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偏東(29)_張曉宣

二十九

　　第十三章

　　第二天上午，當大家重新彙聚到一起時，馮剛覺得他和麗麗之間有了一種旁人無法感受到的默契。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都可以讓兩人有心照不宣地交流，令他非常愉快。那段時間麗麗和白臉吵得似乎很凶，她更多地是和他們在一起，還是那麼開朗潑辣，像啥事兒都沒發生過的一樣。後來她出去了一次，快中午時才回來。

　　「下午一點半準時到我家去呀，有好事兒找你，一個人去……」她把馮剛拉到一邊小聲說，表情古怪，他聽了心裡一跳，但隨即提醒自己別再想入非非了。

　　下午傻傑他們幾個又張羅著去歌舞廳，馮剛直到已經走出來時才說自己腦袋疼不舒服，讓他們先去，自己回去找點藥吃。其他人毫不懷疑地先走了。

　　馮剛一溜小跑。來到麗麗家，發現她正站在院子裡等他呢。見他進來就把院門閂上，趴在他耳邊說道：「幫你找了個妞兒，進去吧，姐給你放哨呵……」他愣在那，撓著腦袋，半天都不知所措，張著嘴想說點啥卻啥都沒說出來。

　　「快去啊，還傻愣著幹啥？對人家溫柔點呀……」她微笑著推了他一把，望著她滿眼的期許，他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進屋穿過走廊再推開房門，就看見沙小紅正笑眯眯地坐在炕頭，身上穿著麗麗昨天在歌舞廳裡穿的那套。

　　「是你？」馮剛驚詫得差點想轉身離開，猶豫著站在門口沒往裡走。

　　「是我又怎地？」小紅倒是落落大方，熱辣辣的眼睛直盯著他，有幾秒鐘他顯得很慌亂。

　　「瞅你那傻樣吧，快過來呀……還怕我吃了你呵？」她向他招著手，臉紅紅的非常好看。麗麗那套衣服穿在她身上有點大，脖領那露出很大一片肌膚。

　　「來就來，我怕誰呀？」他沒再遲疑，脫鞋上炕坐到她身邊，笑著側身把她摟了過來。雖然沒有傻傑和球子那麼厚臉皮，但正常情況下，他還是個肆無忌憚的小混子，也只在面對麗麗時才會變得慌亂。

　　沙小紅最近經常過來這邊找他們玩，馮剛對她印象一直不錯。挺愛鬧也挺愛笑的一個女孩，但兩人沒有更多的接觸，彼此之間也沒說過幾句話，大家都以為她喜歡的是球子。而且她和其他人不一樣，更像是個好女孩。她學習不錯，還是市青少年宮舞蹈班的學員。球子之所以沒對她下手，主要是怕被她纏上，另外也對她那出名的老爸心存忌憚。混子的世界，雖然淫穢放縱，但也有其專情嚴謹的一面：一是良家女子不能上，二是朋友妻不可戲。他進屋前還以為是麗麗認識的其他馬子，沒想到會是她。

　　「看你打架這麼猛，想不到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呵……」她斜靠在他身上，側仰著臉說，看得出她明顯是悉心打扮過的，化了淡妝，抹了口紅，身上還香噴噴的。

　　「說誰呢啊，我會不好意思？」他獰笑著把手從她敞開的領口伸了進去，抓住她不大卻極柔嫩的乳房，她「呼」地一下叫出了聲，雙手更緊地抱住了他，並把頭湊了上來狂亂地吻他。一會兒工夫，他就被她柔軟而極富彈性的身子、溫潤的雙唇、急促的氣息以及醉人的芬芳撩撥得情不自禁，兩具燃燒起來的青春軀體像外國電影裡那樣糾纏扭結在一起……

　　這就是馮剛的第一次。在十四歲那年，一個夏天悶熱的午後，他徹底告別了處男這個與他混子身份極不相稱的稱號，真正成為了一個小男人。很多跡象表明那似乎也是沙小紅的第一次，雖然她比他看起來更駕輕就熟、更有經驗些。後來在地窖裡他也多次回憶那個下午，還有沙小紅這個謎一樣的女孩。

　　他始終都沒搞清楚，為啥她會那樣熱切地把自己獻給他。那整個過程溫柔體貼又不失熱情主動，給他留下了極美好的印象。不過在那天完事兒後，他摟著她嬌小的身軀躺在麗麗的大紅枕頭上時，並沒有任何欣慰與滿足。他當時腦海裡只有兩個想法，他想到了麗麗終於可以不用再擔心他對她的眷戀糾纏了；另外的想法卻是在不停地比較抱著沙小紅和麗麗時，兩種不同的感覺：小紅像是需要他保護的妹妹，而麗麗的懷抱更讓他感覺安全放鬆。這樣想的結果使他有了某種淡淡的憂傷和極強的失落感。最後他竟然能從紛遝迷迭中清晰地分辨出麗麗殘留在枕頭上的味道，他甚至有點想哭了。

　　那之後儘管千嬌百媚的小紅依然興致很高地陪著他說話，不時親熱地吻他，但他也只是敷衍了事全然提不起精神來，以至於後來她說了什麼他大部分都不記得了，好像有問她好看不，他是不是喜歡她之類的。他穿好衣服出來前，小紅使勁地摟著他不撒手，力氣大得讓他都有些呼吸困難了。

　　「那以後……我是不是就是你的……馬子啦？」她咬著他的耳朵昵聲說著，說到最後「馬子」那兩個字，她臉再度紅了，平常她說話和他們不太一樣，從來都是文明用語。他明顯猶豫了一下才回答她，「是吧……我真得走了，麗麗還在外面守著呢。」她似乎還想說什麼，但他已經掙開她的懷抱走了出來。

　　在院子裡再見到麗麗，兩人相對無語，氣氛異常尷尬，麗麗臉紅紅的有些意味深長地笑著說了句，「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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