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 | 上頁 下頁 |
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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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瞪著他,忍不住就哭了。自從認識他,我的眼淚多得象壞掉的水龍頭,止都止不住,而且說來就來。 老錢過來打圓場,塞給我一把鑰匙,「別哭別哭,回我們那兒等著,小孫是心疼你,聽話!」 「老錢……」孫嘉遇極其不滿。 「邱偉今天又不在,她去沒關係。」老錢不讓他說話,拉起他走了。 我回到他們的住處,先是坐在客廳裡等,往家裡撥電話,維維照例不在。後半夜實在頂不住,走到樓上和衣躺倒。 他們回來的時候,已是淩晨五點。孫嘉遇帶著一身寒氣進來,一頭栽在床上,半天一動不動。 我拉過被子蓋他身上,摸他的臉,冰涼,手也涼得象冰塊。我有點害怕,忍不住搖晃他,「脫了衣服再睡,給你熱碗粥?」 他搖頭,手腳麻利地褪掉外套,打著哈欠鑽進被子,摟著我夢囈一樣的說:「乖,別亂動,讓我抱你一會兒。」 不出五分鐘,他的呼吸聲變得均勻,人已睡熟。我卻閉著眼躺了很久,再難入睡,於是從他懷裡爬起來,躡手躡腳走出臥室。 老錢正一個人坐在餐桌旁狼吞虎嚥,我把昨晚煮下的牛肉粥盛一碗端給他。 他笑著說,「行啊,玫玫,看不出你還這麼賢慧。」 他叫得如此肉麻親熱,我非常不適應。我忘不了第一次見他時,那只停在維維肩膀上的手。 說起來老錢也曾是某大學的俄語講師,言行舉止卻有一種說不上的猥瑣,或許是我多心。 我往旁邊挪了挪,問他:「嘉遇的病,是怎麼回事?」 「老毛病了,一遇精神緊張或者情緒不好,他就頹了。話說回來,做我們這行的,就沒幾個腸胃正常的。」 「怎麼會這樣?」我奇怪。 「三餐不定時啊,姑娘。」老錢苦著臉說,「早餐來不及,白天在海港吹一天冷風,晚上八九點才能回城,一天的飯都攢在晚上一頓解決,又老是提心吊膽的,不落下毛病才怪。」 我聽得心裡揪著疼。這些事,孫嘉遇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平時只見他不把錢當回事,沒想到這份錢掙起來如此艱難。 他總是跟我說:你自己的功課都管不過來,操那麼多閒心幹什麼? 「昨晚你們幹什麼去了?」 老錢瞥我一眼,「小孫沒跟你說?」 我搖頭:「他剛睡了。」 老錢喝完粥,原來灰敗的氣色添了點油光,興沖沖地說:「其實也沒幹什麼,就換了幾個倉庫。知道我們把貨放哪兒了?」 「我哪兒猜得到?」 「知道你猜不到,沒人猜得到。嘿,就在市消防隊的車庫裡,塞點兒美金他們就把消防車開出來騰地方了。」他樂得合不攏嘴,「你別說,那兩次火警還挺值,居然拉上這個關係。」 我沒說話,專心聽他一個人炫耀,可我知道,他對我有好感,所以才會急著討好我。 女人對不愛的男人,一向判斷準確;遇到心儀的人,智商就自動歸零。 不過我也很疑惑,清關公司和貨主之間,採用的是包櫃包稅的方式,貨主按貨櫃數量交納費用,清關公司幫助通關,如果貨物被罰沒,損失的也是貨主,和清關公司有什麼關係?他們為什麼這麼緊張? 我說出我的疑問,老錢嗤一聲笑出來,「你想得太簡單了,天底下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一個集裝箱,通常值七八萬美金,說沒了就沒了,貨主不會善罷甘休。」 他耐心對我解釋,烏克蘭過高的關稅,已經把灰色清關逼成了進口商品的正常途徑。如果認真清查,七公里市場的中國貨,幾乎都能找到逃稅走私的證據。 為了幫助貨主逃稅,清關公司一般採用低報貨物數量、更改貨物價格和名稱的方式,這是不能見光的手段,所以通關後貨主拿不到任何官方的清關單據。 以前清關公司和貨主的交接地點,通常在港口。因為出了海關,就不再是海關的管轄地盤,可從港口到倉庫這段運輸路程,卻是最容易被稅警和員警盯上的地方,在這裡被查到,也會被沒收全部貨物。 貨主們吃過數次大虧,後來就開始要求在市內倉庫交接,因此如今的清關公司,還要負責貨物的運輸。 「越來越難嘍,」老錢感歎,「以前的好日子再也回不來了!」 我凝神細聽,努力捕捉著每一個資訊。因為想瞭解那張玩世不恭的面孔後,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真面目。 「要是真出了事,會怎麼著?」我追問。 老錢想了想答:「斯文點的,大家好說好商量,都要做生意,誰也不願出事對吧?可能一家一半損失……」 「不斯文的呢?」 「那就難說了。我們被人拿槍逼過。」他指指太陽穴的位置。 我打了個冷戰,覺得腿軟,慢慢坐下來。今天的咖啡苦得不能忍受,我連丟進去兩塊方糖。 「為什麼做這行,因為錢來得快?」我無法理解。 他仰頭打著哈哈:「我只能做這個,百無一用是書生,說得就是我。至於你們家小孫,那是個long long story……」 老錢驀然住嘴,因為孫嘉遇站在廚房門口。 「你和她胡說什麼?」他皺著眉頭。 「你們吃,慢慢吃啊,我出去辦點兒事。」老錢笑笑,站起身回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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