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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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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紅旗廣場上街燈昏暗,行人寥寥,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恐怖感覺。大平雙手合十,在毛主席揮手的塑像前深深地鞠了三個躬,然後,一本正經地說,「你們也來,求毛主席他老人家保佑我們,順利買到解碼器,贏大錢。」 「拜這個靈嗎?」小衛問。 「毛主席不靈誰靈?你沒見現在的計程車裡都掛著毛主席的像片。毛主席是咱們的大救星,是救我們於水深火熱之中的神仙。」 小衛鞠躬時,在黑暗處發出吃吃的笑聲。 「你他媽的嚴肅點,重來。」大平正色道。 這時,一個矮瘦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過來,四處看了看,沖大平一晃頭,然後,獨自悶頭疾步拐進燈火通明的小吃街,一路躲閃騰挪,好像他要急於甩掉身後的三條尾巴。我們只能緊緊跟隨,呼哧帶喘地隨他一路爬上友好賓館的三樓。 房間裡的小眼睛男人面無表情地開門讓我們側身進來,又把頭探到走廊聽了聽動靜,才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與矮瘦的男人低聲耳語了幾句,矮瘦的男人面色嚴峻地點點頭,重又打開房門兔子般敏捷地閃出門去。 我感到有些心慌,生怕一會兒一開門,呼啦啦沖進來一幫人把我們搶了。我下意識地用力夾了夾腋下的皮包,身體緊貼著窗臺站住,向樓下張望了一眼。我打定主意,如果真是遇到了劫匪,我會毫不猶豫地破窗而出的,「人在陣地在」,決不能讓我「粒粒皆辛苦」借來的錢,就這麼白白地成為了別人的「盤中餐」。 小眼睛默不作聲地為我們三人每人泡了杯茶,就順勢坐回到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繼續翻看著一份當天的本市晚報。我與大平和小衛悄悄地對視了一眼,大平和小衛也顯得很緊張。我壯著膽子大聲問,「到底怎麼回事,你們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小眼睛抬起眼皮,「兄弟,我不得不防著點。前些天,我在鞍山被劫走了兩台解碼器,損失慘重。還好,你們東北人講義氣,一個月後,那傢伙又主動給我打電話,說他已經贏了五十萬,準備知恩圖報,雙倍償還我的損失。而我的一個朋友就沒有我這麼走運了,在交易的時候被公安抓了現形,判了十年。說實在的,幹這行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聽他這麼說,我的那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我掏出盒紅塔山,抽出一根遞給他。小眼睛搖搖頭,拿起桌上的中華,發了一圈並替我們挨個點上,人明顯客氣了很多。 「咚咚咚」連續不斷的敲門聲,震得我心驚肉跳,該不會是員警吧。我再次將僵硬的身體緊貼在窗臺上,準備隨時一躍而出。小眼睛微笑著沖我擺擺手,進來的是那個矮瘦子。「一切正常,可以交易了。」矮瘦的男人沖小眼睛說。 我沒好氣地說:「你們幹嘛一驚一乍的,心臟病都快被嚇出來了。」 「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約定的信號,忘了告訴你們。」小眼睛拍拍我的肩膀,「讓各位受驚了。如果他是小聲敲門,恐怕我比你還會搶先一步跳下去。」顯然,小眼睛早已窺探出了我的心思。 我現在只想趕快交易了事,離開這裡,它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慌感。 「好了言歸正傳,錢帶來了嗎?」小眼睛語速極快地說。 我拍拍腋下的皮包。 「對不起,我們要先見錢後驗貨。」 「那不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小眼睛不動聲色,鎮定地回到椅子上斜眼望著我,不再說話。雙方就這麼僵持著,誰都不肯讓步。場面氣氛頓時陷入尷尬之中。 「既然你對我們這樣不放心,這筆生意我們不做了。」小眼睛傲慢地點上一根煙,站起身,擺出送客的架勢。 「別介呀,都到這份上了,咋能說不做就不做了呢,有事好商量嘛。」大平有點急了,一個勁地沖我使眼色,算是給我找了個臺階。 我不大情願慢吞吞地拉開皮包拉鍊,把九萬塊錢掏出來,一摞摞地遞到小眼睛面前晃了晃。小眼睛看也沒看,按住我的手將錢重新塞回到皮包裡,然後,哈哈大笑說:「我只是想看一看,兄弟你有沒有誠意。好,咱們驗貨吧。」說完,小眼睛俯下身,掀開床板,從裡面抱出一塊電路板和帕斯機的顯示幕,又從洗手間的水槽裡掏出用塑膠袋緊緊包裹好的解碼器,打開放在床上,開始為我們做演示。 「看好了,先用準備好的刀片,把備牌鍵上的紅白兩線劃出個豁口,再將解碼器兩端紅白兩色的鐵夾子分別夾在露出的銅線上,記住,千萬別弄反了。備好牌後,解碼器的指針偏右拍大,偏左拍小,如果指針豎在中線不動,表明這手牌解碼器也難以識別大小,要立刻上分。這種解碼器是日本剛剛研發的,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最後,我提醒你們,出了大牌趕緊上分,小牌拍個三五手也要適可而止,切不可頭腦發熱貪大,那樣會引起上分員和周圍人的注意。要學會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贏錢。每天贏個萬八千的就撤,換個地方玩,這樣積少成多,一個月下來贏個四五十萬,輕飄飄。」我連連點頭。小眼睛備好牌後,盯著我問,「備牌後指針偏右,拍什麼?」 我說:「大」。 「拍一手試試。」 我拍了手「大」,成了。小眼睛又備上牌,指針還是偏右。我右拍了手「大」,又成了。 我欣喜若狂,再次備牌,這回指針偏左,我大手一掄,砸向「小」鍵,嘴裡喊了聲,「成」。果然成了。 「你出徒了,還有什麼疑問嗎?」小眼睛傲慢地吐了口煙圈。 大平討好似的搶先說:「沒了沒了。」 「那就成交,祝你們兄弟早日把輸的錢撈回來,贏大錢過好日子。」小眼睛派頭十足地與我握了握手,又遞給我一把開電路板的鑰匙。 在坐計程車回中興賓館的路上,我搖下車窗,被風一吹,我突然好像覺得哪兒不太對頭,但又一時說不清楚具體原因。 「你們不覺得這種贏錢的辦法太容易了嗎?」我將隱隱不安的心情說了出來。 「你那是多疑。」大平不屑地撇撇嘴。 「可我總覺得從與他們一碰面,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心裡犯嘀咕。好像剛才他們是故意用各種花招驚嚇我們。」 「哈哈,他們又不是克格勃,別一驚一乍,疑神疑鬼的了,把心放肚子裡吧。」大平說。 小衛也說,「都走到這份上了,還是集中精力幹正事吧。」 我們商定,下半夜開始行動。具體由大平實施操作,小衛在旁邊打掩護,我負責引開上分員的注意。 我們心急如焚地在「海風」苦等了三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了一個靠牆角的傢伙輸「立正」了,忙搶佔了座位。 我們先上了四百分,心不在焉地小棒溜兒著玩,趁上分員打著長長的哈欠上洗手間的時候,大平在小衛的側身掩護下,悄悄用鑰匙打開電路板。電路板下紅黃白三色線多如牛毛,像一團亂麻相互纏繞在一起,讓人一時很難理清頭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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