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75)_藍鳶星

七五

　　孟小冬臉似火燒，俐落地幫二哥拉好被子，逃難似的從床邊退開。

　　「孫先生，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護士的視線從他二人身上輪番掃過，眸子裡一片了然。

　　孫少晏若有所思地望著指尖閃閃發亮的水漬，似乎沒有注意到護士的存在。

　　孟小冬定定神，示意護士幫他扎針。

　　從昨天入院，孫少晏幾乎水米未進。

　　青白的手背上，幾個刺眼的針孔不均勻地分佈著。護士在他手上輕輕拍打了幾下，血管未見絲毫痕跡。橡膠帶緊緊勒住他的手腕，折騰了半天，兩針下去，細軟的塑膠管裡終於湧出了鮮紅的液體。

　　護士舒了口氣，調慢點滴下落的速度，囑咐他剛剛做完手術，千萬不能挪動那條受傷的腿。

　　見他心思壓根不在自己身上，護士搖搖頭，轉而把注意事項一一交代給孟小冬。

　　孟小冬不斷點頭，仔細記下。

　　臨走前，護士突然問她：「小姐，要不要讓住院部在病房里加一張床？」

　　孟小冬道了聲「謝謝」，說不用。

　　護士了然地點點頭，眼神從孫少晏身上飄過，「我們的單人病房還蠻人性化的，病床設計得比一般單人床要大。」

　　孫少晏笑，孟小冬窘，急忙解釋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晚上睡沙發就好。」

　　護士神色古怪地望著她，「我瞭解，不用解釋。如果有需要就告訴我，二位晚安。」

　　孟小冬直愣愣地盯著緩緩合上的房門，心裡暗罵自己：對啊，何必解釋，解釋什麼，越描越黑！

　　護士走後，孫少晏跟小丁通電話，讓他送晚餐過來。

　　孟小冬坐在床邊打了個哈欠，有點困。

　　孫少晏讓她從櫃子裡拿出被子，躺在沙發上睡一會兒。

　　孟小冬搖搖頭，支著腮幫子盯著緩緩下落的點滴出神。

　　孫少晏默默打量著她的側臉。那不施脂粉的面孔，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了不少。

　　……妹妹嗎？

　　妹妹……

　　滴了一會兒，孫少晏覺得手背直發脹，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

　　孟小冬一驚，連忙問：「怎麼了，哪兒難受？」

　　孫少晏展顏而笑，突然抬手覆上她的手背，涼涼的手心一下子有了溫度。

　　孟小冬愣了愣，沒把手抽回來。

　　二哥的手心很冰，她要用自己手背的溫度，融化掉這令人心慌的寒意。

　　「小冬……」

　　「嗯，怎麼了？」

　　「跟我媽怎麼說的？」

　　「善意的謊言。」

　　「呵呵，你撒謊我放心。」

　　「切！別把我說得跟慣犯似的。哪次撒謊不是因為你！」

　　「木頭那邊呢？」

　　「他家裡也出了點事，帶著李默回S 市了。」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等你回去的時候。」

　　「傻樣兒。你學校還有二十天就開學了，那時候我都回不去。」

　　「那我就請假。」

　　孫少晏沒說話，笑容淡淡的，視線從她身上轉開。

　　「你要不想耽誤我上班，就快點好！」

　　「小冬，林西北後來有沒有再找你？」

　　這話題轉的！孟小冬被口水嗆了一下，咳嗽了半天未止。

　　孫少晏冷哼，「看你這反應，他肯定是又找你了。」說著，端起床邊的水杯遞給她，側過身子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幾口水下肚，呼吸正常，「二哥，你看你兇神惡煞的樣兒！我最怕你翻臉。」

　　孫少晏抬手彈彈她的腦門兒，「你給我爭氣點兒，知道不？」

　　孟小冬鼓鼓嘴，抗議他的暴力行徑，「二哥，你別說，這次我真挺爭氣，真的！不過你看看你現在這副德行，還是甭操那些沒用的閒心了。」

　　孫少晏挑眉，若有所思地道：「說來聽聽，都是怎麼個爭氣法？」

　　孟小冬無精打采地趴在床邊，歎了口氣，「也沒什麼，就是把該說的都說了。」

　　「這麼爭氣？」

　　「嗯，其實說出來，發現也沒想像中那麼艱難。」

　　「這麼大歲數了，腦袋總算開點竅了。」

　　「二哥，我決定了！」

　　「嗯？」

　　「等回去，就讓我媽和三姨一起行動起來，給我介紹物件！」

　　「……」

　　「相親的時候，我就跟對方說明白，我差點成了第三者，我不能生孩子。如果對方聽了沒被嚇跑，那我就跟他認真地談戀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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