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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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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們……結婚了?」我驚訝不已。 「怎麼?我這種人就不能跟好同學結婚嗎?你還記得吧,那時候不是時興傳幫帶嗎,老師總讓她幫助我,找我談心。」 「哼,當初都怪張老師,幫幫就幫到一塊兒去了。」鄭紅為我倒了杯茶水,「想吃什麼你自己點,千萬別客氣。我印象中,咱們班就你最出息,考上了大學,你才是我們班的驕傲呢。唉,要不是因為那時大斌整天死纏著我,我估摸著我考大學也沒問題。」 「對對對。」我點頭。 「現在他也做生意呢。看來,萬峰的大學算是白念了。」 我搖頭苦笑。 「你幹嗎不跟鄭紅一塊兒幹酒樓?」等鄭紅出去招呼客人後,我小心地說。 「做生意太捆人,我受不了。再說我現在洗手不幹已經晚了,那時候人家就會操傢伙反過來幹我了。這是江湖,既然混到這步了,我只能把腦袋掖在褲腰帶上。」大斌撇撇嘴。 我倆邊喝邊聊學生時代一塊兒打籃球的事。大斌說五年前他因為傷害罪被判刑三年,由於籃球打得好,在裡面幾乎沒吃什麼苦,球技也是突飛猛進。現在每週也都要去北方大學打兩次,活動活動筋骨。 「怎麼樣?哪天咱倆單挑?」大斌挑釁似的拍拍我的肩膀。 我雖然心虛,還是強努著說:「隨時奉陪。」從大學畢業到現在,我連籃球都沒摸過了。 大斌的大棒子響了。「什麼?誰砍的?好,我這就過去。」大斌擰著眉頭,放下電話,示意我把包廂門關上。 大斌把一支明晃晃的五四式手槍上上子彈,揣到褲兜裡。「今天咱們就喝到這兒,我給你留下大哥大和傳呼號。大哥大信號不好,打不通就呼我。」 「你可別這樣了,萬一鄭紅知道怎麼辦?」 「噓,走吧,我就說送送你。」大斌把食指屈伸到嘴邊。 走出酒樓,大斌搶先上了一輛計程車,叼著香煙沖我無所謂地努嘴笑笑,很有點兒《英雄本色》中小馬哥的派頭。 天漸漸地熱了,樹葉也開始打蔫了。下行後,大平、小衛和我等幾個小老闆閑著沒事,常聚到一塊找地方喝「大杯」,即散裝啤酒。由於小長江的冷面遠近聞名,還有新出鍋的狗肉,我們就去小長江。高健也下車跟我們一塊喝。本來,小老闆們聚會喝酒一般是不帶「褲樣子」玩的,但高健是順路,別人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高健從不多喝,每次只喝一個大杯,再來一個白酒口杯,就心滿意足地轉到菜市場買買菜,接完孩子回家。 有一次高健照例喝完一個大杯和一個口杯卻沒動窩。我說:「你不回家做飯接孩子了?」高健嘿嘿一笑:「我媳婦單位組織到千山旅遊去了,兒子被我送我媽家去了。」我笑著說:「那你今天就敞開了喝吧。」高健點點頭。 喝到天擦黑的時候,我們七八個人打了兩輛車去明廉「大炕」了。明廉是鮮族人居住區,以前開的都是正兒八經的地道的朝鮮飯館,進屋就是炕,盤腿一坐很舒服也新鮮。後來為了搶生意,有的家就開始招小姐陪酒,漸漸形成了氣候,整條街每家飯館都掛著紅燈籠,外面站著招攬生意的小姐。於是,吃飯成了道具、幌子,辦事才是嫖客們的目的。 除了高健,我們一人找了個小姐,都是熟客。我小聲對高健說:「你也找一個吧,小費我來付。」高健忸怩了一會兒,才嘿嘿一笑,沖我一抱拳:「那小弟就謝了。」高健高興時經常弄出這種令人意想不到的奇怪舉動。我早就習慣了。結果,高健的那個小姐是桌上最漂亮的,聽說是新來的。我們管這種人叫「村裡來新人了」。大夥起哄讓高健幹一杯,當時桌上每個人邊上都有啤酒,也有白酒。可高健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竟雙手端起白酒一口悶了。我操,那一杯足足有三兩呀,高健連眼皮都沒眨,還把嘴一抹,嘴巴裡發出噝噝啦啦的聲音,很過癮的樣子。我們都被他的男子漢氣概震住了,於是,大夥拍巴掌一齊叫好,有人喊:「再來一個要不要?」大夥就喊:「要——我還要。」屋裡頓時亂作一團,一個個笑得東倒西歪的。 高健笑眯眯地望著那個漂亮小姐,用徵詢的口氣說:「那我就再來一杯?」那個小姐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掃了一圈那些期盼的目光,小聲說:「你看著辦吧。」又有人說:「看著怎麼辦,怎麼也得站著辦或躺著辦呀。高健你快辦快辦,你不辦一會兒我們可要把她辦了。」高健清了清嗓子:「那就再來一杯。」我說:「你慢點兒,別瞎喝了。」高健又是嘿嘿一笑:「我沒事。」我說:「有事就晚了,明天還上行呢。」高健這才一拍腦門:「我聽峰哥的。」說完,他竟一本正經地沖我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差點兒沒把滿屋子的男女笑死,連我都忍不住笑得倒在了身邊小姐的懷裡。看來,放鬆後的高健還是很懂得風趣的,靈光一閃並不是偶然的。 坐計程車回家的路上,高健又開始冒傻氣了。他雙手絞在一起,使勁兒地扭了扭,趴在我耳邊小聲說:「她讓我明天還來。」我沒聽懂:「誰?誰讓你明天還來?」高健嘿嘿一笑:「小麗,就是剛才陪我的那個女孩。」 我無可奈何地哈哈大笑。「她當然希望你明天還來了,她還希望你每天都來呢。人家是靠這個吃飯的,你不來她們就得喝西北風了。這地方就是湊一塊兒逢場作戲,千萬別當真,陷進去就拔不出來了。聽她的話你連褲子都穿不上。」 高健說:「峰哥,你別笑話我,我這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嘛,啥都不懂。」 我說:「那你答應她還來嗎?」高健使勁兒地搖搖頭,但又說:「我當時答應了,但你這麼一說,我明天肯定不會去的,我還傻了吧嘰地以為她看上我了呢。」 第二天,我們喝完酒再去「大炕」,我就叫高健先回家,高健支支吾吾地不願回去,說家裡沒人,一個人悶得慌,沒意思。 我說:「看來你是不能離婚,咋也找個做伴的,打著鬧著起碼熱鬧。」我又說:「一個小姐光陪酒就得一百,辦事就得兩百,一個月你掙幾個錢,幾天還不把你玩兒死;再說,趙燕一回來,這月的錢呢?你咋說?總不是說我克扣你吧?」我的意思也是想告訴他,玩兒個新鮮,我替你買單沒問題,但沒完沒了,你就只能自己掏腰包了,我受不了。 我這麼一說,高健就老實了,灰溜溜地繼續過他買菜做飯接孩子的日子去了。 高健最大的毛病就是他的「嘿嘿」了,即使他說的是最低價,有人還是從他的「嘿嘿」裡看出了水分。這樣的情況都發生過好多回了。為此,我鄭重告訴他,如果以後賣貨時再嘿嘿地笑,我發現一次扣五塊錢。一個月下來,我就扣了他五十塊。高健見我真扣,傻眼了。有一次一個「大價」被他「嘿嘿」跑了,我氣得坐在床子上大罵,你他媽就不會不嘿嘿嗎?不笑你會死呀?願意笑回家笑去,我這做生意呢,我他媽現在賠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幸災樂禍呀,還是吃飽了撐的。當時正趕上我的一批新貨批不動,庫房裡壓了一千多條褲子,火大著呢。這一罵還真管用,高健賣貨時再也不敢笑了。賤皮子玩意兒! 不笑時的高健絕對是個標準的男子漢,威猛強壯的身體更顯沉穩,風度不凡。於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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