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 | 上頁 下頁
七六


  她回答:「我想見見馬克。」

  我呆了呆,一時說不出話。我也想他,日想夜想,想得幾乎瘋掉,可我也沒有辦法見到他。

  妮娜取出一本《聖經》交給我:「我想把這個交給他。」

  我認出來,這本《聖經》,就是孫嘉遇在她那兒常翻的那本,妮娜的父親留給她的紀念物。

  「為什麼給他這個?」

  妮娜歎口氣回答:「我昨晚夢到馬克,他對我說,面對未知的旅程他很害怕。我想告訴他,不要怕,在主的懷抱裡,他一定得到完全的安寧。」

  面對她期待的神色,我不敢把他的現狀告訴她,只能低下頭敷衍:「警局不允許任何人會見。」

  看得出來,妮娜非常失望,但她還是吻吻我的額頭:「好孩子,堅持住,我父親告訴過我,主絕不會拋棄他的孩子。」

  我含淚點點頭。

  由於妮娜堅持要自己回去,我攙扶著她,一直把她送上公路車,直到破舊的公共汽車在我的視線中絕塵而去,才轉身往回走。

  邊走邊翻著手裡的《聖經》,忽然發覺封底鼓鼓囊囊的,好像藏著什麼東西,拆開外表的羊皮封面,裡面居然夾著十張綠色的鈔票,上面有佛蘭克林胖胖的頭像。

  想起平日妮娜生活中的拮据和儉省,我杵在路邊楞了半天。身邊不時有公路車呼嘯而過,揚起的塵沙迷住了我的眼睛。

  我站了很久,在刺眼的日光下微微眯起眼睛,突然轉身朝著剛才來的方向跑回去。

  我要去找老錢,我想讓他把邱偉提到的那筆定金退出來。那些錢擱以前可能不算什麼,如今卻是救命錢。

  至少我不能讓邱偉賠了錢之後,再去借高利貸。

  聽完我的要求,老錢先是驚奇地張大嘴,上下左右足足打量了我五分鐘,嘲諷的笑意漸漸爬上他的嘴角:「你有什麼資格代表孫嘉遇?我是他的合夥人,你又是他什麼人?情婦?還是小蜜啊?」

  我被他氣得渾身直哆嗦,咬著牙反唇相譏:「就算你們是合夥人,那筆錢裡也應該有一半是孫嘉遇的,你又憑什麼全給吞了?」

  「呵,呵呵,你現在變得挺厲害嘛!」他笑嘻嘻的,根本不把我當回事,「你給我個理由,說說,憑什麼我要把錢分你一半啊?」

  「你們合作這麼多年,你就忍心見死不救?那時候你被當做人質,難道不是嘉遇救的你?」我忍著怒氣試圖解釋。

  他仰起頭哈哈大笑:「救我?是他跟你這麼說的吧?」

  「沒有,他從來沒有說過。」

  他看著我問:「那什麼……我問你,如果你有親人或者朋友被人綁架了,讓你拿錢贖人,你會怎麼做?」

  我猜不透他到底什麼意思,就閉緊嘴不肯回答。

  於是他自問自答:「你會什麼都不想,趕緊拿著錢去贖人對吧?可是孫嘉遇呢?他怎麼做的?」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在自己肩頭比劃著,「嘭——,這麼一下,再偏兩釐米,死的就是我,明白嗎?」

  「他這麼做怎麼了?最後還不是好好救你出來了?」

  「嘿嘿……怎麼了?」老錢冷笑,「他怎麼就對自己的槍法這麼自信呢?因為我的命他壓根兒就不在乎!」

  我覺得這人的思維已經走火入魔,和他根本講不通道理,就也跟著冷笑:「他要是真不在乎,乾脆由著你被人撕票不是更簡單?」

  老錢似乎被噎住,好久沒有做聲,眼珠子轉了半天,忽然伸手摸我的臉:「玫玫,你知道我一直喜歡你。如果你想要錢呢,咱們也可以商量。」

  我厭惡地避開:「我只要那筆定金。」

  「成啊。」他退回原處,來回拈著自己手指,似在回味方才的觸感,然後說:「錢倒是現成的,不過我得準備一下,你只能晚上來取。」

  我狠狠瞪著他,我一直在為自己以貌取人的態度檢討,這麼看起來,以前我還真沒有看錯他。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我的眼睛,臉上完全是貓捉老鼠的得意表情。

  我摔門離開,在大街上茫然地亂走,渾渾噩噩間大腦一片空白,太陽底下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後來我清醒過來,發覺手裡還握著妮娜送的《聖經》。

  我想了想,只有再去麻煩安德列。

  撥他電話的時候,手有點抖,心中更是忐忑。自上次他從醫院負氣離開,再也沒有找過我,不知道他是否還在生我的氣。

  電話通了,安德列的聲音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異常:「您好,奧德薩警察局犯罪科,我是弗拉迪米諾維奇警官,請問我可以幫助你嗎?」

  「安德列,我是趙玫。」我緊緊抓著話筒,生怕他開口拒絕,手心濕漉漉地開始出汗,「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電話裡有片刻沉默,我不安地等待著,隔了一陣他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哪兒?」

  「警察局門口。」

  「你等等,我這就出去。」

  我站在樹蔭下等他出來,抬頭看到奧德薩警察局的標誌,記起第一次來這裡的情景,恍惚間竟象已經相隔一個世紀。。

  安德列很快出現在大門口。今天他沒有穿警服,只有一身便裝,雙手插在褲兜裡,離我遠遠地站著,臉上的神情有點事不關己的冷漠。

  「安德列,」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自然,「有樣東西,麻煩你能不能轉交給孫?」

  「對不起,我已經申請回避,不能再見任何涉案嫌疑人。」他果然委婉地拒絕。

  我勉強笑笑,硬著頭皮繼續求他:「最後一次,求你安德列,以後我再不會再為難你,再也不會了。」

  他終於抬起眼睛凝視我:「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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