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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好好好,贏了,咱們去歌廳瀟灑。」大平激動得在我的肩膀上啪啪啪連拍了幾下,「服務員,上分。」

  幾番「拉鋸」後,終於出現了一手同花順,大平剛備上牌,我就飛快地摁了一手「大」,成了。我們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周圍的幾個人跑過來,頗為不屑地瞥了一眼,又轉身走開了。大平仿佛被人侮辱了似的,眼睛瞪著離去的人的背影,頭也不回地拍了手「小」,又成了。此時,檯面上是一千九百八十分。

  「下了吧?」大平用徵詢的語氣問我。

  「無所謂。」

  「不行,我得來一手。不能光你倆過癮,我的手都癢癢了。」小衛不由分說地備上牌。手在空中晃了一圈,又緩緩放下。

  「別怯場啊,多大事呀。」

  「不行,我手有些發抖,還是你倆來吧。今天我已經拍『折』好幾手大牌了,點子太背。」

  大平也猶豫了,「以往的經驗告訴我,這種大牌,連成幾手可能性不大。」

  「那咱們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再砸一手,成了就是將近四千元呀。太有誘惑力了。」

  「那,你來這最後一手吧。」大平站起身,將座位讓給我。

  小衛分析說:「剛才我們砸了一手大接著又砸了一手小,按牌面的走勢,應該順著砸,砸一手大,逆著砸,就繼續砸小。反正,怎麼砸都有道理。」

  「你他媽這不跟沒說一樣嘛。」大平不滿地剜了小衛一眼。「別理他,你自己拿主意。」

  「算了,下分吧,咱們唱歌去。」我突然沒了情緒。

  「哎,還是文化人有理智。不就是差二十分到兩千分嘛,咱別較勁了。今晚咱們就是照兩千元開銷。」小衛說。

  「去你媽的理智。老子我今天還就偏玩一把固執的。」我一聽「理智」二字就怒火中燒。我要是理智會被一個黃毛丫頭不費吹灰之力騙走十萬塊錢嗎?

  「別呀,別沖我發火呀。有膽量你就砸唄。」

  「你以為我不敢呀。這點錢算個屁,不就是多批幾條褲子的事嗎。」我掄起手臂,啪地拍了手大。我的手掌虎口一陣發麻,疼得「哎喲」一聲。折了。

  「算了,牌面上不是還有一千多分呢嗎?咱們今天還是贏錢,下分。」

  「等等,我就不信了,接著玩。輸了算我的,我請你們唱歌去,找小姐的錢我也全包了。」

  接下來,那台帕斯機就像是故意在與我鬥氣,幾乎每把開牌都給點小「亮」,但一砸就折,我和大平、小衛輪番上陣,直到牌面出現一片蔚藍色。

  「上分。」我站起身,扯著脖子高喊。

  「算了,走吧走吧。明天再戰,別賭一時之氣。」大平和小衛一人拽住我一隻胳膊,我沖帕斯機狠命踹了一腳。兩人連忙把我架了出去。

  坐在計程車上,大平問,「咋地了?遇到啥不順心的事了,發這麼大脾氣?」

  「我就是煩,憋氣。」

  「是因為高雄的事?」

  「為他那種人,我至於嗎?」我冷笑一聲,「但有一點,我沖你倆起誓,記住,趕明兒哪天我要是見到高雄,不給這兔崽子腿打折了,我不是我媽的兒子。」

  我從副駕駛座的反光鏡中,看到大平和小衛默默地對視了一眼,不再搭話。他們是不會相信我這個文化人能下得了狠手的。哼,那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咱們事兒上見。

  我們來到阿裡郎歌廳,大平要了個大包,又讓一個叫巧巧的女孩,幫我也找一個,我沒有拒絕。「他喜歡高個的,一米七以上,要瘦瘦的,苗條的。最好會唱歌。」大平吩咐道。

  正在調試音響的小衛扭過頭來,「哎呀呀,人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回算是得到驗證了。大學生也開始找小姐了。你不是從來不找的嗎?是不是廣州去多了,被資本主義的腐朽思想拉下水了?我警告你,賊船好上,下可就難了。」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我拎起一瓶喜力,嘴對嘴,一口悶了。大平將身體展開舒服地躺在長條沙發上,兩隻腳胡亂蹬了幾下,把鞋子甩在地上,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樣的自然隨意。大平是這裡的常客。

  小衛雙手捧著麥克風,喂了兩聲,說,「一會兒,我要對本歌廳裡的小姐做一番全面的面試考察。」

  巧巧拉著一個瘦高個女孩進來了。

  「怎麼樣,符合你的標準吧?」大平問我。

  「差不多就行。」我故作輕鬆地沖瘦高個女孩招招手。

  小衛拉開房門,手持麥克風站在走廊上,字正腔圓地大聲喊:「各位正在樓上等待上崗的小姐們請注意,十八號包房急需小姐,請速來報到。」我們都被小衛的幽默逗得前仰後合。

  呼啦啦,一群濃妝豔抹的小姐爭相湧入房內,有的高昂著頭,露出細長的脖頸;有的羞羞答答,作情竇初開的少女狀;可謂各顯神通。小衛洋洋得意地站在包廂中央,繼續拿著麥克風搞怪,「前面的小姐同志,向前一步走。對對對,這樣就不會埋沒人才了。」有幾個小姐捂著嘴吃吃地傻笑,有的則對小衛冷眼相加。

  「你他媽還有完沒完了?快點。」大平不耐煩地催促小衛。

  「第二排,左數第四位小姐,請到我這裡來。其餘的小姐,向後轉,齊步走。」

  「有你這麼折騰人的嗎?淨瞎雞巴得瑟。」大平看不過去了。

  「我是來消費的,挑挑揀揀是我的權利。我憑什麼隨便找一個湊合?」自從兩人合作生意失敗後,愈發的喜歡鬥嘴鬥氣了。

  「都少說兩句吧,你倆怎麼像小孩子賭氣似的。唱歌唱歌。」我只能幫著圓場。

  小衛歌唱得果然好,嗓音略帶沙啞,唱到動情處,拉起身邊小姐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深情款款地與小姐的目光對視,臉上的表情像一個為情所傷的純情大男孩,與剛才搞怪的模樣判若兩人。那個小姐大概一時還沒適應小衛的這套「變臉」把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衛頓時興趣全無,一頭撲倒在沙發上,像個耍性子的小孩,乾脆不唱了。那個小姐連拉帶拽,嘴裡哼哼唧唧哀求了好一會兒,小衛才勉強答應,兩人合唱一首《在雨中》。可那個外表嬌俏的小姐唱起歌來卻是粗門大嗓,聲調忽高忽低,幾次險些把小衛也帶到「溝」裡,氣得小衛動手關了小姐手中的麥克風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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