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108)_藍鳶星

一〇八

　　第二十五章葉南的守望

　　小冬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天色漸晚，風依舊沉悶。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心裡好似結起一張掙不脫的網。她一直努力試著理清頭緒，但方才李木魚那番咄咄逼人的話語，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把她逼上了那方看不見的懸崖。

　　到了必須要打起精神來面對的時候了。再退下去，大家會一起跌入無可挽回的深淵……

　　曾經，她也像這樣在抉擇面前猶豫徘徊，最終鼓起勇氣邁出的，卻是幾乎毀了她一生的錯誤一步。這次，她絕不能重蹈覆轍。

　　站在紅燈前，小冬輕舒了一口氣。

　　生活往往就是這麼奇妙，波瀾似乎永遠在人們預期之外姍姍而來——三姨家，此刻正是另一番熱鬧的光景。

　　齊薇尚未離開，不速之客就施然到訪。

　　三姨打開門，有些詫異地望著立在門口的陌生女孩——清麗的面孔，高挑的身材，溫雅的微笑。雖然從未見過，但這個女孩給她的第一印象卻極佳。

　　「阿姨你好，我叫馮丹，是孫總監的同事。」斯斯文文的聲音如水般柔潤，聽得三姨心裡一陣熨帖，連忙把她迎進門，「少晏的同事啊，趕快進來坐。」

　　馮丹禮貌地尾隨她進門，遞上手裡的果籃，「下班後去醫院探望才知道總監已經出院了。我是小琴的大學同學，是她告訴我這裡的地址的。貿然打擾，太冒昧了。」

　　「哪裡哪裡！少晏天天躺在床上估計也悶得慌，你們常來跟他聊聊天，我求之不得呢。」三姨上下打量著馮丹。那落落大方的言談，讓人不禁又對她生出幾分好感。

　　正說著，齊薇從孫少晏的房間出來，看到馮丹頗有些意外。想了想，齊薇沖她點點頭，沒說什麼。三姨讓她們進屋慢慢聊，自己笑眯眯地轉身走進廚房。

　　進到孫少晏的臥室，齊薇坐到涼椅上，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馮丹倒是毫不拘束，坐在床邊，神色如常。

　　孫少晏放下手裡的資料，淡聲問：「你怎麼來了？」

　　「我今天下班去醫院撲了個空，護士告訴我你已經出院了。石膏還沒拆，怎麼這麼急著出院？」馮丹雙手交握平放在腿上，坐姿非常淑女。

　　「不想應付那些三不五時跑來探病的閒雜人等。」孫少晏漫不經心地道。

　　馮丹失笑，「說得真不客氣呢。」

　　「該說的話，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馮丹絲毫不理會他的淡漠，聲音依舊輕柔，「嗯，是啊，很清楚。可我想瞭解的問題還沒有答案。」

　　齊薇坐在一旁，饒有興致地思量著馮丹話裡的含意。來者不善，馮丹這個女人有點兒意思。

　　孫少晏皺皺眉，視線轉向齊薇，「公事已經談完了，你先回去吧，晚飯就不招待了。」

　　齊薇笑，抬手看看表，嘖嘖道：「說起來，我倒是很想嘗嘗阿姨燒的菜呢，不過今天似乎時機不太對。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資料上有什麼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

　　走到門邊時，她突然轉身，緩緩地道：「孫美人，阿姨著急抱孫子不是一天兩天了吧？我還真是有點同情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你可當心點，不要在浪裡翻了船。我走了，拜。」

　　說罷，她步履輕快地消失在門外。

　　上車後，齊薇撥通了小冬的手機。電話裡得知她也沒吃晚飯，於是二人決定找個館子，大吃一頓。最近各忙各的，很久沒坐下來好好聊聊了。

　　「喝點酒吧，難得今晚這麼有興致。」點完菜，齊薇建議。

　　小冬笑著點頭，「啤的吧，我酒量不行。」

　　「冬子，最近瘦了啊，有心事？」服務生離去，幽雅的包間裡，她二人對面而坐，齊薇笑著問小冬。

　　「嗯。你剛才去二哥那兒了？」小冬靠在椅子上，脫下高跟鞋，赤腳踩著地板。涼涼的，很舒服。

　　「他聽說李木魚去接你，心情非常不爽，屋裡不開空調我都覺得特涼快。」

　　小冬沖她撇撇嘴，「真誇張。你整個兒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幹嗎不在學校等我？」

　　齊薇望著她，一臉無辜的樣子，「很明顯李木魚是有話要跟你說。那氣勢，我可壓不住。就算我等你，他照樣能把你弄走。我倒是比較好奇，他剛才究竟跟你說什麼了。看起來像是場不歡而散的談話。」說罷，她興致勃勃地把臉湊到小冬面前，盯著她的眼睛仔細瞧了半天。

　　小冬哭笑不得地推開她，「沒什麼，被他搶白了一頓。」

　　「嗯？莫非他是在吃醋？」

　　小冬一驚，連忙搖頭，「吃醋這麼世俗的事，你覺得可能發生在李木魚身上嗎？」

　　齊薇哈哈大笑，「有什麼不可能！第一，他是個男人。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做出什麼舉動都不足為奇。第二，他的對手是孫美人。面對如此強勁的對手，是誰都難免會亂了陣腳。」

　　「薇姐，你……」小冬呆住。

　　「冬子，你倆沒有血緣關係的事我早就聽說了。孫美人最近似乎也矛盾得很。」

　　小冬默然不語，低頭盯著酒杯出神。

　　「感情的事，真是煩人呢！男人絕對是上帝造人的一大敗筆，是世界不和諧的根本因素！」

　　齊薇一本正經的口吻逗得小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薇姐，最近跟展陽陽還有聯繫嗎？」

　　齊薇稍稍愣了一下，接言道：「從他去美國後就沒聯繫了。分開冷靜一下也好，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搞不好哪天我就拎著行李殺去美國找他呢。」

　　話雖如此，小冬還是在她漫不經心的笑容裡，輕易地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落寞。

　　「冬子，在你跟孫美人的事情上，想不想聽聽我的意見？」齊薇喝了口茶，收起隨意的神色，語氣變得認真，「儘管感情的事外人最是不該插手，不過有些話，我實在不吐不快。」

　　「嗯。」

　　這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兩人喝得面紅耳熱，勾肩搭背、晃晃蕩蕩地走到停車場。

　　五分鐘後，她們的車被攔在了路邊。

　　最近酒後駕駛查得很嚴，齊薇很榮幸地中招了。由於血液裡酒精含量嚴重超標，她們坐著員警同志的車，一路被拉到了派出所。

　　「冬子，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找誰來救咱們比較合適？」齊薇問。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進派出所。」小冬四下打量著。氣氛挺威嚴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齊薇捏著她的腮幫子，「小樣兒，難道你打算在這裡睡到天亮？」

　　「在這裡關一晚也總好過被二哥知道。」

　　「嗯……找我爸也不合適，要被他知道了，肯定得把我卸了。」齊薇歎氣。大意啊大意，早知道就打車了。

　　「找馬汀吧，如果你不想在這裡過夜的話。」小冬想來想去，大概他是唯一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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