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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們的人民警察。」大斌輕蔑地笑道,「人啊,都是兩個雞巴炒菜——一個雞巴味。」

  小龍滿臉惶恐地跑進來,「斌哥,實在不好意思。今晚我家裡確實有事,還望你多擔待點兒。」大斌說:「來了就好。啥也別說,咱們還是好兄弟,上酒。」

  大斌與小龍幹了一杯,小桃說什麼也不讓大斌再喝了。大斌垂下頭說:「老同學,你替我跟小龍喝三杯,我先歇會兒。」

  小龍朝四周掃了一眼,面無表情與我連幹三杯。小龍讓服務員在每個人面前放了一瓶啤酒,除了大斌和小桃、琪琪三人。「各位到我這兒來,就是給我小龍面子。大家既然都是斌哥的人,咱們一塊兒吹一個。」說完,率先站起身,仰脖幹掉,算是「打個樣兒」。

  琪琪緊張地看著我,表情痛苦得仿佛是她要喝下整瓶的酒。我明白琪琪的意思,但桌面上的氣氛容不得我猶豫,只能硬著頭皮往下嚥,中間還打了幾個響嗝。

  我頭痛欲裂,強忍著快步走到洗手間,琪琪也跟了進來。我不管不顧地吐了起來,一口接一口,直到吐出一汪汪黃綠色的膽汁。我感覺五臟六腑被掏了個精光。琪琪並不介意,仍用小手幫我一下下的輕捶後背,一句話也不說。我潛意識裡覺得琪琪真是個好姑娘。

  我手捧涼水在臉上重重地拍了幾下,人才算有了點兒知覺。只是那種知覺讓人感到天旋地轉,身體有如「雲上的日子」般綿軟。琪琪用紙巾仔細把我嘴角處的汙物擦乾淨,嗔怪道:「這麼喝酒會出人命的。」我瞪著迷醉的雙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等我醒來時,聞到一股幽幽的香氣,是香水的味道,夾雜著女性特有的體香。這是一間陌生的房間,旁邊睡著琪琪。琪琪精巧的鼻翼輕輕扇動著,發出均勻細小的鼾聲,氣息是那樣的誘人。

  我渾身無力,嘴裡的哈氣有一股濃重的酸臭味。我伸手夠到搭在椅子背上的褲子,從裡面掏出根煙,點上。我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兒,可剛抽兩口,便劇烈地乾咳起來,那聲音像是從某個深邃的洞穴中發出來的——空空空。

  琪琪醒了,下意識將一隻胳膊橫在臉上,睡眼惺忪地嘟囔了一句:「昨晚上你可折騰死我了。」琪琪坐起來,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緊身秋衣。我這才注意到,我也穿著秋衣秋褲。看來,昨晚我倆並沒有幹什麼出格的舉動。是如釋重負還是不無遺憾?我說不清。我不喜歡乘人之危,但又迷戀狂亂的刺激,很矛盾。

  我將身體靠在床頭上,問:「我怎麼來的這兒?」

  「昨夜你非讓我送你回家。可咱倆打車在黃河大街兜了十多圈,你一會兒說從這裡拐,一會兒又說從那裡拐。足足繞了一個小時,也沒找到自己家。出租司機讓我把你送到我這兒來的,他的車已經快跑沒油了。」

  我沒話找話地問:「那,昨晚我沒幹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兒吧?」

  琪琪的臉稍稍紅了一下,跳下床說:「你再躺會兒,我給你下碗麵條。」

  「我啥都吃不下,噁心。」

  「那你喝點兒麵湯,暖暖胃。」琪琪把我的煙從嘴裡抽出來,在煙灰缸裡撚滅。

  我看了看手錶,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行是上不了了。我無奈地搖搖頭,又掏出根煙點上,吸了一口,還是噁心,頭痛欲裂般的難受,只好再次把煙撚滅。

  我吃了小半碗麵條,喝了碗麵湯,才感覺身體漸漸地重又找了回來。

  琪琪換了件淺米色襯衣,坐在床邊,雙手托著下巴笑盈盈地望著我。我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窒息。琪琪的目光脈脈含情,水汪汪的,充滿期待。我輕輕扳過她的頭,放在我的肩膀上。琪琪很順從。我吻了吻琪琪的眼睛,琪琪笑著說癢,但並不躲閃,我又吻她的眉毛、耳朵。琪琪輕哼了兩聲,像是沖我發出了求救信號,我把舌頭探進琪琪微啟的紅唇中。琪琪的舌頭像條敏感的小蛇,靈巧而柔軟;高聳的雙乳緊貼著我結實的胸膛,席捲起一層層熱浪。我的雙手遊動起來,試探著去解琪琪的襯衣紐扣,目光試探著琪琪的反應。如果琪琪此時拒絕,我馬上住手,我在心裡不住地告誡自己。

  琪琪緊閉雙眼,仍在忘情地親吻我,身體牽引著我向床鋪倒去。琪琪姣好的身體赤裸裸地平放在床上,飽滿堅挺的乳房劇烈地起伏著,像兩座漂浮在海上的島嶼。長長的眼睫毛低垂著,半閉著雙眼。我輕輕躺上去,兩隻胳膊將琪琪的臉固定住。我懷著一種探秘的衝動,進入到琪琪的身體裡。那感覺如此美好,讓人欲罷不能……

  空運就是快捷,剛回奉城的第三天一早,高小菲就跑來通知我跟她去機場提貨,每人一包各一百五十條。回來的路上,高小菲笑眯眯地問:「你覺得咱們這把貨批多少錢比較合適?」高小菲的這種態度更像是在考驗我的智商。老實說,這個問題我早就考慮過了,按平均每條褲子一點一三米的用料,加上十七元的加工費,成本大約在八十元左右,再算上空運費用,打天也就八十五元。我不動聲色地回答:「批一百一十元怎麼樣?」一條褲子批發淨掙二十五元,已經算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利潤空間了,況且現在又是這麼個「青黃不接」的季節。高小菲翻了翻眼皮,然後,微笑著搖搖頭。我不解地盯著高小菲,以為自己把價位定高了。

  這時,高小菲才平靜地開口說:「我認為批一百二十元可能更合適。這兩天我一直在市場裡轉悠,發現沒有誰家上的新貨能瞧上眼。那些開時裝店的,在商場裡租櫃檯的,手裡攥著錢愣是花不出去。只要我們的貨能讓他們眼前一亮,批一百二十元絕對不成問題。相信他們絕對有這個承受能力。另外,你還記得老吳說過的話嗎?他說後續布料過幾天就到。如果我們現在就批一百一十元,等大批的後續布料進來了,連個降價的空間都沒有,弄不好我們這趟可就白玩兒了。」

  高小菲分析得的確有道理,也可以說是透徹。我都有點兒佩服她了。高小菲接著說:「關鍵的問題是,我們倆要統一批價,不能一個批得價高一個價低,讓拿貨的人反復比較,猶豫不決,甚至他們可能還會挑動我們倆互相鬥氣壓價。」我大聲插話說:「這個你放心,只要我們談好一個固定的價格,這點信譽我還是有的。」高小菲點點頭:「那我們就對一般拿貨的人批一百二十元,對老客戶批一百一十八元,但要讓他們到庫房裡去提貨,免得得罪別人。至於零售,我們就隨意賣好了。」

  我把那包貨直接拉到床子,又讓高健到市場外的洗染店熨了幾條褲板,並排掛在攤位背後的鐵絲網上。我和新雇的兩個「褲樣子」每人穿上一條站在床子旁邊當「活模特」。我的身高是一米八,絕對算得上一個標準的「褲樣子」。褲型穿著很舒適,有一種沉甸甸的下墜感。

  但新貨批得並不讓人樂觀。雖然貨一掛上,就吸引了許多來上貨的人,但他們一聽價格就直搖頭歎氣,漸漸地散去了。第一天,我只批出去二十條,是一個鞍山的老客戶。他平時到我這裡拿貨一拿就是五十條甚至一百條。他顧慮重重地說:「這貨是沒的說,只是價格有些貴。尤其是現在,拿多了真怕砸在手裡。」好在零售這塊還算不錯。我和兩個「褲樣子」兩人一天下來賣出去十六條,這的確是一個不小的數字。雖然價格有高有低,最高賣到一百八十元,最低才賣到一百三十元

  下行前,我到高小菲的攤位轉了一圈。她也只批了二十五條,小賣才三條。她家沒有「褲樣子」,主要是高小菲嫌「褲樣子」每天絮絮叨叨地在眼前說個沒完沒了,煩,也怕他們愛無事找事,勾搭那些過路的漂亮姑娘,而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第二天,批貨量還是上不來,我只批了十五條。但小賣的情況不錯,走了二十多條。我本想建議高小菲,咱們能不能把批價降到一百一十元。光靠小賣的走量,顯然是很難成氣候的。可當高小菲聽說,我一天小賣了二十多條時,眼睛閃出一道亮光。高小菲信心十足地說:「咱們的貨一點兒問題都沒有,過不了幾天,全能批光的。」我看著高小菲得意揚揚的神情,只好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高小菲坐在攤位後面的貨包上,遊蕩著雙腿,不慌不忙地說:「能零售咱還愁批發嗎。你想啊,既然我們市場的零售能走得動,就說明其他市場的零售情況也不會差到哪去。凡是從我們這裡拿貨的人用不了幾天就得回頭了。這樣拿貨的人就會越滾越多,我們的量自然會越批越大的。」

  大平和小衛回來了。天剛濛濛亮,兩人就已經在市場裡逛一圈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兩人老遠見了我就誇張地大笑著打招呼,還親熱地一邊一個摟著我的肩膀。兩人笑顏逐開,志得意滿,雖然貨還沒到,人卻仿佛已經打了場漂亮的大勝仗似的,胸有成竹之情溢於言表。比年三十那天還要興奮。通常年三十上午,是各家各戶清點勝利果實的日子,掙了多少錢終於了然於胸。誰在這一年之中最大的「戰役」裡,取得何種成果,十分滿意,全都寫在臉上。

  「貨批得怎麼樣?」大平問。

  「一般,非常一般。」我不無沮喪,「你倆咋不押些貨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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