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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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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這個氣呀,罵道:「女人啊,天生就愛犯賤,哼,走著瞧,用不了一禮拜,小衛准會把這個騷貨像甩大鼻涕一樣甩了。」 果然,幾天後,那個女孩就消失了。好在小衛身邊唯一不缺少的就是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如果你問小衛「那個女孩咋不來了?」小衛便會一臉困惑地望著你問「哪個女孩?」如果你說哪個哪個女孩,小衛就會故作沮喪地一拍大腿。「唉,別提讓人傷心的事,她把我像甩大鼻涕一樣的,甩了。」小衛還輔以一個揩大鼻涕的動作,又笑眯眯地補充道:「反正我已經被她們甩習慣了。」可誰又會相信呢? 有時,我們還看到某個女孩,兩眼紅腫,微微抽泣著坐在小衛的床子後面,默默無語眼淚巴巴地望著忙碌的小衛。讓人看著都覺得可憐也不忍。小衛怎麼勸也不走。於是,小衛只能無奈地走過來與大平和我聊天。這時候的小衛是煩躁不安的,儘管表面上有說有笑,但一看就是在強打精神,裝出來的,是故意給女孩看的。意思是,我該賣貨賣貨,該玩玩該鬧鬧,看咱們誰熬得過誰。可有的女孩偏偏不吃他這套,一連幾天早早就在小衛的床子後面等他,一副寧死不屈的倔脾氣。痛苦不堪的小衛被女孩弄得實在沒轍了,只能跟大平或我匆匆交代一聲:「等下行的時候,替我把貨拉樓上去。」然後一甩手,找個舞廳跳舞去了。 大平蹲在地上,「啪啪」地拍著肥厚的肚皮,得意地沖小衛背影高喊:「他罵的,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小子也有今天啊!」這一天,大平會過得格外開心,賣貨的熱情空前高漲。晚上,還打小衛電話,張羅著要請小衛喝酒。 女孩左顧右盼,見一連幾天小衛連床子都不照一面,只好抹著眼淚委屈地走了。 最好玩的是有一次,兩個女孩同時來到床子上找小衛。她倆不急不惱,平靜地把小衛叫到床子後面,推心置腹般地說著什麼。小衛雙手不停地揉搓著,邊虛心地聽著邊雞啄米似的點頭,臉上掛著的卻是一臉苦惱人的笑,顯然很尷尬。 大平高興得手舞足蹈,乾脆貨也不賣了,鑽到自己的床子後面,蹲在地上擺起了撲克牌算命玩。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是豎著耳朵幸災樂禍地偷聽他們仨的談話呢。 過了一會兒,小衛走出來。兩個女孩也一左一右地跟了出來。突然,小衛大步朝前跑去,但由於市場裡人多,無法發揮小衛的速度優勢。剛跑幾步,小衛就被兩個女孩一邊一個拽住了細長的胳膊。這樣,我們看到小衛像是被兩個颯爽英姿的女員警押著,向胡同口的老六骨頭館走去。小衛有些難為情,但也只是小聲說:「你們鬆開,我自己能走。」兩個女孩不為所動,甚至手上還同時暗暗加了把勁兒。小衛便「唉喲唉喲」地叫了兩聲。 市場裡的業主和拿貨人都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下行前,小衛回來了,臉還喝得紅撲撲的,邊用牙籤剔牙邊含糊不清地說:「搞定了,終於被我搞定了,真他媽不容易呀。」 小衛是在等我們問他,怎麼搞定的?我們不問小衛是不會說的。過了一會兒,還是大平沉不住氣了,問:「說說,咋搞定的?」 小衛說:「去,先給我買聽可樂。」大平不想去,但見小衛開始收拾床子準備上樓,才邊罵罵咧咧邊屁顛兒屁顛兒地去買可樂。 原來,那兩個女孩都是小衛在市場裡賣褲子時認識的,區別僅在於前後相差兩天。先認識的女孩是給她過六十歲大壽的父親來買褲子的,是個孝順的女孩。後一個是專門來給她上大學的男友來買褲子時,被小衛三言兩語勾搭上的。這不奇怪,真的,一點兒都不奇怪。起碼,大平和我是這麼認為的。因為我們太瞭解小衛在這方面的能耐了。小衛曾有過一項屬於他自己的紀錄:即一天之內,在市場裡搞上過三個女人。所謂搞上,是指有超出一般朋友關係的舉動,小衛做到了。在此,我不妨實錄如下。 三個女人中,兩個是女孩兒,另一個是有夫之婦。那晚,小衛先後與她們約了見面的時間。第一個是晚上五點,小衛和女孩在一家有名的朝鮮冷面店吃烤肉,喝了兩瓶啤酒。出門後,手就自然地拉到了一塊兒。可見,吃飯時兩人已擦出了愛情的火花。本來,兩人還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比如接個吻什麼的,但這需要時間,需要再說一些肉麻的蠢話,這個程式是必不可少的。但我們的小衛沒有時間,只好說,一會兒還要去談一筆生意,便匆匆與迷惑不解的女孩分手了。連頭都懶得回一下。接著,小衛又步履如飛地去見第二個女孩。但當他滿臉汗水地來到女孩面前,還是晚了十分鐘。女孩兒端足了架子,面容也有些慍怒,但見到小衛,還是在一秒鐘之內原諒了他,連遲到的原因都沒問。兩人坐在一家溫馨的酒吧裡,小衛幾乎喝光了一瓶法國幹紅,這麼說,是因為女孩也喝了一點點。女孩是矜持型的,說話前,常常臉先紅。 這讓小衛叫苦不迭。本來,小衛認為對付這樣的女孩是不可操之過急的,起碼不能一氣呵成,一步到位。就是說,小衛已經做好了與之打持久戰的準備。可當兩人碰杯時,隨著一聲輕微的碰撞,兩人的右手小指無意中擦了那麼一下,女孩整個人就被擦亮了。女孩並沒有迅速而羞澀地把盛著猩紅酒液的高腳杯移開,而是定格在空中。小衛握杯的手騰不出來,就用另一隻手從桌底下伸過去。哪知,女孩的手已經等在那裡了。好像那只輕柔的小手一直等在那裡。小衛開始還感到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但一瞬間,又興趣全無,觸電般將手移開了。小衛禮貌地說,認識你很高興,但我真得走了,不然就來不及了。小衛沒解釋,但從神情上來看,他的確有急事。女孩眨巴著一雙大眼睛,莫名其妙地呆怔在那裡。 小衛走得急,出門時,一頭撞到了潔淨的落地窗上。小衛跑得非常狼狽,大概是額頭上的包,疼得比心跳加速來得迅猛,直到在中山公園北門前停下來,才感到心臟的負荷太重了,咚咚咚咚跳得如擂響的鼓點。小衛大口地喘著粗氣,像匹跑累了的老馬,身子劇烈地起伏著,幅度之大,讓人認為他隨時都會一頭栽倒在地,一命嗚呼。這一切,被迎上前的有夫之婦看在眼裡,心疼得眼淚差點兒流出來,一迭聲地問,你沒事吧。快,坐下來歇歇。晚就晚點兒唄,我會等你的。女人從精巧的小皮包裡掏出塊散發著濃烈香水味的手帕,小心地為小衛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兩人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女人的頭就適時地依偎在小衛的懷裡,還努力地拱了拱,一副要吃奶的樣子。小衛的呼吸剛喘勻,心又騰地燃燒起來,他感到口乾舌燥,低下頭,把舌頭探到女人塗著口紅的嘴唇裡,攪動起來。好像那張櫻桃小嘴是湧出泉水的泉眼,小衛如饑似渴地喝了又喝…… 有過這樣的經歷,今天,有兩個女孩手拉著手找上門來,與小衛對簿公堂也就不足為怪了。 那兩個女孩相互間是怎麼認識的,又是如何想出聯手對付小衛這一絕妙之計,連小衛自己也沒弄清楚。問了,但兩個女孩只是對望了一眼,露出得意的微笑,很驕傲的那種,卻始終沒有告訴小衛。其中一個女孩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另一個女孩接茬兒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小衛聽她們這麼說,便知趣地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不問了。 小衛本來對先認識的女孩印象非常好,女孩長得清純而溫婉,又懂得孝順老人,他是打算認認真真處上一段時間的。小衛曾給她打過電話,想約女孩出來聊聊,女孩沒有立刻答應,但也沒有拒絕,只是柔柔地說,最近單位忙,改天吧。就在小衛漸漸對她失去耐心時,又遇到了另一個女孩。這個女孩長得更漂亮,眼神更勾人魂魄。兩人剛約會了一次,女孩就把相戀四年之久的男友「蹬」了,以表明對小衛的愛的決心。可偏偏在這時,先前的女孩卻主動給小衛打電話約小衛。弄得小衛措手不及,方寸大亂,又苦於分身乏術。 剛講到這兒,大平急了:「你他媽忙不過來,咋不叫我替你分擔呢。一遇到這種事就想不起我了。活該,像你這種男流氓真是該多吃點兒苦頭。如果我認識那個女孩的前男友,說啥也得讓他來床子上找你,打你個屁滾尿流、滿地找牙。」大平越說越興奮,越說越來勁兒,唾沫星子飛濺。氣得小衛直翻白眼,乾脆不往下講了。這麼好玩的故事不能聽個全須全尾,實在令人遺憾。後來,在我的一再懇求下,小衛才乾巴巴地把剩下的故事講了個大概齊。 小衛是真心喜歡那個孝順的女孩。剛處上時,甚至因為她的清純溫婉冒出過結婚的念頭。小衛覺得跟這樣的女孩結婚,未來的生活一定會過得很穩定。天哪!他居然說出了「穩定」一詞,這大大出乎了我的預料。我以為,小衛一門心思只想著搞啊搞,一個接一個走馬燈似的搞,生活才多姿多彩,才不至於枯燥乏味得如刷鍋水——黏稠、骯髒。但後認識的女孩擾亂了小衛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小衛說:「那個女孩的眼神太可怕,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看了都會無法消受的。你們聽過這首歌吧,費翔唱的——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閃爍,仿佛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顆……」小衛連唱帶比畫,見我和大平一臉迷惑,才想起問:「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我和大平幾乎同時點了點頭。但我相信,大平跟我一樣,對女人的眼神觀察得不夠細緻。因為大平此時的目光僵硬,空無一物。大概我也一樣。 小衛仰天歎了口氣。於是,我和大平又一次沖小衛點點頭。那意思是,我們在小衛的仰天長歎的啟發下更加懂得了,一個眼神,確切地說,是一個撩人心魄的美麗女人的眼神,對一個熱愛美的男人是多麼的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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