不我請段時間假回去幫你吧。」

  「不,還是不要了,你幫我出點主意就行了。」

  「我這就幫你好好策劃一下,回頭發傳真到你公司,車到山前必有路,你真的別慌,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世界上最優秀的女人!以前的風浪你都闖過來了,這次也不會例外,真的!」

  「好的,謝謝……」在老顏的鼓勵下,許麗蘭的心氣又回來不少,放下電話時已經基本恢復常態了。

  當老顏在電話裡說要回來幫她時,她差點說出你回來吧,話到嘴邊才生生咽下,其實她多麼希望老顏能回到她身邊,給她最體貼的關懷最有力的支持和最銷魂的愛呀!但最後理智阻止了她,那簡單的幾個字仿佛是壓在心頭的大石,重逾千斤,永遠無法卸下無法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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