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 | 上頁 下頁
三七


  「你甭大意,我可是認真的。」

  他在我身邊硬擠著坐下,扯扯我的馬尾巴,「白饒兩個月的享受,已經夠本兒了。再賴在家裡,你肯定要造反,我心裡明白著呢。這年頭,無怨無悔的人比大熊貓還稀罕。」。

  這樣坦白,我反而不好意思,囁嚅著說:「再休息一段日子吧。」

  他拍我的頭頂:「不掙錢怎麼養得起你?你們藝術系的學費,他媽的簡直是天文數字。等我再做兩年,就金盆洗手帶你去奧地利。」

  我心頭「撲」地一跳。他說過,這輩子不會結婚,那這算什麼?承諾嗎?

  「為什麼去奧地利?」

  「因為我喜歡滑雪。哎,你會滑雪嗎?」

  我搖搖頭。

  「有機會我教你。」他興奮起來,「你想想,一騎絕塵,周圍什麼人都沒有,只有風從你耳邊呼呼刮過,那速度,那刺激!」

  我順手抹過琴鍵,發出一片亂七八糟的聲音。

  原來如此,真沒勁!

  晚飯後和妮娜告別,她擁抱我,在我耳邊輕輕說:「男人最怕的,是說我愛你三個字,給他時間。」

  我微笑,她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可惜她並不瞭解真正的孫嘉遇。

  他那樣的男人,不會為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或許只有那種蜘蛛精似的女人,才能完全降伏他。

  回城的路上,孫嘉遇接了個電話,他嗯嗯啊啊對付完,收起電話對我說:「妞兒,過來過來,給大爺笑一個。」

  「神經病。」我扭身躲開他。

  他笑了兩聲,一臉神秘:「你可記住自己說的話,回家以後甭後悔。」

  我很快就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家裡客廳的地板上,到處扔著包裝紙盒和厚帆布,還沒有清理乾淨。二樓書房的正中,立著一台通體烏亮的鋼琴。

  我把拳頭抵在嘴唇上,壓住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叫:「我的?」

  「對,你的,喜歡吧?」

  我放開他的手,跑過去掀開琴蓋,輕輕撫摸著雪白的琴鍵,高興得不知說什麼好。

  他靠在門上看著我微笑:「你好好用功,就手兒也看看,奧地利有沒有合適的學校。我跟妮娜商量過,等你上完預科,鋼琴練得有點樣兒了,就幫你錄盤帶子,推薦到學校去。」

  「真的?」

  他滿臉無奈:「我這人再不好,說話算話總還是個優點吧?」

  我跳過去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左右開弓吧嗒吧嗒親了七八下。

  「別別別,瞧這一臉口水!」他還使勁繃著,裝模作樣地皺緊眉頭:「你先甭樂,我有條件的啊。」

  我依舊沉浸在興奮中,隨口道:「你說。」

  「以後不許再見那個小員警。」

  猶如一瓢涼水澆下來,我因為興奮而發燙的臉頰頃刻冷卻:「為什麼?管著嗎你?」

  「我管不著你誰能管你?」

  「誰也管不著!憑什麼呀,我們倆就是普通朋友,你憑什麼干涉我的自由?」

  「不憑什麼,我就得管你!」

  我氣得跺腳:「你一男的,能不能好好說話?為什麼總得給個理由吧?」

  「沒理由,就是不許見他。你要是熱情無處發洩,你們學校裡那些個小男生隨你挑隨你造,就他不行。」

  孫嘉遇挺大一人,蠻不講理的時候,也象小孩兒一樣急赤白臉,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我摔上臥室的門,賭氣一晚上沒跟他說話。

  但是安德列打電話來,我猶豫很久,還是跟他說:「安德列,我不能和你出去了。」

  他不出聲,過很久說一句:「是他不讓你見我吧?

  「嗯,他不喜歡看到我跟其他男人交往,他會不高興。」我胡亂找著理由。

  安德列似乎在冷笑:「真是這原因嗎?不因為我是員警?犯罪科的員警?」

  我被他說中心事,頗有點兒不安,因為我也有同樣的猜測。

  安德列問:「他愛你嗎?你又真正瞭解他多少?」

  我回答不出來。

  這是安德列第一次對我說這種話,以前他絕口不提孫嘉遇的任何事。

  「玫,他配不上你,完全配不上你。你……多保重!」他微不可聞地歎息,輕輕掛上電話。

  一聲細微的哢嗒,耳邊隨即傳來嘟嘟聲,我握著話筒失神半天。

  遺憾是有的,但我只能這麼做。理解不了腳踏兩隻船的心理,那樣躊躇徘徊,只說明一個問題,兩個都不愛。

  第六章

  明天啊,我將坐在爐火邊忘懷一切,而只把親愛的人兒看個不停。我們將等待時鐘滴嗒作響,從清晨到夜晚,等待午夜讓嘈雜的人們散去,那時我們將不會分離。

  ——普希金《冬天的道路》

  孫嘉遇的腿傷痊癒,已是三月中旬。北京的街頭,此刻應該是新綠初綻,桃花燦爛,奧德薩卻依然冰天雪地,但從黑海吹過來的風,已柔和了許多。

  他在張羅人馬去喀爾巴阡山,號稱今冬最後一次滑雪。兩個多月的禁足,幾乎把他憋出毛病。

  我勸阻不住,有點生氣,一邊收拾行裝一邊嘟囔:「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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